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阳以前生活的村子里有个故事,说猫是老虎的师傅,猫教了老虎捕猎、奔跑、蛰伏,把这一切都学会的老虎竟然想吃了猫,后来猫嗖的一下冲上柳树,老虎在下面急的抓耳挠腮,原来猫留了一手,没有教老虎上树…

    故事很简单,妇孺皆知。

    耿爷是猫、孔瑞是老虎,这只老猫究竟有没有留一手刘飞阳不敢确定,他在赌,赌这只活了九十多年的老猫,一定有后手,只是没到生死存亡之际没能拿出来而已,所谓富贵险中求,他前一段时间研究过最近回归国内某地的、某个富豪传记,那个人就是倾家荡产买了一个古董,把全部身家压上去博一次虚无缥缈的机会,最后他成功成为另一个人的跟班,又用了十年时间发展,最后他成功了。

    相比较而言,刘飞阳对未来的发展都能预料,对自己要干什么非常清楚,能称得上豪赌,但称不上破釜沉舟。

    他回到房间,当把门关上的一刻,满脸的笑容顿时化为乌有,外面的情况他可能没有耿爷知道的彻底,但挂着“阳然”名号的所有人、所有产业,他都非常清楚,包括安然的委屈、赵志高的愤慨、洪灿辉和王紫竹的身不由己。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出现,并不是怕所谓的阴暗面的报复,而是担心上面堂而皇之的带走调查,现在没定下性质,他不露面不能强来,可一旦露面被带走,那么外面什么情况将无法知道,所有事情也无法控制…

    他走到窗边,双手支在窗台上,望着窗外,这里也能看到海,更能看到整个城市,前方有一座摩天大楼,正是当初吕青跳的那座大楼,还记得那个男人坐在悬崖边上的谈笑风生,也记得他眉宇之间流露出的挥之不去的愁容…

    要问刘飞阳吸取到的最大的教训是什么?

    只是老祖宗留下的六个字:落后就要挨打!

    收回目光,拿起窗台上的一面只有巴掌大的镜子,抬在半空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几天以来,唯有这面镜子是最忠诚的朋友,缓缓把嘴巴张开,镜子中已经显示出他口腔内的画面,侧面有几个红豆粒大的东西,看准位置,一手拿着镜子,另一只手顶在脸上,使劲摁住,然后把嘴巴闭上,隐约间能听到嘭的一声,再张嘴时嘴里已经出现红色液体。

    如此反复。

    剩下最后一个红豆粒,位置比较偏,用牙齿无法碰到,他就把两根手指伸进去,用两根手指的指甲摁住,这个红豆粒眨眼间破碎掉,做完这一切,他拿起水杯漱口,房间里没有能吐水的地方,又不能出去…

    最后他只好把口腔内已经呈现红色的液体咽到肚子里。

    回到床上、继续看书,好似外面发生的一切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刘飞阳想的,耿爷回的,一切都已经表露在台面上,对前者来说是一次豪赌,对后者而言更是一次抉择,他究竟有没有关系、有没有底牌,他不漏出来谁也不知道,反正此时这个老头没有半点要动手的迹象。

    还坐在客厅里,悠悠的望着窗外海面。

    刘飞阳打心理战,他也在打心理战,就看最后谁能耗得过谁…

    ……

    外面的硝烟还在弥漫,孔齐把安然堵到房间里,并不是孔瑞的受意,这个大人物正在忙着清理耿爷的残余势力,原本站在耿爷一边的人,迟迟得不到援助已经有兵败如山倒的迹象,他得趁机打压,然后吞并市场,给一直跟随他的人尝尝甜头。

    孔齐找安然完全是自作主张,一方面是在孔瑞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则是在适合自己的角度上发光发热,放眼整个海连,也只有在刘飞阳身边的人身上做文章才能出最大的风头。

    他没敢强来,威胁安然不成之后,气势也不落下乘的离去,他不着急,第一次是撩拨安然,等到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最后刘飞阳的性质被定下来,他相信以自己的魅力能让这个女人俯首称臣…

    时间一眨眼,又过了两天。

    安然忙的焦头烂额,随着有关部门的证据越来越多,在马蹄镇的事情已经快兜不住,以胡律师为首的律师团队也开始展露溃败的迹象,快扛不住压力,应该就是最近几天,局面会达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啪嗒…”

    坐在车里的安然刚刚听完胡律师的汇报,心里很是疲惫,这个女人知道刘飞阳消失,一定有他消失的原因,所以从未主动给刘飞阳那个关机的手机打过电话,说关机,还是她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嫂子!”

    他们刚刚从合作伙伴那里出来,原本模特走秀的合同已经签好,可因为公司问题暂时无法开展业务,对方在电话里已经骂娘,安然亲自来给人赔礼道歉,请求再等一段时间,先找些野模…

    车停在停车场,并没开,赵志高看着后视镜憋屈道“我自己还存了点钱,不多,但是能应付一段时间,有些大规模活动的合同咱们办不到就赔违约金吧…”

    他之所以说这句话,是因为这些天见多了嫂子在人前的笑脸贴冷屁股,有阳哥在的时候,没人敢说其他的,而现在,有一家公司的泼妇已经指着安然的鼻子训斥,更有两家公司领导,委婉的表达可以晚上谈谈…

    他实在是快忍不下去了。

    坐在后座的安然闭上眼睛,一手揉着太阳穴,她觉得自己脑中有一块铁钳,坠的她头脑发昏,在别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在赵志高面前没必要掩饰。

    疲惫道“你阳哥打下来的江山让我守,即使不能完好无损,也不能这么快的溃败,指责、侮辱、谩骂、诋毁,即使他们动手打我也都没事,谁让是咱们自身除了问题,现在需要做的不多,等就可以了,等你阳哥出现…”

    “可是…”

    赵志高双手死死的抓着方向盘,心中的憋屈不言而喻,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最后只好道“你终归是个女人,没必要承受这些,我相信阳哥知道之后,也不会容许你这么昼夜不分的在人前卑躬屈膝!”

    安然听到这话,缓缓睁开眼睛,竟然还能笑出来。

    笑道“我是女人,可我更是刘飞阳的女人,帝王的后宫会争宠、百姓的妻子会发脾气、农民的媳妇也会种地,如果让我像个花瓶一样花枝招展,也能做到,可现在还不是享受的时候,他给我满足,我就要还他欣慰…”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

    赵志高不知道再说什么,气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安然本想再开口,可还没说话,就听“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响起。

    她把电话接起来,放到耳边。

    就听对面说道“安总,大事不好了,刚才有关部门接到举报材料,说阳然安保偷税漏税,并且上面所罗列的内容应该真实,目前洪总已经被进一步控制,据说还涉及到王助理的问题,应该也会被进一步控制…”

    “刷…”

    听到这话,安然瞬间从座椅上坐直身体,来电话的人是安保的骨干,还是从惠北跟过来的人,不存在虚假成分。

    安然声音几乎颤抖的质问道“安保公司有偷税漏税行为?”

    她难以置信,他相信刘飞阳绝对不会干出这些事。

    对面焦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财务主管也已经被带走,公司法人也被控制,来势汹汹,应该不会善了”

    所有人都被控制,那就说明事情已经发展到另一个阶段,调查取证即将结束,下面就是实施手段。

    安然重新闭上眼睛,深呼吸两口气。

    一旦举报材料全部真实,那么身为大股东的刘飞阳也难辞其咎,这团火终归还是引到他身上,再有孔瑞势力在后面的推波助澜。

    阳然安保公司,极有可能在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安总,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我憋在心里很难受,刘总什么为人我很清楚,要不然也不能背井离乡来到海连,他这么多天没露面,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请你一定要相信他!”

    “我知道…”

    安然总算听到了一句安慰的话,又开口问道“知道差的数额么?”

    偷税漏税的数额不同,刑罚也不同。

    现在只能期盼数字不是很大,还有缓和的余地,好在先起火的不是被关起来的那些人,社会头目与漏税,是两种概念。

    “不知道,我只知道有材料”对面的人顿了顿,又道“安总,我想你也应该先出去避避风头,观望一阵再说!”

    他的意思很明显,阳然安保公司出事,极有可能烧到模特公司身上,届时安然也脱不了干系。

    这一刻,安然陡然生出一股疲惫感,很累,面对滚滚而来的压力让他无所适从,可她缓了几秒之后,又开口道“公司偷税漏税,飞阳并不知道对么?都是下面的财务搞出来的!”

    “这个…”

    对面的人话语一停,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往下接。

    “好了,我知道了!”

    安然说出几个字,随后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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