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架轰炸机发现了目标,十六架战斗机分散开,搜索地面是否有防空火炮和高射机枪威胁。

    轰炸机的机舱打开,一枚又一枚炸弹从空中落下,爆炸声和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日本人也不是傻子,不会傻傻的等着挨炸,他们立刻开始寻找一切能够躲避的地方,之前为躲避俄国人的炮轰挖掘的地道和几次战斗中留下的战壕,如今都派上了用场。

    附近村子里的朝鲜人也背着包袱跑来了,可地道的空间只有那么一点,日本人是不会和朝鲜人“分享”的。何况他们还每个人都背着包袱!

    “高丽猪,滚出去!”

    朝鲜人的哭求不会引起丝毫的同情心,此时此刻,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日本军队也开始组织“反击”。

    说是反击,实在是有些抬举他们,高射机枪和高射炮都是先进的武器,对于还拿着十三年式和十八年式村田枪的日本陆军部队来说,想都不要想。

    野炮和山炮都只有75mm口径,迫击炮也只有一门。每个步兵小队倒是都配有数量“充足”的掷弹筒,但是,关键是现在袭击他们的是飞机,用掷弹筒去打飞机吗?!

    军官们只能组织士兵举起步枪,同时将机枪架起,朝空中射击。现在不是吝惜子弹的时候,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飞机降低高度时,用步枪将它们击落。

    可惜,村田枪使用的子弹和欧洲步兵的步枪子弹口径不同,很难效仿欧洲鬼畜用步枪打飞机。何况华夏飞机机舱下都加装了钢板,别说6mm口径,就连德国的毛瑟和英国的恩菲尔德也未必能打穿。

    有些日本兵已经发现空中的飞机不是俄国人的,机身上的标志,分明是华夏的国旗!

    “八嘎,支那人?!”

    如今的日本,几乎失去了在华夏的全部势力范围,不提东北的大连,五个日本租界也都被收回,挤在上海公共租界中的日侨已经达到一万三千人。

    日本政府和国民都穷得揭不开锅,和英国的借款只能缓一时之急,朝鲜成为日本重要的粮食,矿产和木材来源,可从去年开始,朝鲜也变得不太平,朝鲜总督寺内正毅几次清缴,起义军反倒越来越多,日本人发现,之前屡试不爽的手段渐渐不再管用了。

    库页岛南部和北海道隔宗谷海峡相邻,库页岛上的渔产和其他物资对日本来说相当重要。为此,日本特地向库页岛南部增派了一个步兵联队,不只提防俄国人,也在警惕鞑靼海峡对岸的华夏人。

    华夏的改变让日本人瞠目,又感到恐惧。他们对大陆的渴望依然强烈,但现今的日本政府上层并未全部被狂热的军国主义冲昏头脑,有人认为,如今的华夏正在崛起,甚至超过了明治时期的日本。如果不能让华夏内部动乱分裂,或是再出现一次庚子之乱,联合欧洲诸国对华夏发动进攻,仅凭日本是无法实现侵吞华夏这一宏愿的。

    “我们必须改变观念,现在的华夏已经完全不同了。”

    可惜,这样的声音只占少数,更多的日本人还是对隔海相望的大陆充满了贪婪。

    这种贪婪,必将让这个民族自食恶果!

    “射击!”一个举着指挥刀的日本矬子大声的吼叫着,他的军装和雪亮的指挥刀太过显眼,三架战斗机组成的编队,飞离机群,俯冲而下,一阵机枪子弹泼洒,这块高地上的枪声顿时哑火,刚刚还高叫的日本矬子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两架平行飞行的战斗机驾驶员同时举起大拇指,另一架战斗机飞过,里面的飞行员比出了一个v字,可惜没人理他,只能摸摸鼻子,归队。

    轰炸仍在继续,丰北村,川上村,丰原市及附近的几个村落和日军驻地都被“清扫”一遍。设立在丰原市的日本官署接连被炸弹光顾,又被战斗机上的机枪一阵扫射,彻底成了一片废墟。不能怪飞机中的兵哥们太过“火眼金睛”,只能怨日本人把官署建得太“奢华”,一片茅草屋子和木头房子中间,就这么一栋水泥砖石建筑,还骚包的是多层,不炸你炸谁?

    轰炸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油料所限,又是跨海行动,在将携带的炸弹全部“扔”干净之后,机群掉头返航,中途,一架战斗机将挂在机翼下方的最后两枚炸弹抛落,加起来只有十磅的炸弹,爆炸后却燃起一阵大火。

    火焰和热浪平地而起,险些把投下炸弹的战斗机机翼烧着,还差点波及整个机群。

    “怎么回事?谁干的?!”

    轰炸机中的兵哥大吼一声,可惜现在飞机中还没有无线电通讯设备,他只能吼给自己和旁边坐着的另一个兵哥听。

    投下炸弹的兵哥却在愣了一下之后满脸兴奋,差点驾驶飞机在空中表演出三百六十度大翻转。看样子,被击中的不是油料库就是弹药库,这场大火一起,足够下边的那帮日本矬子哭死。

    看到火起的日本人的确要哭死了,被兵哥炸起火的地方,正是日军的一处秘密军火仓库,那里储备了岛上日军一半的战略物资,如今全都没了。

    这些物资,都是陆军部和海军部死掐之后才要来的,竟然被一把火给烧了?!

    “灭火,快灭火啊!”

    一个日军大佐急得跳脚,不顾士兵的阻拦就要冲上去,可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声阻挡了他的脚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越烧越旺,烧得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和绝望。

    “完了,全完了……”

    华夏的飞机编队只轰炸了库页岛南部,炸弹也只落在丰原一带,即俄国人口中的萨哈林斯克。岛屿北部,较远地方的俄国人还不知道在岛屿南部都发生了什么,而在岛屿中部,靠近日本统治区的俄国人和其他少数民族,即便看不到冲天的大火,也能听到那可怕的声响。

    大地都在颤动,有些人还以为是地震了。实际上,这只是一千五百公斤炸弹和日军火药库共同造成的结果。

    “不是我们。”

    在库页岛北部的俄国人得到南部被轰炸的消息后,立刻向国内发电报确认,当他们得知根本就没有轰炸计划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相当可怕的结论。

    “是华夏人。”

    上帝,华夏人已经能制造出轰炸机了吗?

    俄国人感到不安,今天能轰炸日本人,明天就能来轰炸他们。华夏和俄国的军队从满洲里之后就一直摩擦不断,华夏那块长脚的界碑已经深入东西伯利亚境内,可为了能得到重要的补给物资,沙皇依旧允许华夏人使用西伯利亚大铁路。

    这是相当奇怪的,更奇怪的是,没人对此提出异议。华夏依旧保持着对欧战中立的立场,而俄国也从没想过主动向华夏宣战。

    东线的战斗已经让俄国精疲力竭,国内的工厂绝大部分已经停摆,除了军工企业,几乎没有工厂的机器还在运转。

    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被送上战场,女人和老人都扛起锄头也无法种出更多的粮食。

    以弗拉基米尔同志为首的革命党人不失时机的起义宣传,号召民众起来推翻沙皇。罢工频频出现,九月十月接连发生的水兵起义,几乎架空了沙皇的权力,无论是国内的经济还是欧洲的战场,他都失去了控制力。

    此时的俄国,就像一战爆发前的巴尔干半岛,成了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

    只不过,巴尔干的火苗引燃了整个欧洲,而烧到尼古拉二世身上的这把火,却会让他失去皇位,进而性命不保。

    与此同时,深入俄国境内的戍边军在东西伯利亚再次发起进攻,东西伯利亚边境军总指挥安德烈,和皇位上的尼古拉二世一样,对边境军失去了控制,他只能用金币和宝石去收买哥萨克骑兵,可惜,多次同戍边军交手的哥萨克骑兵很难再被轻易打动。

    哥萨克第九骑兵团团长谢苗诺夫公开宣称,不能得到足够的报偿,他是不会去和华夏人打仗的。

    坦克如今不再是秘密,丑八怪已经出现在西伯利亚战场。

    这片广袤的平原,会使坦克的威力发挥到极限,只需要三辆坦克和一个步兵团,就能够击溃甚至全歼俄军一个步兵师。

    内忧外患的俄罗斯,不只失去了之前抢占的华夏土地,还将从强盗变成被“抢劫”的角色。广袤的东西伯利亚,很快将从沙俄的版图上脱离出去。

    在伊尔库茨克的基洛夫反抗组织此时出现了内部分歧,对于华夏军队在东西伯利亚的行动,反抗组织中的成员分成两派,一派以托洛茨基派遣的联络员科尔奇为首,认为必须对华夏保持警惕,另一派则认为,他们反抗的是沙皇,只要能够对抗沙皇,他们都将视对方为朋友。

    喀山并没在基洛夫面前发表太多的意见,对基洛夫说出的话,他总是毫无疑义的表示坚决支持,从而获得了基洛夫更大的信任,而托洛茨基却同基洛夫渐行渐远。

    科尔奇在反抗组织中的活动让基洛夫十分警惕,他开始担忧,托洛茨基是否也在打这支武装力量的主意。

    一旦掌控了权力,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的自己的地位,就像是苏联时期的维萨里奥诺维奇。

    最终。还是对权力的渴望占据了上风,基洛夫一边宣称会考虑科尔奇等人的建议,另一方面却调集军队,从伊尔库茨克向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移动,和华夏军队正在进攻的东西伯利亚地区,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戍边军的廖习武坐在坦克车上,手持冲锋枪和步枪的士兵分散开跟在坦克四周,一列被解除武装的俄军俘虏,双手抱头,老实的跟在行进队伍之后。

    驾驶坦克的兵哥掀开顶盖,对坐在坦克上的廖习武说道:“师座,能换个地方吗?”

    “老子坐这挺好。”

    “可您老挡住了机枪射击口。“

    “……老子愿意!”

    兵哥:“……”配发给师级军官的桶车就在一旁,后边还有运兵的卡车,堂堂一师之长非要坐到坦克上,堵着射击口,这算怎么回事?

    几匹快马从前方奔来,马上的侦察兵向廖习武报告,前方发现俄军要塞。

    廖习武单手撑着从坦克上蹦下来,几步跳上北方汽车厂新设计生产出的桶车,大手一挥:“准备进攻!”

    比起第一辆全靠老师傅们手工打造出来的汽车,如今的北方汽车厂已经全盘机械化,从发动机到汽车零部件全都实现了自产。虽然造价高,产量也低,但国人依旧以开带有关北汽车厂标志的车辆为荣。

    “这是华夏人的汽车!”

    楼大总统还特地从京城发来电报,要求出产的民用型轿车先送去京城。

    “以前是没办法,可现在咱们自己能造了,还开外国人的东西像什么样。”

    先是楼大总统,然后是展长青,白宝琦,连教育部部长陶老也发来电报,“套”交情。北六省军政府占着地利人和,甚至先一步于联合政府“换车”。

    李谨言也为大帅府买了一辆,此举得到白老大加赞扬,隔日,该车便被几位老先生征用,出入必乘。李谨言想要用车,还要排号。

    好在第二批古董将到岸,可以转移一下这些老先生的注意力,否则,李三少恐怕要顶着各方压力,到汽车厂截胡了。

    十月二十七日,华夏空军对库页岛南部日占区进行了首次轰炸。日本政府蹦高抗议,并出示了轰炸波及平民的证据。

    华夏政府对此的回答是,华夏空军是在“自己的国土”上进行军事演习,为何会炸伤日本平民?日本人未经许可跑到华夏的岛屿上,想做什么?该给出回答的不是华夏,应该是日本。

    日本人被气得脸色发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迫使清政府签订瑷珲条约和北京条约的沙俄,通过这两份条约,沙俄从华夏割占了一百余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库页岛也包括在内。

    楼少帅几次发动对俄战争,重新签订的满洲里条约和海兰泡条约,废除了瑷珲条约和北京条约,明文规定收回被沙俄强占的土地。

    自此,在“法理”,库页岛的的确确是属于华夏的。日本人以平民在岛上被杀伤为由对华夏抗议,是站不住脚的。

    日本的气焰被掐灭,展长青却提出,华夏军队仍会不定期的在岛上进行实弹“演习”,对于库页岛上非法移民的人身安全,华夏政府将不予以保证。若再出现“平民”伤亡,华夏政府也只能表示遗憾。

    也就是说,华夏没请你来,你自己跑来,还赖着不走,要是倒霉被炸死,那就自己担着吧,华夏不会负责的,别说赔偿,连丧葬费都别想。

    日本和俄国都以为华夏的海军还很弱,陆地上所向披靡的军队,对岛屿也束手无策。却压根没想到,楼少帅压根没打算和他们“玩”海战,舰队拼不过,直接从空中来。

    飞机数量不多,却可以轮番轰炸,反正库页岛的面积也算不上“太大”,目前的攻击目标只是岛上的日本侨民聚集区和军队驻扎区,开飞机的兵哥们表示,一天两趟,毫无压力!

    从十月底开始,一直到年末,除了刮风下雪,不适合飞行的天气,华夏飞机几乎是每隔一到两天就到库页岛南部转上一圈,扔几颗炸弹,岛上的日本人被炸得苦不堪言,北部的俄国人开始考虑是不是跑路先?毕竟日本人被虐成这个样子,他们看着都心惊肉跳。

    日本的海军出动了三艘巡洋舰,可进入十一月,库页岛的几个港口都进入封冻期,水面下有华夏海军布下的水雷,三艘巡洋舰还没越过宗谷海峡,其中一艘就触发了水雷,险些有去无回。

    不过,就算开到库页岛,日本矬子也将毫无作为,飞机在天上飞,军舰能做什么?对着空气开炮吗?

    轰炸库页岛的消息一出,之前关于北六省和外国势力勾结的新闻顿时就被压了下去,尽管还有人不死心,依旧在报纸上叫嚣,可国人的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了华夏军队对库页岛的轰炸上。

    到十一月底,华夏的情报人员将两个带着弓箭,一身少数民族装扮的壮年汉子带到了伯力,他们是生活在库页岛上的赫哲人,是趁夜从岛上划船过来的。

    他们的到来,意味着岛上的日本人已经被炸得“差不多”了,也同样意味着,楼少帅制定的夺回库页岛计划,即将进入最后阶段。

    属于华夏人的国土,就算只有一块石头,也要收回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十二月初,比历史上多“支撑”了一个月的大隈内阁倒台,在军部元老山县有朋的授意和支持下,原朝鲜总督寺内正毅被召回国内,组建下一届内阁。虽然寺内在朝鲜的表现引来不少反对之声,但有山县有朋的赏识,就足以为他扫清大部分选举中的障碍。

    朝鲜总督由陆军大将,并于不久前升为伯爵的长谷川好道接任。

    原本寺内不需要如此快的“卸任”,只不过,如今的朝鲜已经成了一块烫手山芋,能尽快“甩”出去,那是再好不过。

    长谷川伯爵接任朝鲜总督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寺内组织的清缴行动升级,同时下令驻平壤的第十九师团主动对李东道领导的朝鲜救国军发起攻击。

    “不过是一群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乌合之众!”

    长谷川好道对于救国军的评价很低,他和寺内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寺内更像一个政客,而他则是个军人。与其费力去清缴“嫌疑者”,不如直接朝“源头”下手。长谷川并非没想过华夏人的反应,但情势所逼,他没有其他选择。就算他不下令第十九师团进攻朝鲜救国军,日子也未必好过。

    新任总督,总要有所表现。

    命令刚一下达,在新义州的北六省第三师就接到了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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