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

    陈甲见陆宣答应,喜出望外的道:“等到以后,却是哥哥我高攀你呢。”

    说着陈甲竟翻出了香炉,插上三炷香,点燃。

    拉着陆宣跪在香炉前,一番赌咒发愿,算是结拜完了。

    “弟弟!”陈甲抓着陆宣的手,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

    “哥哥!”

    陆宣捏着他的肥手,眼眶微红。

    心中却暗骂,这肥厮结拜完了,都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兄弟”的名字呢。

    陈甲兴奋过头,却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泪眼惺忪道:“我陈甲没想到竟多了个弟弟,真是太好了,这种人生大事却不能浮一大白,真是遗憾。”

    “那便喝酒啊。”

    “兄弟不知,天牢内是严禁饮酒的,更何况我也没有酒啊。”

    “那哥哥有水么?”陆宣笑道。

    “水自然是有的,怎么,兄弟渴了?”陈甲拿出一个大水袋递了过来。陆宣打开盖子,将自己那青色珠子塞了进去,转眼便酒香四溢。

    “酒?”

    陈甲眼睛一亮,随即有些为难道:“这……就怕不合规矩啊。”

    陆宣微笑道:“有我家君上在,你我又结成了兄弟,谁还会怪罪你呢?要知道我们来时,连逐波元帅也对我家君上毕恭毕敬呢。”

    陈甲喜上眉梢,感觉自己能间接抱住太子妃的大腿,实在是太美妙了。

    “好!”

    陈甲拍着大腿爽快道。

    陆宣先喝了一口酒然后递给陈甲,“哥哥若是开心,不妨多喝一点。”

    “开心,自然开心极了!”

    陈甲拿起水袋,索性豪爽的将美酒一饮而尽。他生怕陆宣觉得自己这个大哥不够爽快,所以没用修为,以至于有些酒意上头,醉醺醺的。

    陆宣又和陈甲闲扯了片刻,见时机成熟便看似无意的问道:“大哥,这天牢里的囚犯都关了多久了啊。”

    “那就不一定了,多者几百年的都有,少的嘛不过几天罢了。”

    陆宣眼睛一亮,故作惊愕的道:“还有刚抓进来的?”

    “那是自然,而且还是从外面抓回来的呢。”

    “外面的人?不是我们涂山国的人么?这倒是稀奇,大哥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那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又不比我们多长了三头六臂。兄弟你还是别去看了,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陆宣微笑道:“大哥,你知道兄弟我一直在涂山,实在是憋闷坏了,去看看这几个外来的人也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兄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识见识这外面的人与我们涂山国的人有什么不同罢了。”

    “你呀……去了必然会后悔的。”

    陆宣见陈甲有所松动,便央求道:“有劳大哥了,我们去去就回可好?”

    “好吧,既然兄弟说话,我这做大哥的没有别的能耐,看看囚犯还做不到么?”陈甲豪气顿起,借着酒意便向外走去,“兄弟随我来吧。”

    陆宣悄悄摸了摸衣袖中的息壤炉,便跟了出去。

    …………

    沿着岩壁上开凿出来的小道向东十余里,陈甲带着陆宣落在一处洞穴入口前。

    “兄弟,你既然要开开眼界,大哥就带你去见一个骨头最硬的家伙。大哥在这天牢守了数十年,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即便是我也要赞一声硬汉子,可惜命不久矣啦。”

    陆宣紧咬牙关。

    他与罗天虫和刘宁不熟,但是却知道七师兄是行伍出身,最是硬气,或许这洞穴中的就是莫云雄吧。

    若是七师兄真的受尽折磨,自己一定让陈甲百倍偿还!

    陆宣脸上做出一丝紧张之色来,“那大哥先走,小弟在后面跟着。”

    “哈哈,怕什么,即便他凶猛如虎,现在却连病猫都不如啦。”陈甲哈哈大笑着推开门,带着陆宣走进了囚室。

    这囚室相对宽敞许多,里面充斥着血腥味,周围遍布刑具,与人间刑讯逼供之地也没什么区别。

    正中央的铁架上,有个鲜血淋漓的人双臂张开,被钉在十字铁架上。

    那虽然是个人,却几乎没了人形,浑身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他似乎已经昏厥了过去,低着头,乱发沾满血水,一缕缕的垂了下来。

    囚室中还有两个铜奴正在休息,一见陈甲进来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陈大人怎么得空来看我们兄弟了?”

    “滚一边去,谁理会你们?我陪我兄弟来看看热闹。”陈甲让出陆宣,微笑道:“兄弟看看吧,这家伙就是那硬汉子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嘛。”

    陆宣定睛看去,却愣了一愣。

    从身材便一眼能看出,这人不是七师兄莫云雄。

    此人身材修长,似乎比罗天虫和刘宁也高了半头。

    陆宣不禁错愕,心想那此人又是谁?

    “大哥,这人是何时被抓进来的啊?”陆宣轻声问道。

    陈甲笑道:“也没有多久,大概两三个月的时间吧,这人也不知是胆大还是想找死,不过是心动期的修为竟敢试图闯入大渊。恰巧碰到金角元帅外出巡视,见他年纪轻轻却修为不俗便顺手把他抓了回来。”

    “金角元帅本想提拔他做个银奴,谁知这小子却不识抬举宁死不肯,金角元帅一怒之下便将他送来这里,让我们兄弟好好伺候一番。”

    陆宣心中忽然想起了那死在自己手中的金角犀牛。也就是当日在东宫的三大妖帅之一。

    陈甲一边说一边走向了那血人,捏着下巴将那人的脸抬了起来。

    那是一张瘦骨嶙峋的面孔,脸上也没一块完整的皮肤,尤为恐怖的是那人的一只眼睛已被掏了出来,只留下一个窟窿。

    也不知陈甲用了什么法门,那人忽然醒转,旋即便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但那人自始至终也没吭一声。

    旁边一个铜奴道:“陈大人,这家伙自从进来之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要不是金角元帅说得清楚,兄弟们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陈甲狞笑道:“即便是哑巴,也能哼两声。”

    说着陈甲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根半尺长的铁钉来,狠狠的便刺入了那人的肩胛骨中。顿时血光四射,那铁钉非但洞穿了那人的身子,更是深深的嵌入铁架之中。然而那人却依然一声不吭,只用那唯一的眼睛冷漠的看向了陈甲。

    这瞬间,陆宣忽然感觉这人的目光有些熟悉!

    怎么可能?

    陆宣暗吃一惊,这才仔细打量此人,却越看越觉得眼熟。

    自己难道见过此人?

    陆宣认真分辨了半晌,忽然如遭雷噬,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他终于认出此人了!

    这已不成人形的人,竟然与陆宣关系匪浅,昔日他傲骨嶙峋、风头无两,若不是刚才那目光还是一如往昔,陆宣根本不敢相信这人会落到如此地步。

    此人,竟然正是地肺山的苏希言!

    当初地肺山主宁芳木在宗门大比时发难,安排苏希言与楚玲珑对决,苏希言早已是心动期的修为,却临战认输,当着所有人的面辞别宁芳木扬长而去。从那以后再也没人知道他的消息,却做梦也想不到苏希言竟会出现在涂山国的天牢之中。

    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即便是陆宣也不免愣在了那里。

    而此时苏希言也看到了陆宣。

    他似乎稍稍一愣,但却没动声色,只是慢慢的闭上了那只独眼。

    砰砰砰!

    陈甲又在苏希言身上连钉了四根钉子,这才转头对陆宣微笑道:“兄弟,我没说错吧?这人就是个硬骨头,等为兄再钉几根解解气。”

    “别。”陆宣这才醒过神来,做出一副忌惮的样子苦笑道:“兄弟见识过了,实在不忍再看,大哥还是带我出去吧。”

    “哈哈!”

    陈甲这才住手,拉着陆宣出了囚室笑道:“我就说没什么可看的吧?兄弟既然见识过了,我们不妨回去继续喝酒可好?”

    陆宣略一沉吟,拉着陈甲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兄弟做什么?”陈甲奇怪的问道。

    陆宣苦笑道:“大哥,实话跟您说了吧,我想找的人并不是他啊。”

    “找人?”

    陈甲顿时警惕起来,皱眉道:“你不是说只是想见识一下么?怎么却是找人?”

    “你要做什么?”陈甲抓住陆宣的胳膊,脸上横肉露出一抹杀机。

    虽说他想巴结涂山君,但守卫天牢才是他的本份,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别说加官进爵,自己的小命都将不保。

    “大哥轻点。”陆宣做出痛苦的模样,苦笑道:“其实,这都是君上吩咐我的啊。”

    “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陆宣低声道:“大哥应该知道,前些天啸林元帅从外面抓回五个人来,其中有两个女人被直接送进了东宫。据说其中有个女人生得极为美貌,与我家君上也不分轩轾,太子殿下大喜,要收为太子侧妃呢。”

    “大哥你想啊,我家君上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若是不能将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以后的日子多难过啊?”

    “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所以君上想了解了解那个女人的根脚,以后才好应对。君上说了,如果能将那三个男的掌握在手中才是最好,以后若是那女人与君上争宠,也能要挟她一番。”

    陈甲听得瞠目结舌。

    陆宣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入情入理,陈甲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他这才连忙松开陆宣,“原来如此,大哥误会兄弟啦,实在是职责所在,兄弟多多包涵。”

    接着低声笑道:“想不到君上看似单纯,心思却也如此缜密。这宫闱之争的确非同凡响,君上此举可谓是防患于未然啊。”

    “可不是嘛,大哥还不去带我见见那三个人?”陆宣委屈的道。

    “此事简单,兄弟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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