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地下车库停下,我们乘电梯上楼。

    盘美莲虽然在市中心买了房,但是房子不大,九十多个平方的样子,三室一厅一卫,还是缩小版,小环占了一间,盘大娘盘大爷占了一间,盘美莲占了一间就没有了。

    盘美莲一边换拖鞋一边抖头发,站在房间门口歪着脑袋看着我说道:“烦啦,要不来我房间睡吧!”

    我干咳一声道:“那……哪能啊,你凌晨两天去火车站接我,一回家我还抢你房间睡,那是人干的事嘛!”

    “哦,那就睡沙发吧!”盘美莲撇嘴,进去屋里,抱出一床被子扔我,将要关上房门时又停下了,压低了声音正色说道:“烦啦,我明天早上有个会,得早点上班,小环上学也得赶早,你有时间多陪我爸妈聊聊天啊,另外,生化研究所是很危险的地方,我也没有什么门道,一切都得靠你自己啊,凡事小心一点!”

    我一边点头,一边将沙发推近暖气片,然后往沙发上一靠,拉上被子道:“美莲姐,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事实上,从北京站出来,我就留了心眼,我穿的鞋子比平时大了两个码,戴了帽子围了围巾,确保沿路的摄像头都无法照到我的真容。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直到一声惊呼将我从昏睡中惊醒!

    慌乱的脚步声中,就听一个老太太喊道:“老头子,老头子,快拿家伙,咱们家里进小偷了!”

    老头不似老太太老么慌乱,不紧不慢地道:“孩子他娘,你老糊涂啦,天都亮了,就算咱们家昨晚进了小偷,此时也早已经溜了,拿家伙有什么用啊?”

    老太太着急上火地说道:“小偷没跑呢,就在咱们家沙发上睡觉!”

    老头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哎呀,还有这么大胆的小偷啊,我得看看去!”满满的岑城腔,不是盘大娘盘大爷又是谁?很快,就有脚步声向着我移动而来。

    我赶紧将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如果他们是汉人,我可能还会与他们开个玩笑,等到他们掀被子时突然跳起,吓二老一吓,他们是少数民族,我可不敢这么做,少数民族的家庭意识特别严重,你闯进人家里,人家根本不会问你什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这时候将头埋在被子里,那是讨打!

    果然,我探头去望时,就见盘大爷提着一根木棍就过来了,身后的盘大娘提了一只木头凳子,预计是要做盘大爷的后备力量。老 两口已经到了沙发后面。

    眼看盘大爷举着棍子就要砸下,我赶紧摆手道:“盘大爷,棍下留人,棍下留人啊!”

    盘大爷一看是我,收起了棍子,惊讶地问道:“烦啦,你怎么来北京了!”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我心说好玄乎啊,盘大爷不知道是老眼昏花还是什么的,他根本没往沙发晨瞧,一靠近就要抡棍子打人,如果不是我反应得快,叫住 了盘大爷,这时候脑门上肯定留下几个馒头大的肿包了。

    我没有对盘大爷盘大娘说生化研究所的事情,只说自己最近得闲,就想来北京走走,一来是看望盘大娘盘大爷他们,二来么!北京怎么说也是天下脚下,来四处走走,长点见识,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原以为这么一通吵闹该将盘美莲和小环吵起了才是,但是房间里仍旧一片寂静,问盘大娘才知道,盘美莲早就上班去了,将小环也接去上学了。

    可能是我睡得太沉,她们起床洗漱直到出门,我半点印象也没有。

    盘大娘见我远道而来,很是高兴,让盘大爷陪我聊天,说要亲手给我做早饭,我与盘大爷坐在桌前说话,不一会儿,早餐便端上来了,一人一只面饼,一只煮鸡蛋。

    围着桌子吃完了早餐,盘大娘说要去买菜,盘大爷赶紧去找环保袋,被盘大娘叫住了:“老头子,你腿脚不便,别去了,我让烦啦陪我去吧,我正好带她熟悉熟悉附近的环境!”

    我扶着盘大爷坐下道:“就是就是!”

    盘大爷客气了两句,便在椅子里坐下了,几个月不见,他的动作迟缓了许多,仿佛身体里的几个关键零件出了问题一样有些身不由已。我给盘大爷倒了一杯茶水,便和盘大娘出门了。

    盘大娘提着环保袋走在前面,我拉着拉拉车跟在后面,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到了人烟稀少处的巷道,盘大娘突然站住了,回头看着我道:“烦啦,大娘问你一件事情,你可一定得如实回答啊!”

    我见盘大娘神情凝重,知道不是小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心里咯噔了一下。

    盘大娘紧盯着我的眼睛问道:“你的师傅皮宏德,是不是已经过世了?”

    “咳咳咳!”我干咳几声,从惊讶之中恢复过来,嘿嘿笑道:“盘大娘,我师傅好着呢,能蹦能跳能喝酒,身体倍而棒,怎么会突然出事呢?这事儿是谣言!”

    我心中一慌,心说离了十万 八千里,盘大娘是怎么知道皮宏德的事情的?莫非岑城的乡里八卦已经传到北京来了?如果是这样,那些嚼舌根的也未免太厉害了一些吧?

    盘大娘拉长了脸“烦啦,你跟我说实话!”

    “我上面说的,就是——实话哈!”我摸了摸鼻子,陪笑道。

    盘大娘眯起了眼睛,看着我道:“烦啦,你别装了,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有没有说谎,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你说谎的时候总是习惯摸鼻子,从小都是这样……”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鼻子,赶紧收回手,心说好像还真是这样也,不行,我得将这毛病给改了,不然的话,在了解我的人面前不就是无秘密可言了吗?

    一摸鼻子,就要说谎,那不是告诉别人吗?我刚才摸鼻子了,因此,我刚才所说的都是谎言。

    “你还不说实话!”盘大娘有些恼火了,重重一脚顿在地上道:“你们想要瞒我多久啊?让我至死也不知道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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