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目光顿在凌汐涵手上那个绣牡丹的荷包上,一脸的诧异。“这荷包是紫姨娘送给你的吗?”

    凌汐涵把玩着手中的荷包,抬眸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若雨。

    “若雨,你有什么想法。”

    若雨沉稳敛目,“紫姨娘必有所图。”

    “说得对!”凌汐涵将荷包随手一抛又接住,眼神透着一丝玩味儿。

    “王妃的手段真是高啊,连我也不得不佩服。”她嘴角一勾,眼底透出凌冽。

    若雨瞳孔一缩,“小姐?”

    凌汐涵瞥了眼手中的荷包,“那紫苏也不简单,只可惜啊,仍旧是逊了王妃一筹。”她摇摇头,紫苏心机深,野心大。可仍旧比不上王妃的老谋深算。所以这一次,等待她的,只有惨败,至于那个蓝姨娘,喝~连紫苏都不如,不过也是颗踏脚石而已。

    若雪没听明白凌汐涵的话,一脸的疑惑。

    “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凌汐涵没有解释,而是吩咐若雨:“我娘的嫁妆可有册子?”

    “有。”若雨已经明白凌汐涵的意思,“我立刻去拿过来。”

    “恩”凌汐涵点点头,“这段时间只顾着练功,倒是忘记这件事了。”她长叹一声,那天见到凌汐宛和凌汐云身上戴的那些首饰,她就发现问题了。那些名贵漂亮的首饰全都是以前凌汐云她们联合在她这儿诈骗去的。包括今日紫苏手上戴的那枚蓝宝石镶金戒,都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这些人真是愚蠢,拿走了就拿走了吧,偏偏要拿出来显摆。还真以为她是从前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凌汐涵?

    不过话说回来,依照紫苏今日这番举动来看,不是这么没头脑的人啊。那这其中又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蓝氏?王妃?还是其他人?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之前都放在大库房里,而大库房的钥匙是作为当家主母的王妃掌管的。那么也就是说。能动得了她母亲嫁妆的人,只有王妃。可是依照王妃那么深沉的心机来看,绝对不会做得这么明显。难道她是故意为之?

    她眯了眯眼,不过片刻,她便想通了其中的曲折。不由得冷笑,王妃果真会算计。

    用了午膳以后,若雨就将记载平王妃嫁妆的册子拿了过来。凌汐涵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然后拿着钥匙开了库房。半个时辰后,凌汐涵沉着一张脸出来了,嘴角挂着一丝冷厉。

    翌日,用了午膳后,凌汐涵带着若雨和若雪到王府的花园逛了两圈,一路欣赏着王府的风景。刚出来没一会儿,便听到那边有丫鬟的声音传来。

    “贾太医,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凌汐涵抬眸望过去,见一个穿着湖蓝交领褙子,湖蓝色八幅裙的丫鬟正对着一个背药箱的老者说话,满脸的感激之色。这丫鬟凌汐涵认识,正是凌汐云的贴身丫鬟天荷。

    她眯了眯眼,上次凌汐云陷害她不成被父王打伤,张氏请了大夫看过后,吃了药见没什么效果。后来还是王妃拿了帖子让人进宫请了太医来给她医治。不得不说,这太医院的太医医术真不是盖的。不过五天,凌汐云的伤势就大有起色,如今已经能下地了,估计没两天就会痊愈了。

    贾太医对着天荷点了点头,“姑娘客气了。”

    天荷微笑道:“奴婢送您出去吧。”

    “不…”贾太医正准备拒绝,眼界余光却瞥见凌汐涵走了过来,不由得眼底闪过一丝惊异。这位姑娘是谁?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这王府里的小姐。这容貌气度异常出色,这倒是让他有些诧异。早听说忠义王七个女儿个个貌美如花绝色倾城,二小姐更是京城第一美女。但二小姐他是见过的,这位小姐的容貌比之二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是谁?

    贾太医眯了眯眼,忽而脑中精光一闪,莫非——

    “奴婢见过三小姐。”身旁,天荷见到凌汐涵,赶紧福身行礼。也证明了贾太医的猜想。他赶紧拱手作揖,“参见长乐郡主。”

    “太医不用拘礼。”凌汐涵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天荷,神色温和道:“贾太医,我五妹的伤如何了?”

    “五小姐的伤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几天便可痊愈。”贾太医恭敬的回禀。眼前这个少女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啊,他可不敢丝毫马虎。

    凌汐涵点点头,“如此就好。”她微微侧身,“太医慢走。”

    贾太医再次拱手一礼,擦肩而过的时候,一阵香气飘入鼻尖,他微微一顿,皱着眉头回过神来。

    “怎么了,贾太医?”

    贾太医仔细的闻了闻那股味道,问道:“郡主身上可戴有香包?”

    那边,刚福身告退的天荷闻言也停了下来,疑惑的看向贾太医和凌汐涵。

    “香包?”凌汐涵面色有些诧异,而后笑道:“太医莫不是闻错了,我从来都不喜欢佩戴香包的。”

    贾太医双眉皱得更深了,忽而瞥到若雪腰间的荷包,眼前一亮。

    “这位姑娘,可否把你的荷包借给我看一看?”

    若雪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荷包,皱了皱眉,询问的目光落在凌汐涵身上。

    凌汐涵皱眉问贾太医,“太医,这荷包有问题?”

    贾太医脸色凝重,“微臣得检查后才能确定。”但愿不是他心中猜想的那般。

    “若雪”凌汐涵吩脸色也沉了沉,吩咐了一声,若雪立刻解下荷包交到贾太医手上。

    “贾太医,你检查就罢了,可别弄坏了。”若雪一幅紧张的摸样让贾太医更是凝了眼。他接过荷包,二话不说就打开来,将里面的花瓣倒出来放到鼻尖闻了闻,脸色立刻变了。急急的问着若雪,“这荷包是哪儿来的?”

    若雪被他严肃的脸色吓了一跳,“这…这荷包真的有问题?怎…怎么可能?”她面有惊色,眼瞳更是浮现惶恐和不敢置信,浑身颤抖。她身边的若雨皱了皱眉,“太医,这荷包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贾太医犯难了,其实他也知道,大家族里不少腌臜事。很多贵族家的当家主母或者小妾都会用这些个手段,只是他没想到,那些女人的手段居然这么狠,连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都不放过。这荷包若是戴在三小姐身上,那么后果——

    这事儿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对了,他怎么忘记了,眼前的少女可是最得皇后娘娘喜欢的。今日之事若是他隐瞒不报,哪日若皇后娘娘发现了,他的这颗脑袋就别想要了。

    一旦想通各种关键,贾太医不再犹豫,立刻道:“这里面有夹竹桃的花瓣。夹竹桃的茎、叶、花朵都有毒,它分泌出的乳白色汁液含有一种叫夹竹桃苷的有毒物质,误食会中毒。若是误食会引起头痛、头晕、恶心、呕吐、腹痛、腹泻、谵语、甚则汗出肢厥、心律失常、直至休克死亡。而这些花瓣中又掺杂了少量的麝香。女子不宜用麝香,用久了会导致不孕。与夹竹桃混合,更是毒上加毒啊。”

    贾太医一番话落下,惊得在场几个女子面色大变。天荷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几乎要晕厥过去。而若雨和若雪更是眼露惊恐,连忙退后一步,颤颤巍巍的指着太医手中晒干的花瓣,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会?”

    若雨像是想到什么,猛然抬头看着凌汐涵。

    “小姐,这荷包是紫姨娘送给你的,这…”她突然噤声,脸色惨白如纸。天荷听得身子一颤,低下头不说话。贾太医也是吓了一跳,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心惊。看向凌汐涵的眼神不禁多了几份怜悯与同情。可怜啊,生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又死了母亲,身边没个依靠。堂堂王府嫡女,居然被做小妾的迫害至如此地步。看来这事儿还得禀报皇后娘娘,依皇后娘娘对三小姐的宠爱,肯定会为三小姐做主的。

    凌汐涵自听完贾太医的话后脸色就沉如锅底,双拳咯吱咯吱作响。

    “太医,麻烦你为我的婢女看一看,她是否中毒?”她眼中含了丝请求的看着贾太医,转向若雪的目光中又含着担忧和自责。

    贾太医心中又是一阵叹息,多好的女孩儿啊,自己都被逼到如此境地了,还顾着身边的丫鬟,那些女人怎么下得了手?

    因为同情凌汐涵,又加上有皇后的关系,贾太医对凌汐涵特别有好感,遂点头答应。朝着若雪道,“麻烦姑娘伸出右手来。”

    若雨一直白着脸站在一边,似彻底的吓呆了,连贾太医说什么都没听清楚。还是旁边的若雨用胳膊捅了捅她的手臂,然后再抽出她的右手。

    “太医,麻烦你了。”

    贾太医伸出三根手指,搭在若雪的脉搏上。那冰凉的触觉令若需猛然惊醒,她紧张的看着贾太医,生怕从他口中说出什么她不能承受的事实。

    半晌,贾太医终于检查完毕,神色微微和缓。

    “如何?”凌汐涵焦急的问道。

    贾太医捋了捋胡须,微笑道:“三小姐放心,还好这位姑娘没有佩戴多久,又是习武的身子,只要不再佩戴这枚荷包,便不会有大碍。”

    若雪差点喜极而泣,从地狱上升到天堂几乎让她的心脏承受不了负荷,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顺着气。凌汐涵松了口气,而后又冷下脸来。

    “贾太医且慢走,可否随我去见了父王再回宫?”

    贾太医点点头,今天这事儿是一定要让忠义王知道的。

    “三小姐放心,下官一定据实相告。”

    凌汐涵抬眸,正好看见两个丫鬟端着托盘朝这边走过来,立刻唤住她们。

    “你们两个去通知王府各位主子,就说王爷有事情宣布,让她们到大厅集合。”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而后点头离去。凌汐涵又转身对着若雨道:“若雨,你扶着若雪跟我去大厅。今日我倒要看一看,那些女人究竟还有什么手段。”

    不一会儿,大厅内就坐满了人,就连受了伤的凌汐云都不例外。

    忠义王坐在首座,王妃仍旧一袭素装坐在他身边,神色淡然平静,手中佛珠滚动着。

    “涵儿,你叫大家来有什么事吗?”自从上次冤枉了凌汐涵之后,忠义王对凌汐涵就更加愧疚,总想着怎么补偿她,所以今天对于她有些强势的做法也没有丝毫责怪。他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贾太医,微微眯了眯眸子,眼底划过暗流。贾太医怎么还在这儿?

    他话音一落,凌汐涵还未说话,就听得若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王爷,求你给小姐做主啊…”随后她‘砰’的一声,若雪却是首先跪了下来,吓了忠义王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他这话虽然是问着若雪,眼神却是看着凌汐涵,眼里透着询问。涵儿出什么事了?莫非又是那些女人?这样一想,他脸色就沉了下来。上次给她们的教训还没够吗,居然还敢欺负涵儿。

    凌汐涵目光不卑不亢的抬头对上忠义王,嘴角挂着冷意。

    “我只想问几个问题。”

    “你说。”

    “王爷的小妾和王爷的女儿,谁更大?”她淡淡的问着,‘王爷’两个字却如冰刀一样刺进忠义王的心尖上,疼痛流血。他黯然垂眸,涵儿还是不肯原谅他吗?现在连唤他一声父王都不屑了吗?那些个姨娘却没有纠结这个称呼,她们的心都被凌汐涵口中那‘小妾’两个字给提了起来,人人惶恐。

    最后还是王妃淡淡的说了一句。

    “‘小妾’只是半个主子,自然比不得王爷的女儿那么尊贵。”

    “哦?”凌汐涵挑眉,“那若是小妾谋害嫡女呢?又是什么罪过?”

    忠义王目光一缩,眼底划过冷光。凌泓则是目光睁大,满脸愤怒和担忧。

    王妃看了凌汐涵一眼,“切室冒犯小姐,轻者杖责五大板,扣一个月月例。重则五十大板,扣除三个月月例,禁足一个月。如果妾室冒犯嫡女,情节轻者打二十大板,扣半年月例,抄女戒一百遍,禁足三个月。情节重者打八十大板,撵出王府,或者直接赐死。”王妃平缓无波的搬出嫡庶尊卑的条例。

    凌汐涵嘴角一勾,“那若是小妾给郡主下药呢?”

    王妃转动佛珠的手一顿,目光深幽的看着凌汐涵。凌泓却是直接跳了起来,惊呼道:“什么?”他两步跨到凌汐涵身边,焦急的抓住她的肩膀,语气急切担忧。

    “涵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谁给你下毒?”他一句话说完,冷厉的目光扫过坐在一旁的姨娘。那些女人立刻收起得意和幸灾乐祸的表情,垂眉敛目,不说话。

    忠义王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目光扫过站在一旁不说话的贾太医和一个劲儿哭泣的若雪,心中已有猜想。

    “若雨,你来说。”他却是问着站在凌汐涵身后的若雨。

    若雨走出来,恭敬的对着大厅所有人福了福身。

    “是”她站起来,不卑不亢的说道:“昨天紫姨娘来给小姐请安,送给了小姐一个绣牡丹的荷包。王爷你是知道的,紫姨娘的女红向来不错,小姐看着那绣工精致,十分喜欢,就收下了。本来想借鉴着学习一番,可…”她说到这儿,看了凌汐涵一眼,似乎有些尴尬。

    “继续说。”忠义王瞥了紫苏一眼,见她神色自若,神色和缓了些,冷声说道。

    “是”若雨垂下眼帘,声音有些低。“王爷您可能不知道,小姐以前从来都不拿针线。初时还觉得好奇,可就只有三分钟热情而已。到了晚上就觉得烦了,就把荷包丢到一边。后来若雪说喜欢上面图案和针法,小姐就将那荷包送给了若雪。”

    话说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些个女人都是从内宅活出来的,哪能不了解那些弯弯绕绕?所以,她们看紫苏的眼神就变了,疑问,不可置信,得意,讽刺,幸灾乐祸。

    忠义王的女人很多,除了六年前仙逝的平王妃,这些年也死了好几个姨娘。(柳侧妃之死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王府之中现在除了王妃和几位姨娘,还有出府的三位侧妃。除此之外,同房丫鬟也不少。可是那些丫鬟,甚至于那些姨娘,都没几个能有紫苏得宠。

    想起来这点她们就生气,那紫苏不过就一个贱婢而已,比王妃都不如,长得也没多美,为什么王爷就偏偏喜欢她呢?

    以前宁侧妃在王府的时候还能与她不分伯仲甚至在她之上,可是这宁侧妃不在,王爷一个月至少有十天都是宿在紫苏的房里。这让不少人恨得牙痒却无可奈何,她们也想过各种方法对付紫苏,但是王爷在背后护着,她们奈何不了,只能忍着。

    如今紫苏居然给凌汐涵下毒,虽然阴差阳错让若雪遭了秧,但是怎么着这罪行却是犯了的。尽管她们之前非常嫉恨仇视凌汐涵,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不过今日她们却不得不感激凌汐涵。怎么着凌汐涵可是嫡女啊,还是皇后亲封的郡主,那身份可高贵着呢。这王府当中除了王爷王妃世子和凌汐晴,就她最大了。一个小妾居然敢给嫡女下毒,纵然王爷宠着紫苏又怎么样?那他也背不起宠妾灭‘嫡女’的罪名。再说,就算王爷不在乎外界的言论,皇后就首先不答应。所以这次,紫苏是死定了。她们如何不高兴?

    忠义王听了若雪的话却是嘴角抽搐,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的啊。什么不知道涵儿从来不碰针线,明显暗讽他不关心自己的女儿以至于让自己的女儿被小妾谋害嘛。瞧瞧贾太医那愤然的目光,都让他快无地自容了。

    他干咳两声,“然后呢?”

    贾太医再也忍受不了忠义王的明知故问,在他看来,忠义王就是宠妾灭嫡女,所以他带着九分冷意一份愤怒的抬头,有些讥诮的说道:“刚才下官正准备回宫,碰巧遇上三小姐询问五小姐的伤势。不想却察觉到这位姑娘身上佩戴的香包有异。”他看了眼跪在地上低低啜泣的若雪,拿出刚才那个荷包。

    “这荷包里装的花瓣可使人不孕,且如果时间长了,会使女子子宫受损,终生不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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