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大为吃惊:“你,你竟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我师尊说的,拾人牙丰而已。”
    书生:“……拾人牙慧。”
    “是吗?哈哈哈哈。”墨燃笑着挠挠头,“又记错了。”
    书生见时辰不早,今日想来也不会有人再来问画了,便收拾筐箧褡裢,说道:“左右闲着无事,难得遇到个能说话的。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也讲究酒逢知己千杯少,我看……”
    见他又开始酸溜溜掉书包,墨燃笑着截去他的话,道:“你是不是想说,我看天色不早,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去喝一杯?”
    “啊,对、对,小酌怡情,好不好?”
    “好。”墨燃点点头,“先生付钱。”
    书生:“…………”
    油腻腻的小桌子上摆着一碟子花生米,零碎十来颗,两盏小酒,局促半杯满。酒肆里只亮一根烛,忐忑寒酸地燃烧着,尖嘴猴腮的老板在柜后擦一只豁了口的碗。
    “地方是破了些。”书生显得有些不安,“但我也没收到过什么纸钱,去过的统共就那么几家店,这家还过得去……”
    “挺好的。”墨燃拿起酒盏,仔细瞧了瞧,“鬼还吃东西?”
    “都是虚的,给祭品一样。”书生咂吧了一口花生米,但花生却并没有消失,他说,“你看,就像这样。尝个味道。”
    墨燃不动声色地把酒盏放下了,他可不是个死人,吃东西会露出破绽。
    书生酒过三旬,郁郁不得志的心境似乎好了些,和墨燃聊了一会儿,他问:“墨公子之前要小生帮忙画一张人物,是意中人吧?”
    墨燃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师尊。”
    “啊。”书生一愣,“我在阴间摆摊儿也有好多年了,见过要来索美人图的,却没见过要我画师尊的。你师尊待你很好?”
    墨燃心下惭愧,说道:“好,特别好。”
    “难怪。”书生点点头,“画他做什么?”
    “寻人。”
    书生又“啊”了一声,面露讶异:“他也在地府?”
    “嗯。”墨燃道,“我听闻死去的人要在南柯乡待上十年八年,我放心不下他,想寻到他,与他做个伴。”
    书生浑然不疑,甚至还有几分感动,沉吟半晌,终是叹息道:“难得见桃李情深。好!墨公子,我就帮你这个忙!”说着就起身去开箱箧,取了画具。
    墨燃大喜过望,连连与他道谢,又问了他名字姓氏,暗自记在心里,想着重返阳间定要给这位穷苦兄弟多烧些金银细软。
    两人你感怀,我激动,热热闹闹地铺纸研墨。
    结果开工之后没两句,呛了。
    “我师尊……他吧……”墨燃手握成拳,在膝上敲击数下,还是没敲出个所以然来,憋了半天,这言辞贫瘠的人最后憋出一句,“他总之是个美人,你画吧。”
    书生瞪着他。
    墨燃:“画呀。”
    “……怎么个美法儿?”
    “这不是很简单,就是美,往好看里画。”
    “我知道往好看里画,可是……算了算了,你说,他是什么脸?”
    “什么脸?”墨燃一愣,怔怔道,“……脸就是脸啊。”
    书生有些气恼了:“瓜子杏仁木字鹅蛋,你倒是说一个啊?”
    “我不知道这些有的没的,反正挺俊的。”
    书生:“…………”
    墨燃:“算了,你不知道就照我的脸画,咱俩脸型差不了太多。”
    书生:“…………”
    然后是眼睛。
    “什么眼睛?”
    见墨燃欲开口,忽的止住他,补充道。
    “别说眼睛就是眼睛。”
    墨燃摆手道:“我清楚你意思了,他眼睛长得吧……这个,怎么说呢?又凶又……媚?又冷漠又温柔。”
    书生把笔一摔,怒道:“我不画了!你另请高明去!”
    “别啊!”墨燃忙拉住他,“其他人画的没你好。”
    书生忍了忍,瞪着他,但见墨燃满脸真诚,便硬邦邦道:“那你好好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墨燃也委屈着,他心想自己刚才不也答得挺好吗?不也是人家问什么他答什么吗?但有事求人三分软,于是只得乖巧地点点头,可怜巴巴地抱紧自己怀里的引魂灯。
    书生道:“还是眼睛。他是豹目?三白眼?杏眼?凤眼?还是……”
    墨燃听得发晕,摇头道:“缝眼?那岂不是很小,不是的,他眼睛往上挑,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总之就是……呃,就是往上飞,还挺好看的……”
    “那就是凤眼。”
    墨燃张张嘴,但见书生面色不悦,于是悻悻又闭嘴了:“行,你说缝眼就缝眼吧。”
    书生接着问:“鼻子是高是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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