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时,却听那人极其冰冷地说了句:“我闭关五年,如今是什么人都敢往我住的地方闯了。你是谁的弟子,你师父呢?没教过你规矩?”
    话音方落,薛蒙就已整个人倾身扑来,紧紧抱住了他。
    “师尊!师尊!!”
    楚晚宁:“……”
    薛蒙抬起头,原本是想忍的,却还是没忍住,眼泪就淌了下来,他不住哽咽道:“师尊,是我啊……你瞧瞧……是我……”
    原来楚晚宁是刚刚睡醒,出去洗了个澡,因此身上手上都还是凉凉的,带着些水汽。他立在原处,灯火虽暗,但此时静下来却足以看清了。
    跪在自己面前的,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
    他皮肤很白皙,衬得眉毛漆黑浓深,眼睛和眉弓的间距较常人稍近,因此显得面目深刻,眉眼有情。至于嘴唇,饱满润挺,唇形好看。这样一张脸,哪怕是生气的时候都带着些娇纵之意,其实这般相貌的人是很容易和“媚气”两个字沾边的,但他不会。
    一个人脸上最有神韵的地方是眼睛,薛蒙的眼睛像烈酒,永远潋滟着辛辣、热烈、放肆的光芒,十分逼人。
    有了这两池子酒,哪怕拿冰白柔腻的玉壶装着,也绝不会教人认错。
    毕竟五年过去了,楚晚宁身殒时,薛蒙才十六岁,如今他二十一了。
    十六七岁是男子变化最大的时候,一年一个模样,半年一个身形,楚晚宁错过了五年,所以骤然相见,一时也没有认出他来。
    “……薛蒙。”
    半晌之后,楚晚宁盯着他,慢慢唤了一声。
    像是在喊他,但也像在告诉自己。
    这是薛蒙,薛蒙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了,他长大了,肩膀很宽,身高也……
    楚晚宁不动声色地把他拉起。
    “跪着做什么,起来。”
    “……”
    身高与自己相差竟也无多了。
    岁月在年轻的人身上流失的会格外快,三笔两笔就把一个孩子雕刻为成熟模样。初醒时楚晚宁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薛正雍,还没有感觉到五年的时光究竟有多漫长,但此刻见到薛蒙,才恍然明白,原来白驹过隙,很多人和事,都已变了模样。
    “师尊,灵山大会,我……”薛蒙好不容易稍微冷静,便拉着楚晚宁说东说西,“我拿了第一。”
    楚晚宁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嘴角有了些笑意:“理所应当。”
    薛蒙红着脸,说:“我,我和南宫驷打的,他,他有一把神武,我没有,我……”讲着讲着,觉得自己邀功的意思太赤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头搓了搓衣角。
    “我没给师尊丢人。”
    楚晚宁淡淡笑着,点了点头,忽而道:“想是受了不少苦。”
    “不苦不苦!”薛蒙顿了顿,说,“甜的。”
    楚晚宁伸手,想如当年一般摸摸他的头,但想到如今薛蒙早就不是孩子了,这么做着实有些不合适,中途便偏转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地上的书散得到处都是,师徒二人将册子一一拾起,搁在桌上。
    “买了这么多?”楚晚宁说,“要我看到什么时候?”
    “不多不多,师尊一目十行,一个晚上就看完啦。”
    “……”
    即便过了这么久,薛蒙的仰慕还是丝毫不减。倒是楚晚宁有些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挑亮了烛火,随手翻了几本。
    “江东堂换掌门了?”
    “换了换了,新的掌门是个女的,据说脾气特别差。”
    楚晚宁又接着看,他看的那一页是讲的是江东堂记事,洋洋洒洒一大篇,楚晚宁看的很专注,看着看着,对着“江东堂新掌门生平”,忽然状若随意地问了句:“墨燃……这些年怎么样?”
    他问的很克制,很浅淡。
    因此薛蒙没有觉得太突兀,如实说道:“还不错。”
    楚晚宁掀起眼帘:“还不错是什么意思?”
    薛蒙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就是像个人了。”
    “他以前不像个人?”
    还没等薛蒙开口,楚晚宁又点了点头。
    “确实不像个人。你接着说。”
    “……”薛蒙最擅长的,是把自己的事迹讲的很长很精彩,把别人,尤其是墨燃的事迹,讲的很短很简单。
    “他这些年到处在跑,懂事了些。”薛蒙道,“其他也没什么了。”
    “他没去灵山大会?”
    “没,他那时候在雪谷修行。”
    楚晚宁便没再问了。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有的没的,薛蒙怕他累着,虽然还有无数话要说,但还是按捺住,先行告退了。
    他走之后,楚晚宁合衣躺在床上。
    鬼界发生的事情,他都还记得,因此对于墨燃的转变,他并不意外。只不过浮生倥偬,一别几春秋,薛蒙如今都出落得让他差点认不出,他不知道墨燃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他还记得薛正雍今天临走时跟他说:“玉衡,明日在孟婆堂办个筵席贺你出关。你可千万别推却,我都把信函寄给燃儿了,你总不能让他千里迢迢赶回来,结果没饭吃没酒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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