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游客们一道,在附近的农庄里吃了晚饭,又打包了两个菜一瓶酒当宵夜。

    我本来想叫凉拌猪耳和孜然牛肉的,木棉花拦住了我,说在大佛身边,最好还是别吃荤腥,这是对佛的不尊重,还是叫两个素菜。

    我心说得了吧,如若有佛,这世界还怎么会如此多的苦难?

    不过想了想,我还是改口了,将凉拦猪耳和孜然牛肉换成了炒香干虎皮青椒,没一会儿菜上来了,香干里夹着肉,虎皮青椒里也夹着肉,我冲木棉花嘿嘿一笑,心说这可怪不得我,我叫的是素菜,是厨师往里加的肉。

    这时候,天色暗了下来。

    昏暗的夜色中再看大佛,与白天时又有不同,白天看大佛,虽然雄伟, 但是雕琢的痕迹仍然十分明显,晚上再看,夜色将一些暇眦都掩盖掉了,大佛也显得越加逼真,像是神佛真身打坐于两山之间,感应天地造化。

    靠近一些,竟然感应到沉重的压力。

    这时候工作人员也下班了,只留了两个值守的保安,他们都缩在保安室里,估计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在下象棋,只留一灯如豆,照亮的窗户,就像是一只从山中探出的,窥侍大佛的巨大眼睛。

    我和木棉花翻过护栏,来到了大佛脚下。大佛的脚背宽八点五米,一只脚差不多有一户在家的大厅那么大,据万家先祖的笔记里记载,当然他们将游尸迫到大佛右脚的天宁阁内,用石灰和朱砂将天宁阁封了起来,集在场所有道人之血,在其上刻了一朵莲花。

    只要莲花不毁,游尸就永远也出不来。

    在集血的时候,万家先祖的师兄拦住了他,因此没有集他的血。说是集血,事实上哪有那么简单,集的是大家的精血,没有一点道行的,在集血之时都有可能将命给丧了。

    他们一行四个师兄弟,两人在对付游尸的过程中死了,万家先祖的师兄不让他集血,是想为道观留个火种,而事实上也是如此,集血的人中,绝大多数人都不得善终。

    我和木棉花摸到了大佛右脚的脚后腿处,伸手一摸,全是青苔,我让木棉花开启手电照明,我双手并用,抠上面的青苔。不一会儿将青苔都抠掉了,露出了暗红色的莲花图案。

    那暗红色的血液虽然早已经干枯,但是,你抬眼看时,却有一种错觉,仿佛那血仍然在流一般——在莲花之中循环流动。

    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有如絮语一般的说话声音:“谁,谁在外面,是谁,我被困在了里面,快放我出来……”那声音说着说着,转而低回起来,试图迷惑我,不过,声音经过血染法莲的过滤,已经没有丝毫的蛊惑之力了。

    那声音见不能蛊惑我,慢慢地变得焦燥起来,不停地锤打着大佛,不过大佛何等厚实,他捶打大佛脚心,连声音都传不出来,我是附耳在大佛的脚侧,才隐隐听清的。

    我复将青苔盖在莲花印上,拍了拍大石的脚面道:“里面的人听好了,不要吵了,你们能不能出来,就看你们的运气了,运气好时,很快就能出来,运气不好,恐怕要等到大佛塌了才能出来……”

    我在心里默念道:“真心希望你们一直出不来呢!”

    “你能听到我的说话,太好了,太好了……”佛脚中传出的声音透着喜悦,还要与我们交谈,我却没有半点与他们说话的兴趣,将最后一块青苔盖在了莲花血印上,一时间,四下皆寂。

    我坐在大佛的大脚趾上,又回头看了一眼大佛,神情复杂地道:“大佛啊大佛!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世界以我刍狗,我自然得奋力挣扎了,难道等死么?你们佛家有舍身伺鹰的大慈悲,但是很抱歉,我没有!”

    木棉花坐在我的身边,指着天上的月道:“陈烦哥,你看啊,今天的月亮好漂亮。”

    我顺着木棉花所指的方向望去,黑沉沉的夜空之中,那轮银月特别的显眼,光辉撒遍大地,也撒在我们的身上。没错,月亮确实很漂亮,不过却并不圆,而且,我有预感,这么美好的夜景,很快就会被打破……

    “真想夜永远这样美好,宁静!”木棉花看向我。

    我感觉木棉花的眼神与往日不一样,往日她的目光内敛而略有些羞涩,今天却特别的大胆,波光流动的妩媚眼神注视着我。

    “是,是啊!”我应付着。

    木棉花问我:“陈烦哥,你觉得今天晚上他们会来嘛?”

    我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就算今天晚上不来,明天也会来的!”

    “嗯,今天晚上不来,明白也会来的!”木棉花重复着我的话,突然身子一软,靠在我的肩膀上,絮絮地道:“陈烦哥,你知道吗?与你流亡的这段日子是我感觉最幸福的时光了!”

    木棉花抬眼看我:“我心里希望跟你一直流亡下去!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木棉花靠在我的肩膀上时,我的背一僵,一时有些懵,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是被动型的女孩子,如此主动,还是头一次,太过突然了,我一时间都没想好要怎么应对。

    木棉花抬眼看向我时,她的脸都红透了,很显然,如此举动她也很难为情,但是她努力地克服着,迎着我的目光毫不退缩。

    好一会儿,我终于反应过来,慢慢地伸出手去,挽住木棉花的肩膀,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棉花妹子,别想太多,没有什么样的坎是过不去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木棉花顺势滑进了我的怀里,枕着我的胸口问,忧伤地道:“我知道,我不该说的,但是我还是要说,因为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陈烦哥,我喜欢你!”

    木棉花说到最后有些哽咽了,泪水滴湿了我胸衣的衣襟。

    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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