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有晚一步,他没有到达镜川,他没有!否则,不是这样的景象。”苏盏茶再次低声下气起来,“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回头,真相都可以告诉你,好处也不会少了你。”

    “你要的,不仅仅是我和我合作。”韩遂的手指向了夕霜,“真奇怪,你还需要她,我们三个人,缺一不可。至于刚才差点被你杀死的这个甘家弟子,在你眼中她才是多余的,你不杀他她,只是怕惹毛我们和你彻底的决裂。”

    夕霜挥手指向自己胸口:“还需要我,我能做什么?我能为高高在上的苏前辈做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大把的好处不要在这里和我纠缠口舌,我虽然欺骗了你们,你们好端端的在这里毫发无伤,说明我选择的道路是对的,给你们切入点也是对的。你们被我骗了那几次,虽然受骗上当,可就没有得到一点好处。笑话,你们得到了好处,却把矛头指向了我,既然已经说开了,那我承认,我不但需要的是韩遂,还有甘夕霜。甘家现任的家主,我需要你手中的弟子谱。”

    夕霜嘻嘻一笑,似乎觉得苏盏茶的话再可笑不过。她摊摊双手,很是无奈的样子:“你说什么甘家现任的家主,我只是甘望梅口头承诺了一下。甘望梅没死,她才是家主,弟子谱也不在我的手里。没准那天镜川掩盖的时候把弟子谱铺卷到了川底,它和那些静静躺着的修炼者一起,你可以到镜川去找,下河摸一摸,就和摸鱼一样的容易。”

    “你非但小看了我,也小看了自己的能力。你可以拿到地弟子谱,无论它在哪里,只要它承认过你是甘家的家主,你心中想着弟子谱,它自然会出现。”苏盏茶的声音越来越柔和,似乎在慢慢引导着夕霜,“你不要抗争,不要以为自己可以拒绝我的话,你想着弟子谱,想着它出现。对,就这样展开你的手,它很快就会来了。”

    夕霜发现自己脑海中回荡的全部是苏盏茶的声音,她一心要把这个声音赶出去,发现自己做不到,反而连带着手脚都在听从对方的命令,双手手心向上缓缓举起,虽然没有张嘴,弟子谱三个字呼之欲出。这种情况很糟糕,绝对不能让甘家的弟子谱在苏盏茶的面前暴露。虽然夕霜不知道苏盏茶要做什么,可一旦弟子谱落在苏盏茶的手里,对甘家来说可能是灭顶之灾。她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加上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了一下,夕霜双手紧握成拳落下,狠狠地瞪了苏盏茶一眼。

    苏盏茶未曾料到,夕霜明明已经被自己蛊惑引导,在最关键的时候,还能脱身。这个夕霜可不得了,本来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小镜师,短时间内,各方面都开始变得优秀,难道说是因为韩遂从旁辅佐,才有这样的成效。弟子谱终究是没有出现,苏盏茶功亏一篑。

    所有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韩遂反应过来的时候,夕霜已经躲到他的身后,不想再多看苏盏茶一眼,也更不想听到她的声音。韩遂本来语气还算温和,如今苏盏茶直接欺凌到了夕霜身上,他可不愿就此妥协:“这一笔买卖谈不成,问题不在我们这里,而是你应该自己考量考量,什么态度才能打动别人,绝非强取豪夺,更不是诱骗上当。”

    韩遂冲着夕霜和甘武月挥了挥手:“行了,我们自行离开,不用管她。”

    甘武月欢喜的像一只鸟雀,叽叽喳喳地跟在韩遂身后,夕霜反而走得慢一些,转过头来别有深意地多看了苏盏茶一眼。

    饶是苏盏茶和韩遂借着交情能说上各种话,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沉默以对。夕霜转过头去,看到苏盏茶一张脸惨白,仿佛被他们拒绝之后,就落到了必输的地步,这样强大的苏盏茶在畏惧什么?是肃鸢吗?

    如果她害怕肃鸢,当初就不会选择和他走。两人之间能有什么矛盾,最多不过是分赃不均,你多些我少些,不至于会让见多识广的苏盏茶流露出近乎于绝望的神情,夕霜走出一段路,才小声提醒韩遂道:“我觉得不太对劲,苏盏茶不太对劲。”

    如果一定要让韩遂说出种感觉,他对眼前的苏盏茶反而没那么陌生。过惯了群星拱月般的日子,中间的那一段记忆据说全部流失,那么苏盏茶在待人接物上,始终停留在五百年前。那时候她风光无限,当然不用做小做低的姿态,否则反而不像是她的做派。

    于是韩遂冲着夕霜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对,她发号施令惯了,以为人人都会听她的话,人人都要争着为她做事立功,可惜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

    “你也没问她为什么要避开肃鸢,俩人好好的,直接就反目成仇了。”夕霜看着韩遂走的方向,依然是往镜川那边去。肃鸢的本事绝对不小,男人的脚程明显要快些,为什么走了这么久,他还没有到达镜川附近?从苏盏茶的话来听,似乎有什么在拦截着他们接近镜川,明明是手中掌握最多线索的人,却还不如他们这些懵懵懂懂,凭着感觉乱走一气的。

    夕霜大致分析了一下:“苏盏茶需要我们带着他走,而肃鸢应该还没有找到适合的人选。”

    韩遂的目光在甘武月身上停了片刻,走了这么久,只捡到了这个、肃鸢的运气不好,可能连一个像样的也没有见到,从刚才苏盏茶挑挑选选的口气中能够听出来,即便是遇上安五月,同样没有用。

    “她跟上来了。”甘武月不住往身后看,“苏盏茶跟上来了。”

    韩遂一回头,可不是苏盏茶一步一随,中间始终保持着相等的距离,可姿态上摆明写着你们休想要摆脱我。不管刚才那笔买卖是否谈得成,苏盏茶赖定他们就不离开了。

    “她这样跟着我们,带她去,还是不带她去?要赶走的话,也要韩前辈出手才行。”甘武月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

    “我们能把她赶到哪里去?不能打她,不能骂她,又不能杀她。这前往镜川的路,莫说是我们几个人,这么多兽类从凡人界传输点到了这里,也一样没头没脑地冲过去。凭什么我们就不能让苏盏茶过去,道理上讲不通。所以任由她吧。”夕霜对刚才差点召唤出弟子谱,还有些纠结,即便是不能动用灵力的苏盏茶,刚才到底是怎么做到控制她的行为能力?

    “我刚才怎么会只听她一个人的话,我们不能动用灵力,她肯定也不行,否则还需要什么合伙人。”夕霜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面刚才冒出来的全部都是苏盏茶的声音,甩都甩不脱,她怎么做到的!”

    “兴许她只存了很少的一点灵力,做这样的事还是没有问题的,要是打打杀杀,可就消耗不起了。”甘武月的脑力不错,总能先一步想到些和别人不同的细节,“刚才她说,夕霜姑娘能拿到弟子谱,是真的吗?”

    夕霜一看甘武月的反应就知道,里面还有隐情:“弟子谱怎么了?”

    “拿到弟子谱,可以救人。弟子谱记载了甘家所有入名册的弟子,我们的记忆会消退,它却不会。要是家主手中握有弟子谱,可以传唤其中任何一名弟子到跟前。要是苏盏茶没有撒谎,被吞没的修灵者沉睡在了镜川之地,手握弟子谱的人是否可以把那弟子从镜川之底,用另一种方法搬运到岸上,那么就能够让大家免于变成养分的下场。”甘武月越说眼睛越亮,“夕霜姑娘,请你务必要试一试。”

    “这样说来,我刚才拒绝传唤弟子谱是错的。”夕霜多看韩遂一眼,“弟子谱只有甘家的历任家主可以调用,就算落入苏盏茶手里,也一无是处,她要这个做什么?”

    “弟子谱也要,你也要,我也要。苏盏茶说得很清楚,需要三个人同时出手,所谓镜川的秘密才能够被破解。”韩遂对苏盏茶已经彻底失望,不企求从对方嘴里再挖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由始至终,没有一句真话,语句上前后矛盾,遇上不得不说的又是吞吞吐吐。这哪里还是叱咤寂望平原的那个苏盏茶,这些年虽然美貌犹在,却把她的心智已经磨练得异常薄弱,甚至还不如初出茅庐的夕霜和甘武月。

    “夕霜姑娘,你现在可以尝试召唤弟子谱,那个苏盏茶没有跟上来了。”甘武月还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特意跑过去左看右看,方才还紧紧跟随着的苏盏茶,说不见就不见。这人的行踪也是诡秘,刚才冒头时也没看出是从哪里现身的。

    “本来担心手中之物会被抢走,她离开也好。你试试召唤弟子谱,那是很少见的稀罕之物,你尚未没有挖掘出它所有的潜力。趁着这个机会,细细摸索一番。我也知道,你早晚会成为甘家家主,无论这一场恶战之后留下多少甘家弟子,谁也不会反对甘望梅的这个决定。”韩遂给了夕霜一个鼓励的眼神,“提前用家主的权利,来放大营救甘家弟子的可能性,何乐而不为?”

    甘武月从旁连连点头附和韩遂的话:“韩前辈说得不错,夕霜姑娘是最适合继任家主的。无论是不是因为和现任家族有血亲的关系,夕霜姑娘和别人都不太一样,你的日月花枝镜镜势有多厉害?甘家多少弟子,全看在眼底。上次你救人,大家都记着你的恩情。”

    夕霜学着苏盏茶刚才的引导,双手重新手心向上,平举到和肩膀平行。她微微阖起双眼,心中想着的是弟子谱还有甘家的诸多弟子,细细碎碎地念叨,一直没有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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