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爹爹附和着:“就是,一奶同胞的姐妹,等颜想回来好好说说她,家里不差若儿那一口饭呢!”

    亲爹还念着佛号:“阿弥陀佛。”

    她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大体说的都是一件事,颜想逐渐就将一切穿了起来。定是今日流言疯传,颜若回家来打探虚实,那一车车的金银让她心生不平,恐怕就由此生了气呢。

    “这说也得老三说,”大爹爹矛头指向了亲爹:“毕竟是你身上的肉,怎么说她都不生气。”

    “嗯,”二爹爹表示赞同:“要说颜想这孩子啊,到底是有能耐,也得顺着些。”

    亲爹并未说话,颜想使劲咳了两声,负手迈进。

    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她淡淡瞥着几个爹爹,微微扬着脸。

    都能看见她微红的眼,一下全都愣住了。

    颜想挑眉:“今日我心里难受,谁也别气我。那些银子我自有用处,谁也别想打它们的主意,至于大姐,你们觉得她们夫妻成天甩脸子给我看对的话,就搬去她那叫她养着你们!”

    大爹爹比较关心她的脸色:“闺女你怎么了?

    三个爹爹都看着她,她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无故发泄些恼气:“都不许闹我,叫我省点心罢!”

    说完,一拧身从里面走了出来。

    天空当中月亮爬上了枝头,颜想一肚子情绪,在后院转悠。

    想回屋里休息,可一想到一个人,迟迟不愿过去。

    正是游逛,一段悠扬的笛声传了过来,笛声宛转悠扬,她侧耳细听,能听出这曲子当中的平静。

    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

    笛声是从罗家传过来的,两家本就是一墙之隔,她缓缓走近,发觉笛声很近,很近。

    颜想站在墙边,耳中有草地里蟋蟀的声音,远处的马鸣声,还有近在咫尺的动人笛声。

    这曲子抑扬顿挫,先是平静,后又如行云流水,许多情绪都参杂了去。

    就像她的心事。

    正听得出神,笛声戛然而止。

    她听见罗成在墙的那边问道:“你还好吗?”

    颜想这才想起自己腰间的银铃,她过来时候想必他听见了响动,背过身去靠在墙上,她坦然道:“不大好。”

    罗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半晌之后她听见他问她:“颜想你还在吗?”

    她伸手拨弄了一下银铃,让他听见声响:“在。”

    男人提高了些声音,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明月当空,此景此人,不如对诗吧?”

    她恹恹地:“谢谢你,可我哪有心情……”

    话未说完,那边第一句已经出来了:“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游戏平日他坚持不懈地教她,颜想下意识回道:“琴棋书画诗酒花。”

    他一本正经又道:“身无彩凤双飞翼。”

    颜想只道这呆子以此安慰她陪伴她,也乐得配合:“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顿了顿说道:“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子十分大胆。”

    这个她背得熟,随口就来:“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罗成又道:“君子有成人之美。”

    她想了片刻,勉强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话音刚落,只听那边笑道:“错!”

    颜想背靠墙上,看着月亮,觉得颇有些好笑:“哪里错了?”

    他正色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小人才夺人所爱。”

    她顿时无语……

    这个人呀……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来,那边又道:“穷则独善其身。”

    颜想以为他借此鼓励她,顿时接道:“达则兼济天下。”

    谁想到他又喝道:“你又错了!”

    她不由争道:“这次绝对没有错,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至理名言。”

    罗成却笑道:“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夫君成群。”

    ……

    又无语了。

    他紧接着说道:“墙里墙外,呆头呆脑,傻里傻气,可笑可笑。”

    颜想叹息一声,不由得幽幽说道:“罗成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那边半晌没有动静,片刻之后听见他闷闷说道:“我觉得很好笑。”

    她能想象这偏偏状元郎的模样,定然是半恼半真的,顿时勾起唇角:“真的要谢谢你,谢谢你。”

    明月当空,此情此景,墙里墙外,一个呆,一个傻,的确可笑。

    颜想睡了一觉再起来,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消散了去,可惜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刚起来没多久,宫里就传来了太后的口谕,说要见她。

    那来传旨的正是沈少卿的贴身侍卫,他仔细说了事情的始末,原来颜家马车上面的那些金银,眼红的人还大有人在。苏少遥一计不成,又到太后面前煽动了几句,说颜家家底如何如何丰厚,他本就夸张,说得有如亲眼所见。

    国库才有金银多少,太后要建行宫,本来是沈家的事情,此时又扯了她出来。

    苏少遥顺便提了下商会的事情,这老太太顿时下了这浑水,幸好沈家少卿早一步得了消息,亲自到了太后面前解释了颜家黄金的由来。

    原本对于订婚对于那场交易那两万黄金也是一语带过,可太后也不是傻的,三言两语就说得他无话可说,偏要叫颜想过去对质,就要过问一下颜沈两家的婚事。

    这侍卫说得仔细,颜想却是心惊。

    沈少卿一口承担下来,岂不是更引得太后猜疑,两万黄金,沈少君给了她他自己的身家,在别人眼底,却是轻轻松松,好像沈家有着黄金宝库一样。

    还能让他沈家继续做大?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更多的是担心。

    永乐大殿上,太后捻着佛珠,高高在上,颜想不敢依仗平日宠溺,规规矩矩地在下面跪好。

    她问安,余光当中瞥见沈少卿身侧的手动了动。

    他知道她看得见,摇着指尖示意她不要起来。

    她垂眸以待,果然不消片刻,男人淡然走了过来,他一撩袍角双膝跪下,与她并肩。

    颜想听见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婚姻之事错在沈家,与她无关,还请太后明察。”

    ☆、32共妻守则

    第三十二章

    太后老佛爷甚是慈祥的模样,让颜想更加的忐忑。

    她让两个人都站起来回话,紧接着又挥手让小太监上座,二人规矩坐好了,听见上位者颇有些好奇地说道:“提及这件婚事,哀家也早有耳闻,沈家从远乡接来了颜家女,就连宫里面的好些个小太监都拿这个说笑呢!”

    颜想看着沈少卿,他微微低着头,背脊溜直能看出良好的家教。

    太后语气温柔,竟也透露出一丝丝的笑意来:“颜想你可知少卿很是不易,世家公子都嘲笑沈家,多少人都等着看他笑话,听说赌坊出赌金一赔二十,赌你不出两年定然解除婚约。”

    她点头:“结果一年未到,不少人赚到了。”

    沈少卿垂眸不语,

    太后笑:“哀家听紫玉说起你,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一直想见见,后来等见到那双面绣台屏时候,又听说你们两家的婚事解除了,沈家两万黄金不过游戏一场,以前问你你总是含糊其辞,今日刚好有空,给哀家讲讲吧。”

    讲什么?

    颜想心有余悸,太后明里是问她沈颜两家的婚事,其实还是绕着圈子在问那两万黄金的事,她扯了扯唇,用力笑了起来:“太后说笑了,订婚之前,这沈家奴婢只认识少君一人,谁知道沈家兄弟三人,大公子温润儒雅,三公子翩翩少年。试婚了些日子,发现不论如何怎么也合不来,这就解除了婚事。”

    她避重就轻,就不提黄金的事情。

    太后挑眉:“哦?别人不说,这少卿可是顶尖的,颜想你可要后悔了去。”

    颜想重重点头,睁眼说瞎话:“当然,大公子平日待我也是好的,就是大家族里面规矩太多,颜想实在消受不起。”  沈少卿的目光瞥了过来,果然,太后始终不离那些黄金,看了她又笑道:“你真是个傻孩子,光聘礼就两万黄金,日后富贵永平,八竿子都再找不着的好人家啊!”

    她淡然以对,微微叹息是半真半假:“少君待我之心,日月可鉴,这几年跟着他走南闯北,真心想嫁了。他积攒了多年的积蓄,全部身家都给了我,足以可见其诚意,可惜门第之见兄弟共妻,总要有取舍。”

    太后凤目锐利:“婚姻大事理应听从家主安排,少卿你就由着少君这般胡闹?”

    沈少卿漠然道:“若不这样胡闹,前日怎能陷入陈家困地,少君一向感情用事,说也无用。”

    尽管太后再三试探,这两个人还是一唱一合,这就说起沈少君情深不悔来,也算配合默契,这两万黄金,作为一个男人奉献给爱人的聘礼,似乎又合情合理起来。

    问了半晌,到底也没听出半个生疑的根来,太后只说倦了,让两个人下去。

    待人走了之后,她颇为头疼地靠在椅背上面,一旁小太监连忙说道:“苏大人来了。”

    什么破绽也没问出来,她一想起这个妖孽从来都爱搅浑水,心生恼意。

    刚要挥了手说不见,却听见一声老佛爷,一抬头,苏少遥已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她顿时皱眉。

    男子头顶束发的发呆飘在身后,他脚下生风一般,狐媚的双眼满是笑意。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啊!”

    “喜从何来?”她冷眼瞥着他:“再胡说割了你的舌头!”

    “喜在眼前啊,”苏少遥径自走上大殿,他仗着平日得宠,一手挥开了小太监,站了太后身边:“太后不是要建行宫么?皇上一直以国库空虚推着,现在银钱有着落了,多美的事情啊!”

    “着落?”太后冷哼道:“你尽是馊主意,颜家那些黄金是沈二的身家,哪有半分不妥!”

    “当然不妥,”男子笑,一双美目是春风得意:“沈家现在就想着撇清干系,才故意放在颜家,太后不如想想,前日沈陈之争,为何颜想那么大方又将金银又都拿了出来?说是解除了婚事,还不是给别人看吗?谁知道暗地里是怎么个转移黄金的呢!”

    太后不语,目光中尽是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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