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虽然苏朗中的医术很不错,可京城有不少名声在外的医者,都是老字号,您为什么一定要请这对兄妹去咱们府上?”暮叶见纪尔岚一副认真盯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这对兄妹无根无凭,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能避免许多麻烦,那些拖家带口的,出事的时候难免不会受人控制,出些幺蛾子。”纪尔岚顺口胡诌,不怕两个丫头不相信,毕竟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什么郎中受威胁,给主家下毒的事情,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没有十件也有八件了。

    两个丫头果然深信不疑,今日她们还见识了纪天姀的针锋相对,保不齐哪天就会使坏心。暮叶笑道:“姑娘真是深谋远虑。不过,姑娘让奴婢去打听,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了。”

    “嗯,来京城的路上,偶然听路人说起的。”

    三人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看着百草堂的动静。

    百草堂外有不少病人手中拿着号牌,正在排队看诊,时近中午,众人也知道苏郎中到了要休息的时辰,便都暂时散了。不一会儿,纪尔岚便看见一个白衣翩然的年轻公子,肩上挎着药箱从百草堂里边出来。她定睛打量那人相貌,便弯唇一笑。

    果然是苏曳。

    纪尔岚看准了苏曳离开的方向,从容悠然的下了茶楼,待离开人多的地方,迅速带着两个丫头一路跟了上去。

    茶楼门前,渡王的马车正好经过,雷泽看见匆匆步入巷子中的人影轻‘咦’了一声。

    “什么事?”

    雷泽听见王爷的问话,恨不得打自己的嘴,怎么一遇上纪尔岚他就会做一些有失分寸的事!再这样下去,他对天发毒誓的事儿早晚藏不住了……“呃……属下只是看见纪姑娘路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杨戭‘嗯’了一声,不一会儿又问:“她在做什么?”

    雷泽嘴角抽搐了一下,知道混不过去了,只好说道:“纪姑娘和两个丫头一身男装往巷子里去了。”

    “哦?”杨戭挑眉,伸出两根手指掀开车帘,往来路看了一眼,吩咐道:“你去看看,她去做什么。”

    雷泽苦笑道:“是,王爷。”说罢他将缰绳交给一旁的护卫,提脚追了上去。

    这厢纪尔岚远远坠在苏曳后头,见他穿过三个路口,往一条巷子里拐了进去。便停住了脚步,待他进入一处院落,这才走到附近小心看了一眼。

    深生巷第五间,看来是苏曳苏谷兄妹的落脚处了。

    京城寸土寸金,这附近的民宅都不是很大,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不过并排两间屋,院子内仅有的一小块土地种着些草药,一旁规整的放着药锄等物。

    “走吧,我们先回去。”

    纪尔岚不能就这么唐突的去结识他们,若是弄巧成拙便不好办了。几人如来时一般悄声离开了。雷泽疑惑的看看离开的纪尔岚,又瞄了瞄那间再平常不过的小小院落,不解的回去复命了。

    渡王府,杨戭洗漱更衣完毕,雷泽已经等在书房门口待命。杨戭越过他坐到书案前,皱眉看着案头多了一只瓷瓶,里面插着一株含苞的白芍。“这是什么。”

    与雷泽一起,侍立在门口等着复命的雷月眼皮一跳,她当然不会蠢到认为王爷真的是在问这是什么,便走到案前躬身说道:“属下见这株白芍姿态最好,便剪下放在了王爷案前。”

    “拿走。”

    渡王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并无恼意。却还是让雷月唇瓣微抿,她上前小心翼翼的将一只细竹筒放到几案上,然后拿起瓷瓶退到门外,交给一个小厮,交待道:“送到我房间去。”回身看见雷泽正在看她,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雷泽当然知道雷月对王爷若有若无的心思,不过,他可不觉得一个死士或护卫该有这样的情感。

    他们雷姓一共四人,他负责王爷的贴身事物,雷月则是负责来往情报的。他们二人见面的机会最多。他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雷月,就听王爷叫他进去。

    “王爷。属下奉命去跟踪纪姑娘,看见纪姑娘尾随百草堂的苏郎中到了深生巷,苏郎中进了家门之后,纪姑娘只在门前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苏郎中?”杨戭执笔的手顿住,有些意外,抬头看雷泽,问:“她尾随一个郎中做什么?这位苏郎中,有何特别之处?”

    雷泽道:“苏朗中每日在百草堂坐诊,无父母亲人,只有一个妹妹,亦通医术,常被各府请去给女眷看病,二人风评极好,只是心地和善,诊金收的不高,所以生活较为拮据。其余并无特别之处。”他想了想,又道:“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只能说,这位苏朗中品貌俱佳,是位俊公子。”

    杨戭默然听着,手中的笔再次落在案前文书之上,好半晌也未做声。

    雷泽躬身施力悄然退到门口,突然听杨戭语气慢吞吞自言自语道:“俊公子?”

    雷泽额头顿时冒汗,好在杨戭并没再出声,他暗自长出一口气,祈愿别再见到这位纪姑娘才是,那什么恩,下辈子再报也行的吧?

    纪府,兰若阁。

    纪天姀伏在床榻上狠狠哭了一场,几个丫头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上前,都闷不吭声的站在边上。木香是阳城跟来的,资历比其他人老一点,可她也比其他人更了解纪天姀的秉性!根本不想去触霉头。

    她看了一眼绿楣,用眼神问她怎么办。

    绿楣是原先这府上留下的,被纪天姀选到身边,嘴甜,又肯顺着纪天姀的性子来,很快就被提到一等丫头,与木香一同贴身照顾纪天姀,颇得纪天姀的信赖。

    绿楣心头鄙夷木香是个难成事的,面上却对她点点头,见纪天姀也哭的差不多了,上前一步说道:“姑娘这是何苦来的,哭伤了,到底是自己的身子,别人哪能少块肉?再说,这才哪到哪,您就泄气了?”

    纪天姀扭身从床榻上坐起,眼睛种的如核桃一般:“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做,阿爹以前不是这样的,单凭我告了纪尔岚的不好,阿爹就一定会罚她的!现在可好,纪尔岚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把阿爹给哄住了!根本就不理我的委屈!”

    绿楣心头叹自己倒霉,怎么就被个庶出的主子选中了,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尽心伺候,否则,主子不好,她也捞不着好。“姑娘,今时不同往日了,往前纪家在阳城住着,许多规矩都不如京城严苛,老爷自然是百般顺着姑娘,如今老爷定然还是疼爱姑娘的,只不过,碍于一些规矩罢了。”

    “你是说,阿爹是碍于京城的规矩?”纪天姀咬牙切齿:“可就算是这样,阿爹也不应处处护着纪尔岚的!”

    “这次因为二姑娘,老爷才又立了功,得了方家的交好,端王爷的看中,老爷心中难免对二姑娘有所改观。”绿楣伺候过好几个主子,不过都不太能出头,这次得了纪天姀的青眼,她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不过,姑娘不必太着急,要知道,相比与自家的争宠,各府闺秀之间的争斗才是真格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绿楣替纪天姀整理一番衣裙,转身吩咐其他人都下去,才又对纪天姀说道:“姑娘原本就是受老爷宠爱的,只要不惹了老爷生气,便不会如何。而二姑娘过几日便要去女学,可她刚到京城就与程家大姑娘起了冲突,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呢!”

    “你的意思是,她去女学未必是件好事?”纪天姀知道纪尔岚能去女学,都快嫉妒的发狂了!

    “是啊,姑娘,程家大姑娘自小受宠,姑母又是贵妃,她性情跋扈,人人皆知,她不会轻易揭过这件事的。况且,京中肯巴结她的贵女不知有多少,到了女学,难免为了讨好程大姑娘对付二姑娘。”

    “可是,那件事不是被渡王给压下了吗!她们还敢做什么?”

    绿楣一笑:“姑娘有所不知,京中的闺秀们对渡王爷或多或少都存着些爱慕,虽然未必能得渡王爷心仪,但总归是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最看不得渡王爷对哪个闺秀有好脸色。所以说,二姑娘难免成为众矢之的。明里无人会出头,暗里的手段可多着呢,姑娘慢慢就会知道的。”

    纪天姀有些愣怔:“渡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得这么多女子心仪?”

    绿楣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竟是渡王爷,再一想,也没什么不对,都是豆蔻年华的初成少女,对这些事留意也属正常。“是啊,姑娘,渡王爷自然不是一般人物。”

    纪天姀是订了亲的人,心思其实还是在阮宁的身上多一些,日日盼着阮宁能早些来上京。可即便是这样,也是不能阻挡一个少女对优秀男人的好奇。

    她忽然又想起那件衣裙来,明明是阳城闺秀们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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