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雀氏的水牢和普通建在地下的水牢不同,它是建在怒江之下的。
    怒江奔涌而过,有一处水流岔入了另一条水道奔腾至悬崖时形成了一处湍急的瀑布。
    雀氏的水牢就是建造在这处瀑布之下。
    高高的玄铁塔楼,一半的牢房无休止地被瀑布冲刷着,另一半瑟缩着一个可怜的女人。
    丁钰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她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手脚都被泡得发白发肿。
    她是下午被关进来的,下午有阳光时还能勉强维持着体温。这会儿夜幕降临,本来白璞城的昼夜温差就大,雀氏更是地处谷底。
    每一阵风刮来,都冷得丁钰恨不得昏过去才好。
    昏过去就不会冷了。
    她眯着眼睛,突然笑了,喃喃道:“稚舞,那个血龙是不是你在报复我?”
    稚舞死的时候大概也很冷吧,但可能还没她冷,毕竟她顾及这是自己的小侄子,直接给了他一个痛快。
    她看着自己满是褶皱发白的手掌,这双手染了太多人的血。
    直接的,间接的。她不干净,可干净的人又哪能在雀氏活下去?
    就连族长爷爷,不也是为了自己,他恨她没能把滕其波追回来。
    可追回来干什么呢?还不是为了他那仅余几天的寿命了。
    滕其波,滕其是姓,波在苗语中是宝石的意思。
    可不就是宝石吗?
    八字纯阳,到哪里去找这样续命的好命格?
    当了二十多年的续命仙丹,终于有一天人蛊反抗了,用嗜血蛊取走了族长最后一滴心头血。
    丁钰看着皎洁的月,突然哧哧地笑了起来。
    天道好轮回,没想到看起来最惨的翠羽,反倒活了下来。
    她在族中眼线颇多,早就知道有一老一少来了雀氏族地。族长想要她们的命,最后却不得不把她们送走。
    在强大的种族,也要臣服于天道的制衡之下。
    翠羽若亡,雀氏安能独活?那两位是翠羽最后的血脉了。
    这个道理他们也是刚刚才懂,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耄字辈的长老相继死去,就连雀氏的出生率都低得骇人。
    丁钰惨笑,门却别人敲了敲。
    “你过得挺悠哉的。”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扑过去双手紧抓着栏杆:“你怎么……”
    “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你受苦?青闵已经死了,你不如跟我走,离开这个地方。”苍白的手指伸进牢笼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月光下的人笑得很腼腆,如果谢木佑景安在这里,就会认出来。
    这是他们一直想找的人——滕其波。
    ***
    谢木佑有些后悔了,他忘了景安吃了那枚灵言丹。
    心里想什么都憋不住,这会儿就连聒噪的大肥鸟羽毛都蔫蔫的,把脑袋埋在自己的翅膀下。
    “你一点提示都不给我。”景安抗议,“我都快要渴死了。”
    其实这样还没什么关系,关键是景安说的话,让谢七脸红可他自己还一副不自知的模样。
    比如——
    “你是不是比起我更喜欢那只大肥鸟?”景安一脸你不告诉我就是不喜欢我。
    “你不告诉我你把你的角给我摸一下,一定很可爱。”景安的爪子说话的时候已经手欠地按在他的额头上了。
    “你不告诉我,那你就告诉我别的,比如我们以前,就是我有记忆以前,我们认识吗——”
    “停。”谢七赶紧打断他的话,提醒他:“你会怀疑丁钰是因为她反常而且有利可图。”
    景安点头。
    “那另外的凶手,也应当是反常的人。”谢七循循善诱道:“其实族长最开始方向没有错,外来的人是最可疑的,因为我们到了所以发生了命案。”
    “外来人。”景安皱着眉头,脑海里浮现出了一男一女,纠结了许久把女人的图像删掉了,“你是说……”
    谢木佑见他猜到了,也笑了起来:“对,就是他。”
    一个明明很严肃刻薄的人,却不远万里地请员工去白璞城旅游。而且明明幼儿园已经可以开张了,却还不紧不慢地停留在雀氏族地……
    幼儿园园长,那个在火车上哭泣的男人。
    ……
    竹楼里的两人在分析案情,大肥鸟忙着整理自己的羽毛,两个精魄在卿卿我我。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冒起了荧荧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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