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几乎没有几个人能伤到谭宸,即使在他没有戒备的情况之下,所以谭宸也算是弄明白了沈书意的情况,她的动作之所以生涩只怕是很多年都没有训练了,但是一旦进入了状态,不管是速度还是力度,精准度都非常优秀。

    沈书意也不敢打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谭宸,噼里啪啦的点了一些吃的,谭宸话是极少的,沈书意若是开口询问他还会回答几句,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话,所以这一餐早饭就显得有点闷。

    “我去瑞凡公司上班,你要去哪里?”从早餐店出来,沈书意问着面瘫的谭宸,如果她不主动开口,是不用指望谭宸会说话的。

    “见一个人。”谭宸准备去见赵大元,之前容温在电话里就将这个名字给了谭宸,在n市如果有谁能让军政两界都顾忌又尊敬的人只有赵大元这个n市曾经的功臣,谭宸想要护住被抓起来的关煦桡,又不动用谭家和关家的力量,只能先去见一见赵大元。

    “和关煦桡有关?”沈书意快速的开口,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我和你一起去,方便吗?”

    谭宸看了一眼担心关煦桡的沈书意,直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被留在原地的沈书意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他这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就不能说句话吗?实在不行点了个头摇个头也是好的。

    就当谭宸答应了,沈书意走到副驾驶这边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谭宸发动了汽车向着天元棋社的方向开了过去,估计也没有人会想到当年n市的功臣,曾经n市赫赫有名的赵司令如今却只是一个家棋社的老板。

    天元围棋社是一家老棋社,有些历史了,不过后来在各种兴趣班和公司赞助的棋社的兴起,天元棋社渐渐就没落了,差一点就要倒闭,幸好赵大元接手了,不以盈利为目的的棋社就这么慢悠悠的生存下来,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家围棋社。

    狭长弯曲的巷子,两旁间隔的种着一些大树,遮天蔽日的枝叶蓊蓊绿绿,巷子都是些老房子,看起来格外的静谧,似乎没有办法想象巷子外是如此繁荣的商业区,天元棋社是几间普通的平房。

    棋盘,黑白的棋子,三三两两的人正在棋盘前对弈着,或是态度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或是嬉笑调侃,一手端着茶壶抿一口茶水,一手执着棋子,啪的一声,清脆的落子声响起。

    “找人还是下棋?下棋十元一盘,也可以下彩头,一千块钱以下。”要不是那一只瞎掉的眼睛,估计一般人不会将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头发有些花白的五十来岁的男人当成一个棋社的老板,更不会想到他曾经建立过的赫赫功勋。

    “就找老赵下棋,不但速度快,还保管可以赢一碗牛肉面的钱。”不远处,调侃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哈哈的大笑声,赵大元就一手臭棋,可是他还偏偏不认输,下盘棋就跟打架似的,连屋顶都能掀掉。

    虽然围棋这种高雅的竞技项目,一般人都认为是笔挺的西装,两个奇虎相当的棋手,面色肃穆,执棋落子,绝杀在黑白棋盘之间,可是棋社里很多都是业余的棋手,他们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讲究,更多的是喜欢围棋,所以不管棋艺如何,下的就是开心就高兴了。

    沈书意看了看穿着白色背心,光裸着结实粗厚膀子的赵大元,再看了一眼冷漠着一张面瘫脸的谭宸,这两人要是在战场上比划,杀伐果决,攻城略地更加的贴切,但是这两人要下围棋,不单单是沈书意嘴角直抽搐,围观的其他人也都是仰头长叹,太凶残了。

    “赢了我再说事。”赵大元还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粗犷样子,一只眼看了一眼谭宸,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豪迈的开口,“我白你黑,看老子杀你的屁滚尿流。”

    谭宸会下围棋倒是让沈书意诧异了一下,不过这样的人如果会下,必定是个高手,毕竟那一身凛冽的寒气杀机,不管在什么样的战场上都是征战的强者。

    修长有力的手指,谭宸下棋的手势很标准,中指和食指扣住黑色的棋子,啪的一声,清脆的落子声响起,端正的坐姿,冷沉的峻脸,眉宇之间一片漠然,却隐匿不住那份杀气凛然,这一刻,周围的闹腾声忽然就这么突兀的消失了。

    唯独赵大元不受谭宸这气势的影响,依旧是懒洋洋的模样,下了个白子,谭宸下棋很快,赵大元这性子下棋更是不慢,转眼之间棋盘之上黑白分明的棋子已经落下了不少。

    妖刀定式的开局之后,谭宸如同手握双刃利剑,杀戮征战,战意凛然,黑子在中盘开始盘踞,布局,赵大元绝对是个三流棋手,直接无视着谭宸的部署战略,自己下自己的,倒是有份将军的气度,只可惜死的更快。

    “不下了!”得,眼看大龙被屠,赵大元眉头一挑,直接将所有的棋子都给推了,四周抱怨声倏地响起。

    这毕竟是家棋社,喜欢下棋的人很多,平日里赵大元这么耍赖,大家也都认了,反正就赵大元那一手臭棋,根本没有复盘的必要,可是难得今天他们看到谭宸的棋风,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摩,赵大元这混蛋竟然将整盘棋给推了。

    “怎么着,老子愿意,你们不愿意的话,一边去,没人让你们在一旁看着。”绝对的无赖模样,赵大元浑眼一瞪,粗声的开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凶悍模样,啧啧两声,“观棋不语真君子,罗里吧嗦个屁啊。”

    “老子是没有钱,否则老子买下棋社,第一个将你这个老混蛋给赶出去!”一旁脾气暴躁的棋友被气的牙痒痒,可恨啊,当初他们是多么感激赵大元买下这间棋社,如今就有多么悔恨,这根本就是一个老流氓、老混蛋。

    “十块钱给你,滚吧滚吧,老子不和段数高的人下棋,找虐。”从花色大裤衩的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拍在棋盘上,赵大元无视着谭宸那瘆人的面瘫脸直接赶人。

    这就是典型的翻脸不认帐,死猪不怕开水烫!沈书意憋着笑看着赶人赶的理所当然的赵大元,高手在民间,果真就有不怕谭宸这张面瘫脸的人。

    “愿赌服输。”谭宸倒是面不改色,半点不在意赵大元的反口,冷淡淡的四个字掷地有声,一双黑眸沉寂的看着对面的没个正形的赵大元。

    “老子就愿赌不服输,你还能怎么着?”赵大元嘿嘿大笑着,人不要脸,所向披靡,所以他还真不怕,四周的棋友这会也都不下棋了,眼巴巴的看着这边瞧热闹。

    每年都有那么两三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来棋社找赵大元,大家最初还很是奇怪,也好奇赵大元的身份,毕竟他们也不是瞎子,来找赵大元的人看起来都是非同一般。

    可是赵大元果真是赵大元,该怎么就怎么,有时候直接找人下棋,输了就滚蛋,毕竟会下围棋的人还是少数,输掉的人,过几天肯定又登门拜访,这一次身边势必跟着一个围棋高手,可惜赵大元又发话了,这一次老子不比下棋,就比胸口碎大石。

    总之没有一个人顺利的和赵大元说过话,再后来天元棋社名声出去了,也有人暗中使阴招想要捣乱,想要强行买了天元棋社,但是最后的最后,赵大元还是天元棋社的老板,日子照旧,围棋照下。

    沈书意脸上的笑都压不住,同情无比的看了一眼谭宸,遇到这么一个人,谭宸估计也很是无奈吧。

    “断水断电。”谭宸开口,面不改色,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沉。

    “呦,你小子有种,敢断我家水电?”赵大元来了精神,啧啧,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有遇到这么有种的人,其他人找赵大元都是恭敬有加,就差没有将他当祖宗给供起来了,谭宸却是第一个敢威胁他的人。“我不知道去宾馆住吗?老子连饭都不需要烧了,有服务员送上门来。”

    “裸照。”谭宸再次开口,杀伤力直接上了一个档次,沈书意一口气没有吸上来,直接被呛咳了起来,谭宸转过身看了一眼,抬手拍在沈书意的后背上给她顺气。

    四周那些棋友直接都傻眼了,一个个看着赵大元那五大三粗的糙样子,这个老混蛋的裸照绝对能贴在门上当门神辟邪,贴在床头可以减少新生儿出生率。

    赵大元倒是没有暴怒,那原本大咧咧的眼神陡然之间锐利如芒,杀机展露,赵大元绝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是当年在部队里有一桩糗事。

    当年的赵大元性子暴,脾气大,结果打赌输了,光着身子在军营里跑了一圈,这也没什么,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赵大元用的东西他们也都有。

    可是谁知道当天军营里有家属探亲,而赵大元所在的团的团长小姨子也来了,她是军医,也是赵大元暗恋的对象,丢人丢到家了,虽然后来还是结婚了,但是这事成为了赵大元一辈子的糗事,知道的人不多,如今都是军区响当当的人物,而且在n市当年那次危机之后,出于对赵大元的敬佩这件事就再没有人说起过了。

    “好,老子自认为没脸没皮,没有想到你小子长江后浪推前浪。”赵大元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一巴掌啪啪的拍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眉头一挑,眼睛一横,就在所有人以为赵大元要愿赌服输的时候,他却再次刷了所有人的下限,“老子要打一场,打赢了你再开口。”

    虽然说赵大元这一身腱子肉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百来斤的大米一手能抓一袋子就走,跟拎着小鸡一样的轻松,但是看谭宸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那股气势,那份气场丝毫不输给赵大元,所以这一场架只怕很是精彩。

    四周的人倏地一下都退到了院子里,院子中间一棵老槐树,四周空荡荡的,打架倒也是方便,赵大元看着谭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粗壮的手指向了谭宸身边的沈书意,“老子要和她打。”

    躺着也中枪的沈书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难道自己看起来比较好欺负,而四周其他准备看热闹的人只感觉自己幻听了,赵大元就算没脸没皮那也要有个限度吧,那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岁的模样,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很是亲切,再看赵大元那熊样子,这能打吗?他下的了手?

    “走走走,去老子院子里打,人多看着就烦躁。”赵大元迈开步子咚咚的通过屋子左侧的一条小道,等谭宸和沈书意跟过来之后,赵大元直接将小铁门给锁了起来,让一众想要看热闹的人只能站在前面的院子里干瞪眼。

    “来来来,小丫头和我过过手,都闲了很久了,手都痒痒了,老子一看到你这样的一张脸就拳头痒痒。”后面是两间独立的小平房,一个二十平米不到的小院子,赵大元活动了一下身体就对着沈书意放话了。

    “为什么?”沈书意自认为自己还是挺正常的,面带笑容,礼貌有佳,和什么人都能相处,虽然没什么至交好友,但是绝对不招人厌。

    赵大元这会话要是对谭宸说的,沈书意还能理解,毕竟谭宸这一张脸绝对的招惹仇恨值,可是为什么是躺着就中枪的自己。

    “我和你打。”谭宸冷声的开口,脚步上前挡住了赵大元,沈书意的状态还不稳定,她应该很多年都没有训练了,对付一般人没有问题,但是和赵大元这样曾经军区的好手对敌,谭宸担心沈书意中途会因为生疏而受伤。

    “老子没有兴趣和你这个阎王脸打架,小丫头,过来,我们动动手,点到为止,让我看看你有多少实力。”赵大元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像是曾经的赵将军,他能看得出沈书意平静背后的疯狂,曾经赵大元就遇到过这样的一个对手,那就是让赵大元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惨烈战役。

    那一次为了追剿东突恐怖分子,从他们手上抢回口令、密码,在那一场惨烈的血染的战役之中,东突分子之中有一个看起来很斯文帅气的年轻男人,像是整个队伍里对弱的角色,可是真动手了才知道,原来这种看起来面带笑容,温和有礼的人真疯狂的时候比起很多人要恐怖要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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