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盏茶没想到夕霜敢在甘家和她叫板,难道旁边带着个不入流的修灵者就想赢了她,她还不想接下这个挑衅,免得遭人污垢,说她欺负晚辈。两人的辈分何止差了七八,想到这里,苏盏茶垂了眼帘冷笑,她和韩遂要做什么,几时轮到这个黄毛丫头来管头管脚了。

    “甘家有求于我,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苏盏茶漫不经心地扬起手来,她的人美,手也好看,纤纤玉指在光线下更白皙修长,“我要是走了,你们的处境会很糟糕。”

    夕霜双手往身后一背,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听她说,脸上没有一丝惶恐。

    苏盏茶见这个吓唬不住她,仔细一想她在外头长大,怕是对甘家没有多大的感情,才会这样不放在心上:“这里没有人可以困得住我,即便是甘家家主。”

    “那你怎么不走?”夕霜一脸的无辜,还真是敢问。

    苏盏茶愣了愣,她为什么不走,还不是因为没有找到更适合落脚的地方。她停留在一处,自然是要找条件最好的地方,离驭圃中甘家一家独大,甘望梅又是个不拘小节的家主,什么都是最好的供给过来,没道理放下这些风餐露宿。

    “没有人得罪我,我就不会走。”苏盏茶为甘家出过手,尽过力,哪怕是在韩遂的要求之下。甘家欠着她一份大大的人情,她眯了眯眼道,“你是不是想得罪我试试看?”

    “尊老爱幼,你是前辈,我肯定是尊重你在先。”夕霜的话未落,苏盏茶一巴掌把面前的案几拍碎半边,她假装不懂为何会引怒对方,“甘家家主是个最讲道理的,只要不是甘家的敌人,来了请坐,要走相送,大方利落,这份心胸谁又能比拟?所以苏前辈当真要走,我们一定好礼相送。”

    甘望梅打发了手中的琐事,过来找人商议,走得不远不近中,听到夕霜的这一番话。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差点迈不开脚,她很清楚夕霜对自己的印象有多差,这一次夕霜回归,时日虽然不长,却一起经历了不少。无论这几句中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甘望梅鼻端发酸,眼角湿润,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不走!我不会走!”苏盏茶再次被激得怒火中烧,只有她自己要离开的道理,怎么听来听去成了她要被甘家利用完了赶出门去。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出现的。

    “苏前辈不走,那么甘家只会当成是贵宾相待,只要能力所及范围之内,有求必应。”甘望梅大步过来,圆了场子,又给苏盏茶放置下台阶。

    苏盏茶的脸色大好,冲着她点点头道:“还是家主心中通明,不似有些半大孩子不懂事。”

    甘望梅嘴角一挑,给夕霜个眼色,让她见好就收,只担心夕霜脾气倔不肯听话。谁料得,夕霜没有二话,给苏盏茶行了礼,无声无息地带着谢安在退了出去。

    苏盏茶脸色的得意之色才浮现上来一点点,立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把夕霜唤进来是有关本命镜的要紧事要问,怎么什么也没有问出来,这人又走了!当着甘望梅的面,她还不能拦着人,意识到这是夕霜故意所为,气得牙根疼。

    谢安在跟在夕霜身后,见她一出来直奔影兽被困住的位置而去:“你不用太担心,这些甘家弟子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我就是不放心。”夕霜说的是心里话,连秦云行都能杀死的,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灵物。方才说影兽可能不止一只,那么按照体型来看看,这只绝对是小只的,怕是大家伙来了,不知谁能够扛得住。

    甘茶月一脸警惕,依旧双手握紧长枪,在一边掠场,只要谁离影兽近些,立马被她的长枪刺中手臂,吃痛之下,很快会回到原来的位置。那些甘家弟子倒是很听从她的命令,有些手臂被刺出血,还是坚守在原地。刚才甘茶月中招后是什么情况,这些人全看在眼里,谁也不想成为放走影兽的罪魁祸首,怕是一旦出了问题,这辈子在家主,在所有同门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姑娘,谢家少主,你们回来了。”甘茶月嘴上动了动,双腿仿佛是牢牢扎根在土里,纹丝不动。

    夕霜见他们这样缜密仔细,放下心来:“影兽不止一只,要堤防其他的前来偷袭。”

    “还有多少只?”甘茶月吃惊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抓到一只压根不管用,还会出现更多!”

    “到底有多少只,我说不好。”夕霜认定一件事,他们费劲抓到的这只不是杀死秦云行的那只,实力明显摆在那里,这只最多和秦云行来个平手,“所以越发要小心行事。”

    “小珍不在。”谢安在忽然没头没脑地插话道,“始终没有见过小珍。”

    “兴许和韩遂在一起。”夕霜脱口答道,她被自己的判断吓了一跳,小珍和韩遂几时会一同出门了?

    “那位苏前辈也是奇怪,为什么不肯把韩前辈的下落明确告知,宁愿让我们反复揣测猜忌。”谢安在看得出两个人之间噼里啪啦的火星,苏盏茶是高高在上的前辈,而夕霜丝毫不见示弱,无论实力如何,气场上不带输的,“她刚才说你和她的本命镜是一样的?”

    “别听她的。”夕霜心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本命镜长什么样子,萤火虫聚集都了一起固然还能够发光发热,外人看来是个什么形状可就不好说了。

    “你可曾见过她的本命镜?”谢安在边问边碰触了一下体内的长命富贵镜,反正他不曾听过离驭圃附近在这些年来有谁也炼制出相同的镜体,只他独一份的。

    “见过,日月花枝镜,非常厉害。”夕霜在谢安在面前没有隐瞒的必要,她把能够召唤出来的镜魄全部提拉到体外,尽管内核比鸡蛋大了些,与正常修灵者的镜体依然没有可比性,“她说两人的本命镜镜体气息相同,我怎么觉得她有些高估我了?”

    “这个是你的镜魄?”谢安在慢慢走上前,大概是他对夕霜实在无害,镜魄没有发射出本能的防御之态,由得他离得近些再近些,“你是不是遭遇过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我还能遭遇什么,这还是努力修炼下的成果。先前在天秀镇的时候更加细碎,连比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都找不出来。”夕霜定眼看本命镜的内核,发现其中隐隐有花纹,她反而看不清楚。

    “这是不对的!”谢安在的声音突然抬高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与身俱来无法凝结镜魄成形,这还是最近才有所改善的。”

    “对啊,正是这样。说来可笑,我能够为他人炼制本命镜,却无法为自己。”夕霜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残缺,并没有自爱自怜地放在心上。

    “可我见过你的镜魄,并非是这样残缺不堪的。”谢安在把让他震惊的部分说出来,“尽管那时候你年纪小,可我见到的镜魄是很完整的,你还特意给我看过,我记得很清楚。”

    “你记错了。”夕霜温和地驳回了他的话,“真的一直是这样。”

    “怎么可能,一个本命镜是四海瑞花镜的娘亲,绝对不会有个镜魄残缺的女儿!”谢安在越说越是详细,“你娘亲的四海瑞花镜非常华美,而且被她的镜魄照过,心境祥和,身心适宜。”

    “你见过我娘的本命镜。”夕霜一下子抓住了谢安在话中的关键点,在她的记忆中,娘亲已经不像是一个修灵者,甚至从来没有在她面前修行过,只在发现她的镜师天分时,嘴上指点了几次。

    “见过,她离开离驭圃的时候,做了件事。”谢安在正诧异夕霜怎么把重要的过往全给忘记地一干二净,有人疾步走了过来。他认出是与娘亲相同遭遇的那个甘樱月,方才闹得有些不愉快,甘樱月显然是来找人的,一下子视线锁定在他的身上。

    “谢家少主,你在这里。”甘樱月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谢家主母的死因是什么?致命伤是什么!”

    谢安在有些警惕地看着她,不知她刚才一脸拒绝的样子,怎么这会儿主动又来询问了。不过,他的脾气好,还是耐着性子告诉了她。

    夕霜见甘樱月根本无视她的存在,不过眼底的惊恐不像是伪装,倒是没有再计较的意思:“你和谢家主母的伤处,我都见过,看起来还不太一样。你是想到什么要紧的细节了?”

    “伤我的那只怪物,是公的。”甘樱月生怕这话说出来,对方不相信,只差要上前拉住夕霜的手了,“我和你说过的,它的脸露出来时与我死去的娘亲是一样的,后来伤了我以后,它发出过声音,我能够确定是公的。”

    谢安在艰难地接受了甘樱月提供的线索,回头询问夕霜:“这灵物还分公母的吗?你养的那只水魄是公的母的?”

    夕霜听到脑海中,水魄出声了:“我不是母的!”

    这一次,是夕霜不淡定了,她还真没有想过水魄是公的母的,以前遇到的无论是竹节星还是嵌观丸,完全没有什么差异。水魄既然这样说,可见还是要区分的。

    “水魄也是公的,它刚才告诉我了。”夕霜突然觉得有些别扭起来,一只饲养在身体里的灵物,居然是公的,也不能怪她想太多了。

    甘樱月一听夕霜的话,好似松了口气道:“我总觉得有什么没说出来,思来想去的就是这个了。”

    “你的意思是说,偷袭谢家主母的影兽是母的?”夕霜被绕来绕去的,总算能够理解甘樱月话中的意思了,一公一母,加上他们抓到的那只小的,一家子算是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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