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丹秋身上的麻药还没有完全散去,根本接不住水杯,乔安安只好拿了一根吸管让她喝了半杯水。

    等她脸上的血色逐渐回升,耿丹秋便动了动唇:“安安,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喉咙还难受吗?还是说其他地方疼?”

    耿丹秋摇了摇头,“你没事就好……”

    乔安安看出了她有想问的问题,道:“丹秋,对不起。”

    耿丹秋垂眸,睫羽轻颤,忽的听到乔安安的道歉有些诧然,抬起眸来,楞了一下后忙不迭地摇头。

    “安安——”

    话才刚刚出口,乔安安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那个人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不过你放心,我问过了,不会有后遗症,我也会让最好的医生来帮你尽快的恢复,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耿丹秋扯了扯嘴角,面上竟漫了丝苦涩。

    “安安,你是不是觉得……我救你是为了跟你要什么?”

    乔安安后背一僵。

    她没有这样想,顿时听到耿丹秋的话有些愕然。

    “丹秋,你别想多,我没有这样想,何况就算你今天没有救我,你要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我也会——”

    “我不值得你帮我。”耿丹秋眼底的苦涩充斥着,几乎是厉声而又急切的打断了乔安安的话。

    乔安安抿着唇,紧绷下巴。

    耿丹秋双眼微微泛红,有些湿润,扯动唇角:“安安,我不知道你信不信,这一次我救你只是因为……本能,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的,尽管你并不缺朋友。我从未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过什么,这也是真的。”

    话落,耿丹秋因为喉咙的干涩连连咳嗽。

    乔安安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眸光微沉。

    牧尘却在这时敲门而入,带着主治医生过来了。

    乔安安只好暂时将心里的话压下去,让医生给耿丹秋复诊。

    牧尘上前:“少夫人,医生在这里,耿小姐不会有事的,要不……”

    乔安安看了看虚弱的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没有焦距的耿丹秋,点了点头。

    如果她现在执着着要跟耿丹秋去解释她没有这么想,没有这么认为,只怕耿丹秋也不会信。耿丹秋现在完全是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她就算是说再多也无用,与其这样,倒不如先离开。

    用行动去证明吧。

    牧尘送乔安安回到病房不久,律北琰也回来了。

    乔安安本来就惦记着他肩膀上的伤,一见他出现在门口便赶紧上前,盯着他的肩膀看,试图透过衬衫看他伤口有没有裂开。

    她垫着脚,有些站不稳,手却始终不敢放上律北琰的肩膀,生怕碰着。

    律北琰有些哭笑不得,“安安,我没事。”

    “疼吗?”

    律北琰长臂一伸正打算将她抱在怀里,乔安安却一躲。

    手臂抬起凝滞在半空,律北琰睨着乔安安。

    她解释:“你现在肩膀受伤,不能抱我,万一又把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刚说完,律北琰的脸色显然比之前要冷了几分。

    这才刚跟自己媳妇和好没多久,结果就因为一点小伤,连软玉抱怀的机会都没了?

    乔安安余光打量,看到他眉宇之间明显不悦的神色,嘴角竟不自觉的上翘了一点。

    她垂下眼帘,遮掩那一点点笑意。

    现在的律北琰虽然还是习惯性的板着一张脸,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倒是能从这张冷冰冰的脸上看出些情绪来。

    原来律北琰也不是总把情绪藏起来的。

    她主动上前,牵起律北琰没有受伤的另一边的手,“不能抱,但是可以牵着你啊。”

    乔安安与他十指相扣,拉着他往床边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律北琰眉宇之间的冰凉散去,眸光柔和,轻轻温温地笑了一下,有无奈、也有宠溺和温柔。

    “律北琰。”

    “……”律北琰依她的言坐在床边,听到她的称呼,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可显然乔安安没有注意到律北琰在纠结称呼,继续问:“乔安娜……怎么样了?”

    律北琰眸光毋地沉下来。

    他长臂一伸扣住乔安安的腰肢,单手一提,轻易地见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抱着她。

    受伤不能抱媳妇?

    这种事情在律北琰这里不可能。

    媳妇还是要抱得,抱在怀里,才是自己的。

    乔安安瞪大了眼睛,却不敢挣扎,因为律北琰特地用受伤肩膀那边的手臂圈着她。

    “……律”

    “在疯人院。”

    律北琰抢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疯人院?

    乔安安猛地抬起头,却不想额头正好撞上律北琰的下巴,疼得她当即倒吸凉气,紧接着,微凉的手掌便覆上她的额头,轻轻地揉着,好像大人在哄小孩子一样。

    “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也没想到你下巴这么硬。”乔安安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

    律北琰被她这毫无根据的责怪逗笑,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继续道:“把乔安娜送进监狱,动用最大的关系也只能把她关上十五年,十五年后,她还是会出来。既然这样,那就让她在疯人院里待一辈子。”

    监狱十五年,只要乔安娜会耍点聪明,乖乖的待着,还可能会有减刑。

    而疯人院,说是痊愈就可以出来,可谁心里都清楚,一旦进了疯人院就不可能再出来了。

    正常人进了那个地方,只会被同化,到最后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疯了。

    **

    入夜,眼看着入冬,风刮得猎猎作响,下过一场雨,如墨的陵城上空连颗星星都没有。

    浴室的门一开一关,只见穿着浴袍的男人从里面出来,狭长妖魅的眸子往阳台看,将那抹穿着血红睡裙的倩影揽入眼底。

    他抬步,从她身后抱住。

    律沛柔被猝不及防的一抱,手一松,酒杯便从二楼的位置掉了下去,洒了一地的红酒渍,夹杂着玻璃碎。

    “你身上还是这么香。”他声音嘶哑,在她脖颈上的软肉咬了口。

    律沛柔吃痛,却没有躲开,任由他在自己脖子上留下一个咬痕。

    “啧……平日里,我咬你一口,你就像只野猫一样要伸出爪子,今天这是怎么了?”男人松开她,突然没了兴致地扯了扯唇,走到茶几前倒了一杯红酒,在手中摇曳。

    律沛柔转过身来,看着他。

    “乔安娜不能留。”

    “乔安娜?”男人细细的品味红酒的味道,“你这里的酒还没有我地窖存的好,下回我给你带两瓶——那个女人,你不是已经让人去解决了吗?”

    律沛柔眸中闪过阴鸷。

    她原以为乔安娜应该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却没想到,脸毁了,还让她捡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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