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睡得极不踏实。

    虽然入睡很快,但梦里各种场景轮换。

    好像我身在一个类似于医院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穿着白大褂和戴口罩走来走去的人。

    可是,那里又像是监狱,东西南北四方各设置了炮楼,炮楼中还有黑洞洞的枪口。

    围墙不高,但是围着高高的铁丝网,往外看去,是高耸入云的青山。

    逃不出去,没有生存的希望,梦境中的我一直在哭、在怨,最后我是哭醒的。

    师父拍着我的脸,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可等我再次回忆的时候,梦里的场景变得很淡很淡,只有悲伤的气氛一直在蔓延。

    比我第一次来这儿做的梦还要真实,悲伤的气氛更加浓烈。

    可悲的是,我竟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冲师父摇摇头,看到他眼底乌青,想必也是没睡好。

    外面天色蒙蒙亮,师父让我好好再补一觉,他要起来去问问族长纸片人的事儿。

    我还哪敢继续睡,爬起来跟着师父坐在堂屋门口等族长起来。

    当族长披着衣服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我们师徒吓得直接关上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穿戴立正出来见面。

    师父也没含糊,直接把我剪出来的纸片人给他看,问他可见过这些东西。族长直接摇头,想是谁家孩子恶作剧剪得吧。

    这话说的我面红耳赤,你说的就是我,你还不知道吧!

    师父继续询问,村子里可有能剪出这种纸片人的手艺人?

    族长的回答更是让我吐血,说村子里手巧的孩子都能剪出来,有模子都能做。

    哪家老娘们不能剪个鞋样子呢?这个不过是麻烦点儿罢了!

    看来,这纸片人的线索算是断了。

    师父突然问之前扮鬼的纸人还有没有,他要去看看。

    族长似乎是震了下,很快恢复了平常。

    说最近村子里一连死了这些人,纸人都被烧去陪葬了。

    原来的确有,现在都化成灰了。

    师父一直紧盯着族长的眼睛,我也是!

    我相信师父也一定看出来,族长在说谎。

    他的眼神闪躲,瞳孔在剧烈的收缩。每一个学过看面算卦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一个人撒谎或者不自信的表现。

    我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他怀疑的不单是那些纸人,更是村民无意中提起的后山的那位老人。

    “族长,我们可否去后山看下你说的那个会扎纸人的老人呢?”我甜甜的问,每次这样都屡试不爽。当然,在周星星那曾经碰过一次璧。

    没想到,第二次就是这个王氏族长,神神叨叨的老头。

    “那可不行,就连我也快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他那山上,不能随便去,也不能去见他!

    这些年,有人家不顾忌讳,去山上找他,结果都是是没下来!”族长惊慌失措的样子,更让我生疑。

    他这样的描述不但吓不到我,反正更让我怀疑女鬼说过的妖人,就是他口中这个神秘的老头。

    “族长,你说的不对吧!之前不是有人说过,村里的白事儿都是那个老头给办的吗?

    他扎了纸人纸马,不是他送下来就是村民自己去山上取,怎么可能不见面?

    难道,你有事儿瞒着我们?”我故意这样问。

    村长果然脸色掉了下来,他冷冷的看我一眼,说扎好的纸人纸马都会放在山门处,他们再去取。

    谁家要是有个白事儿,或者有要求的事儿,都去山门那祷告,老人听到了就会在山门处放上解决的小字条。

    他们村子这二十年都是这样过的!

    这解释听得我一身恶寒,若不知道这老头是真人,我还以为是庙里供奉的菩萨,还会这样给人启示!

    “那你们劫车的事儿,也请示过他吗?他同意的?”我这句话说完,就发觉自己冲动了。

    族长恨恨的看着我们一眼,甩袖进了屋子。

    我也是嘴欠,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又能如何?我们现在在他人的屋檐下,要学会低头!

    不过,从族长这里是打听不到什么线索了!

    这荒山野岭,除了几个村民也没见过什么生灵,山神和土地好像还让妖人给收买了,师父也没辙了。

    而且,这里的山那么多,我们也不能在这呆个十年八年,把每座山都走遍来摸清妖人和那老头的底细。

    既然村长不说,我就去外面转转。这里知道事实的人,又不只他一个!

    在村里闲逛的时候,我就问师父,怎么看出纸糊的童男童女有问题的?我可是看到了他把精血涂在了纸人的眼睛上。

    师父笑了,说纸人糊的实在是丑,远不及我做的一半精致。若说这眼神是我画出来的,师父倒是相信。

    听师父这么一说,我心里乐滋滋的。就因为纸人做的粗糙,才不会拥有那么有生气的眼神。这本就是自相矛盾!

    “幽幽,我当时就是怀疑这眼睛有问题。等我把血抹上去的时候,我怕你害怕就没说。那眼睛根本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真正的眼睛!”

    真正的眼睛?

    什么眼睛还能糊到纸人的脑子中?这...确实太可怕了!

    “我不会记错当时的触感,和生人的眼球是一样的!会动会转、碰上去他也会躲。

    只是,我一直不敢确认...”师父说到这儿就停了。

    这种法术,别说师父不了解,我更是闻所未闻。

    这已经颠覆了我对法术的理解,居然可以把眼睛附在纸人的身上,这个难度可比魂魄附上去难多了!

    师父停顿了会儿,说他也记不清了。

    他早年在山上学道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本关于先秦的邪术古籍。

    当时那本古籍都快碎烂了,他翻了下记载的都是胡诌八扯的东西。

    但是他对看的第一篇记得很清楚。

    那就是把夜枭的眼睛于阴月引日的子时,施以鬼门针催眠夜枭之后,生取双目。

    最后,再用一些秘术,把眼睛附在纸人或者木头上,每到晚上,这双眼睛就能将见到的景象回传给施法者脑中。

    当然,这样的邪术对于夜枭的选择性非常高。

    而且生取双目的动作一定要快,力度和精准度都要把握的极好。

    这种道法残害生灵、与天逆行,所以施法者的秘术对于天时、地利要求都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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