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轻轻把凌小安抱住,有些沉重的呼吸声覆在她耳膜。

    不是没见她哭过,但把她强迫留在这里的一个月多,她总是努力表现出很无所谓的模样。

    可她心里仍然是在意的,在意四年前,在意苏远的存在,在意他对她的爱究竟到什么样的程度。

    她不相信他,对他保持距离,总是给他脸色看,甚是还打他耳光,这些他都能理解,终究是因为他曾经将她伤得太深。

    如果打几个耳光就能让她消气,那他巴不得凑到她跟前求着她打。

    “傻瓜,怎么哭得这么伤心?”他心疼地摸着她的脸,泪水烫到了他。

    凌小安后退,轻轻拍掉他的手,自己抹掉眼泪:“萧寒我不是傻瓜,也别再把我当成傻瓜了。”

    他还是把她拉回了怀里,纤细柔软的身子很温暖,他轻笑着,掌心很温柔地覆在她头顶。

    微微垂下眼皮,他目光沉淀下来,似乎是有点疲倦了:“在我父亲心里,我也许只是萧家二少爷,却不是他的儿子,更不会是他喜欢的儿子。”

    缓缓道来,仿佛是在把伤疤一层一层揭开,他会痛,可是没关系,他愿意让她看到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疤。

    哪怕是那么不堪。

    凌小安安静地靠在他怀里,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心跳似乎沉重了许多。

    她没有挣扎,承受着他的依靠。

    “而我母亲却希望……我能成为我父亲最喜欢的儿子,可既然没办法成为最喜欢的,那就成为唯一的,所以她也这么做了。”

    “我大哥从萧家消失的那一年,我还不到十岁,我母亲以为我什么也不懂,她只是告诉我,然而我却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我亲耳听见她打电话……”

    “我不恨她,或许我父亲也不曾真正恨过她,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恨透了她自己,才这样折磨自己。”

    他永远记得那个声音,那是萧家的老管家,那天他颤颤抖抖地冲进来,扑倒在他父亲脚边喊着:“老爷子!老爷子不好了!大少爷在高速路段发生意外——”

    那条高速路段连接着一座跨海大桥,很不幸,车子被大卡车追尾的时候正好经过大桥,连人带着一同翻了下去……

    找了整整一个月,结果尸体还是没有找到。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父亲几乎没和他说过话,甚至没有看过他几眼。

    对他母亲也是。

    而他也没有主动开口,逐渐的,他们父子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关系。

    长久的压抑,折磨的是每一个人的心,如果当初他的父亲彻彻底底爆发一次,那么他的母亲或许不至于成为现在这般。

    压抑和毁灭,仅仅一步之遥。

    凌小安明显感觉到他身子震颤了一下,抬起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抱住了他的,掌心轻轻贴在他后背。

    “安安,我的过去很糟糕,是么?嗯?”

    他轻推着她,把她后背靠在门上,而他就把脸埋在她颈窝,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在她肩膀。

    凌小安安静地让他靠着,很久很久,肩膀都酸了,发麻了,她也没有推开他。

    这一刻她觉得,似乎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低下头依靠着的,只有她的肩膀……

    “萧寒你是不是又要哭了,你别这样行不行啊?”她淡淡地出声,扯了扯他的衣服,像是很嫌弃。

    他像是在笑,可是很低沉很沙哑,他使劲搂着她的腰:“那你哄哄我啊?嗯……你哄一哄,我可能就不哭了。”

    “萧寒你别这样——”

    凌小安侧过脸。

    可他一个劲儿在她怀里撒娇,钻啊钻的,动啊动的,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萧寒!”

    “别再亲了!”

    他乱七八糟往哪亲啊,她明明是在生气的,可是喊出来的声音却是软绵绵的。

    他大概也感觉到她没有那么抗拒,所以就更加过分了。

    闹了会儿,他双手捧住她的脸,贴着她额头低语:“我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或许会有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安安,我不会让你们母女受到半点伤害,相信我好不好?”

    凌小安默默垂着眼眸,当他贴过来亲在她唇角时,她也没有把脸挪开。

    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格外心疼,就连他的呼吸都弥漫着淡淡的酸楚。

    这样的他,让她开不了口,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眼。

    他好像亲不够,把她抱起来,离开书房,走进卧室。

    一切似乎是半推半就,就像前几回那样,他越是温柔,越是用那种哑得要命的嗓音在她耳边说话,她就像是被蛊惑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失去了清醒……

    整个身子在浮浮沉沉。

    外面,吴妈热好的骨头汤又凉了……

    听着房间传出来的细碎声音,她红着脸,很大声叹了叹气,早这样从了二少爷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一眨眼,这都快傍晚了。

    吴妈把小念念从幼儿园接回来,可是回到家,主卧的门还是关着,细细碎碎的声音也还是没有间断过。

    “吴奶奶,我爹地和妈咪在里面做什么?”

    吴妈清清嗓子:“念念小姐,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可能还要忙一会儿,要不吴奶奶先给你盛饭,你先吃好不好?”

    “嗯,好啊!”小念念咧嘴笑着,心情莫名很好。

    也许是因为今天在幼儿园……晨曦和她说了三句话,是看着她的眼睛说的,她觉得晨曦没有那么讨厌她了。

    房间里,凌小安想要起来收拾一下,可萧寒就是双手双脚缠着不放,又把她摁回被窝里:“过会儿我给你洗,再陪我待一会儿,嗯?”

    “萧寒,你别得寸进尺。”凌小安虽然还是板着脸,可是语气明显柔软了许多。

    他到底是餍足了,此刻心情好得很:“那我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就下个礼拜六好不好?我让秘书订酒店?”

    “绝对不去夏穆承的酒店办。”

    “另外这房子住着有点小,我们买个新的别墅,你来选,嗯?”

    凌小安冲他翻了翻白眼,真是够自说自话的。

    “如果你大哥还活着,如果苏远怀的真的是你大哥的孩子……萧寒你怎么还有心思举行婚礼?”

    他看似无所谓地笑笑:“他们要生他们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我能不让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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