卡珊德拉就那么坐在床上,看着赵炎,好半天才回道:“这是在哪里?”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回答时说的也是法语,但对于赵炎而言,这句话已经让他确认了许多事情——可此时他并没有露出多余表情,只是稀松平常的回道:“博德镇,岩石酒店。”

    “博德镇…已经、已经到了?”

    女巫声音低了下去,依旧是法语。不过她似乎很快反应过来:“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语言?”

    此时她说的便是威斯特里国通用语了。

    “法语。”

    赵炎说着把饭端到了离床最近的木桌上:“奶还是热的,起来吃饭吧。”

    但卡珊德拉看着他没动,那目光紧紧盯着,眉头紧皱,似乎在拼命回忆什么:“我…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来的博德镇?约翰…我怎么感觉你瞒了我很多东西?”

    赵炎点头:“你还记得昏迷前遇到了什么吗?”

    “昏迷?”

    卡珊德拉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许久,缓缓道:“我就记得,你把那些狼都杀死了,还赶走了巨兽,然后…然后你说要全村都往博德镇走,之后——”

    她表情痛苦的想了半天:“之后我想不起来了,难道刚离开村子我就晕过去了?”

    赵炎没说话,他在努力整理着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卡珊德拉的“死亡”是真实的,但她复活后却丢失了数天的记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遭遇的死亡…这和自己有明显不同。

    死亡会导致短期记忆丧失?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卡珊德拉如今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如果复活间隔越久、记忆丧失越多的话,那么她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或许死过不止一次,并且有关地球的记忆几乎全部丧失。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语言能力。这和情景记忆不同,虽然她说起来磕磕绊绊,却证明卡珊德拉的“记忆”并没有被完全清空了。

    赵炎坐在那里思索,卡珊德拉却想起了许多别的事情,她声音有些发慌地问道:“约翰…这、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昏迷了多久?”

    “事情有点复杂。”

    赵炎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表情有些犹豫——可卡珊德拉却一下子误会了他的意思:在女巫的记忆中,她刚刚经历了塔里村陷阱杀狼的战斗,而在战斗过程中,赵炎不知为何摸了她的腿,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卡珊德拉可是见过不少人垂涎自己美貌而动手动脚的,因此她本能以为面前的家伙图谋不轨…而看到赵炎一言难尽的样子,这位女巫顿时慌了:“你、你不会是把我…”

    “嗯?”

    赵炎正在想有关记忆的事,闻言扬起眉毛——他一时间没适应对方跳跃的思维:“我把你怎么了?”

    结果他看到卡珊德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当发现衣襟被解开、而内衣的位置极其别扭时,她的脸颊瞬间红成了番茄:“你…你这个流氓!”

    她羞愤异常的骂了一句,结果赵炎没等解释,便感觉一股无形力量猝不及防的袭来,当场撞在身上,让他瞬间倒飞而出!

    “砰——”。

    反应极快的赵炎在半空中便开始调整姿势,落地的瞬间试图借助后滚翻卸力,结果没估算好距离,刚翻到一半便撞在了墙上,“砰”的一声弹回来,姿态狼狈的摔在地上…

    卡珊德拉吓了一跳,她并没有打算施法,刚刚的法术是气愤之下“莫名”释放出去的,根本没在她控制之下。看到赵炎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她顿时心生愧疚,赶紧爬起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结果下了床,她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赵炎给她的外套,而衣服上全是凝固发黑的血液,几个醒目的大洞和撕开的裂痕分布其间。

    “我、我这是…”

    赵炎爬起来拍了拍土,心中却也没什么恼意。毕竟眼前这情况也有自己的责任——为了确认卡珊德拉的伤口愈合状况,他在擦拭时自然要把对方的上衣敞开,按理说,这种未经允许的行为,算的上“侵犯”。

    当然,那个时候他也没办法等卡珊德拉允许——没听说给死人擦拭身体还要问行不行的。

    但现在卡珊德拉自己没明白过味儿来,赵炎挨着一下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结合女巫刚刚说的话,大概搞清楚了卡珊德拉此时的记忆时间点,于是思索过后清了清嗓子:“咳咳…可能你误会了一些事情。那个…之前捏你的大腿位置,是为了确认你的脊椎有没有受伤,因为如果你脊椎断掉的话,多半是没有痛觉的。”

    “真、真的?”

    卡珊德拉并没有意识到,当初赵炎向她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和语气神态和现在一模一样。

    赵炎看着她一如既往呆呼呼的样子,表情柔和了许多。

    但卡珊德拉明显有更多问题:“我这衣服怎么回事…这是血?”

    “是,”赵炎顿了顿,并没有打算隐瞒,直言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女巫双眼瞪大,定在那里。

    “怎、怎么可能,你是说我…”

    “两天前,队伍遭遇了那怪物的袭击,战斗过程中你释放火球炸伤了它,结果那怪物扭头去攻击你,当场把你咬死了。”

    赵炎迅速讲这句话说完,随后仔细盯着她的表情观察——果不其然,卡珊德拉先是皱眉思索,然后突然伸手按住了腹部…

    她这动作近乎本能,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做。

    “那后来?”

    “索性后来那怪物死了,收拾战场的时候,我本来打算把你埋了,但觉得你和其他尸体不一样,后来还发现你伤口甚至开始愈合,所以就想着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恢复。”

    赵炎说着指了指她的衣服:“因为血流的太多,遮住了伤口,我昨天为了确认愈合状况,就私自做主擦拭了一下——当然,这个没有经由你的同意,我需要说声抱歉…毕竟我不确认你是否真的能够复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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