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紫凝被君夜离极度不爽的样子逗乐,攀着他肩膀,细腻中泛着粉色的脸颊贴近他的脸,低声道,“他们可都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你如此小家子气,不怕他们笑话?”

    “他们敢!”君夜离一瞪眼,气哼哼道,“家国天下是男人的事么,要谈也是我跟他谈,总之我不准你跟别的男人私下见面,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就算是为了公事,也不行!

    想到蕙妃之事,紫凝尽管是出于好心而瞒着他,却仍旧觉得愧疚,闻言在他唇角轻吻了一下,好脾气地道,“好,下不为例,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现在可以好好听我说了吗?”

    君夜离顿时各种心花怒放:紫凝的心里只有他,这才是最重要的,旁的男人再垂涎也是无用!他心潮澎湃,反手握住她,深深回吻过去。

    糟,着火了。

    紫凝无奈,却温顺地回应着他越来越霸道的吻,感受着他温柔而温暖的大手在自己背上轻轻抚摸的幸福感,慢慢闭起了眼睛。夜离,我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所以,你根本不用这样紧张,也不用担心,今生今世,只有你负我,我绝不负你!

    一向骄傲、冷酷的她,在遇到君夜离、与他心心相印之前,又几曾想过会对谁这样隐忍退让、生死不弃!

    一吻过后,两人都微微喘息着分开,彼此深深凝视,半晌无言。

    屋外几人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骤然间听不到主子们的谈话声,只有悉悉簌簌的轻响传来,只是想也能猜到他们是在亲亲热热,顿时都有几分尴尬。无华听了一会,突然目光炯炯地看向夕月:要是我跟她也这样那样……

    夕月被他过分炽热的目光吓到,下意识地往哥哥身后挪了挪,小声怒道,“你看什么?!”

    无华俊逸的脸上泛起可爱的红晕,嗫嚅着道,“没有什么……”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夕颜暗暗好笑,知道无华是少年心性,不想他太难堪,赶紧道,“别吵,忘了规矩吗?”

    夕月狠瞪无华一眼,尽管装得凶狠,一颗心却还是拼命撞击着胸膛,脸也不可抑制地发热,想一想又觉得要笑,简直无地自容。

    无极冷冷看了自己的好兄弟和夕月一眼,表情很严肃,内心很活跃:无华这小子行啊,平时不声不响,闷葫芦一样的,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替自己讨好了老婆,厉害。

    喘息过一阵之后,君夜离这才心满意足地将紫凝揽在怀里,非常大度地说道,“知道错了就好,这事儿就算了——你方才说,贺兰映枫要跟我合作,是怎么回事?”

    紫凝又给气笑了:合着我为你如此费心思,在你这里反倒十恶不赦,你个没良心的!掐了他胳膊一把,稍稍出点气,但正事还是不能耽误,“他如今正遭蒲墨国太子追杀,无处安身,是想你若同意与他联手,就先寻你庇护,再共商大计。”

    君夜离冷然道,“他这算盘打的倒响!好,那就见他一面,看他是否值得我与之联手再说。”

    紫凝原也是如此打算,点头道,“好。”

    ——

    既然两个人意见一致,而紫凝也提前跟贺兰映枫说好了,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第二日同样时辰,她即命夕颜去那家酒楼,知会贺兰映枫一事,秘密前来魅王府,跟君夜离共商大计。

    为避人耳目,紫凝事先命先一步回府的夕颜在后门处等候,待贺兰映枫前来,再将他领到书房内,与君夜离相见。

    说起来贺兰映枫初到西池国时,已经与君夜离见过一面,不过那是在四看多以前,如今再见,感觉自是不同,他不禁被这位西池战神的气度肃然起敬,抱拳施礼,“见过魅王殿下。”

    “不必多礼,”君夜离神情冷然,但绝无轻慢之意,“你如今虽身在西池,际遇不佳,却也是一国皇长子,身份上不比我差到哪里,不必谦恭,请坐。”

    “多谢,”贺兰映枫暗暗点头,魅王果然跟传闻中一样,行事不拘小节,今日之事,看来有成,“离皇子性情豁达,不拘泥于世俗眼俗眼光,果非凡品,紫凝看中的人,毕竟不会错。”

    紫凝微感无奈,扬了扬眉:贺兰映枫是故意挑起夜离的怒火,还是说话一向这般爽直,要夸夜离好就直接夸,扯到她身上做什么?

    君夜离眼神一寒,冷声笑道,“贺兰皇子能有此一说,眼光也是不俗,紫凝与我两情相悦,旁人是否明白,我从不自乎。对于你我结盟之事,你有何看法,不妨直言。”

    紫凝唇角一抿:真是,夜离果然生气了,不过还好,他公私分明,倒也不会误了正事。不过看来得的个机会提醒一下贺兰映枫,别对她如此在意,不然早晚出事。

    “我所提的要求,紫凝已经转告离皇子,不是吗?”贺兰映枫却似看不出他的怒气,仍旧乐此不疲,“离皇子要先护我周全,我必不会让离皇子失望。”

    “可以,”君夜离神情傲然,隐有杀机一闪而过,“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我联手之事,不能随意泄漏出去。如今六国一统之事你想必也知道,若到时我西池胜出,而你将来坐拥蒲墨国江山,不得背信弃义,与其他国联手对抗我西池国,否则联手之事,就此作罢。”

    贺兰映枫沉默片刻,淡然道,“只要西池国莫要不讲道义,对蒲墨国看顾一二,我自然会信守承诺。”更何况六国赛规矩一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现在说臣服,未免言之过早。

    “很好!”君夜离略一点头,“我相信贺兰皇子必是信守承诺之人,我会让人为你安排安身之处,稍候再签订协议,互为见证。”

    “可以。”

    商谈妥当之后,君夜离即命无极把贺兰映枫带往怡然居安置。那个地方本就清静,少有人去,加上是他的地方,旁人谁敢轻易进犯,给贺兰映枫藏身,再好不过。

    贺兰映枫离开后,君夜离瞪着紫凝,沉着脸,表示“我很生气”。

    “怎么了?”紫凝绝对是明知故问,“你是不是觉得贺兰映枫不是可造之材?”

    君夜离哼了一声,“紫凝,你可没告诉我,他对你有企图。”这贺兰映枫好大的胆子,方才居然赤果果地表现出对紫凝的占有欲,不可原谅!

    就知道你是为了此事。紫凝反倒不急着解释,轻轻摸一下自己绝美的脸,巧笑嫣然,“那不是正好,我用美人计,可以打探到很多事——”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君夜离好气又好笑,一把揽过她,轻轻捏起她尖尖的下巴,“你是我的人,要用美人计也只能对我用,任何对你有觊觎之心者,格杀勿论!”

    紫凝眼眸微微眯起,梦呓般低语,“那……你岂非成了杀人狂魔……”手缓缓抬起,摸上他俊逸非凡的脸庞,轻咬了下唇,笑的勾魂。

    君夜离气息一窒:好啊,女人,你是在变着法儿向我示威,天底下觊觎你之人太多是不是?“那我要先把你拆吃入腹,看谁敢来抢!”说罢低头吻住,生猛的很。

    紫凝一声轻笑,抱紧了他,两人缠缠绵绵,从桌边一直到床榻上,好一顿天雷勾地火,几乎就要把持不住。

    谁料就在这时候,君夜离忽地全身一颤,忽地落到一边,抱紧心口,闷哼了一声。

    “夜离?!”紫凝大惊变色,扶住他的肩膀,“怎么了?!你——”

    “心……”君夜离浑身痉挛,脸色瞬间发青,“它……又在动……”

    紫凝瞬间恍然,更是气恨莫名:这情蛊还真是可恶,只要夜离一动情,情绪必然会有大的变化,它就会被惊醒,继而肆虐,让人求死不能!如此一来岂不麻烦,难道以后夜离对着她时,都不能动情,做一对面儿上的夫妻吗?“别多想,平心静气,慢慢来……”

    她跳下床,顾不上整理衣服,拿过药箱打开,替君夜离施针。

    折腾了两个多时辰,两人午饭都没有出来吃,这情蛊才总算安静下去,君夜离受此折磨,接着就沉沉睡去,满脸冷汗不说,脸色苍白如纸,看着真让人心疼。

    看他睡得安稳,紫凝才松了一口气,打开门出来。

    夕月迎上来,“小姐,要传膳吗?”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谈这么久,饭都不吃,要饿坏的。

    “暂时不用,”紫凝摇头,脸容有些疲惫,“夜离现在睡了,别吵到他,等他醒来再说。”

    “是,小姐。”

    紫凝随即让无华守在这里,她则去了药庐,继续炼制丹药。

    黄昏时分,估摸着君夜离该醒了,紫凝返回房间来,见无华坐在门前的栏杆处,手上拿着一个九连环,皱眉玩得很起劲。她眼眸一亮,上前道,“无华,你们平素也玩九连环?”

    无华玩得太投入,被骤然响起的语声惊了一下,赶紧起身,恭敬地道,“回王妃,不曾,属下从未见过这个,是属下偶然看到夕月在玩,觉得有趣,就讨了来,没想到挺难的。”说着话他腼腆地笑了笑,很可爱。

    紫凝淡然一笑,心下有数:九连环是她在现代社会最喜欢的益智玩具,最快的一次在五分钟之内就全部解下,也算不错了。后来灵魂穿越异世,在海角小楼接受治疗时,暂时不能行动自如,她就自己做了个九连环来玩,打发时日。

    结果海角小楼的人见到之后,都觉得新鲜有趣,几乎人手一个,随处可见拿着它拆拆解解之人,风靡一时。她倒是没想到,夕月竟然把它带到了出来,还给了无华。

    “熟能生巧,”紫凝看了看,随手指点了他几下,“拆解这个不能急,越急越乱。”

    无华眼睛大亮,赞道,“王妃真厉害,属下明白了!”

    紫凝一笑,瞬间有了主意,伸手道,“这个给我,你去找夕月,她会教你如何做。”

    无华想当然以为她是在替自己和夕月制造在一起的机会,顿时喜不自禁,“是,王妃,属下告退!”说罢飞也似地跑走了,都忘了自己的职责是要守护好君夜离。

    紫凝进门,果然见君夜离已经醒来,正坐在床边,大概刚醒,身上没什么力气,也没急着动。“这番苦楚又受过了,怵了吧?”她过去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什么事了。

    君夜离皱着眉,显然也想到了个中关键,“情蛊果然非一般蛊虫可比,它若不除,我往后还碰你不得?”

    “会有办法的,”紫凝拍拍他的手背,“你现在不能急,情绪更不可过于起伏,对你有好处,喏,这个。”

    君夜离一愣,接过九连环,一阵叮当做响,“什么?”

    “九连环,”紫凝示范了一下,“看,这有九个环,要一一解下。”

    “怎么解?”君夜离别说玩了,见都没见过,这一大串连在一起,都有些眼花缭乱,“都是缠绕在一起的,能解下来吗?”

    “当然,”紫凝手把手教他解下来一个,“看,就是这样,有方法的,不能乱来,看着。”然后一一教给他,“明白吗?”

    君夜离来了兴致,试着解了两个,相当有成就感,“有趣,有趣!”

    “要全部解下来为止,不能急,慢慢来。”紫凝一笑,在旁边看着,暂时就用这个转移一下君夜离的注意力,让他别把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对他有好处。

    结果君夜离还真是越玩越上瘾,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不过因为他从来没玩过,饶是有紫凝帮忙,第一次解开它,也用了好几个时辰,被紫凝好一番取笑。

    士可杀,不可辱,尤其知道无华已经能很快解下,君夜离傲气一上来,非超过无华不可。

    魅王府上下见主子对这个如此着迷,也都好奇万分,找夕月讨教了做法,都做出了虽然简单粗糙,但也很神似的九连环,做完工就拿出来玩,皆大欢喜。

    几天之后,其余五国的使者先后到来,以商议六国赛改制之事,各国前来的,无一例外都是太子、皇子、公主,各怀目的,各打算盘。

    为好生招待各国使者,也为了体现西池太子的威信,君夜辰特意从华州郡赶回来,亲自安排相关事宜,将他们妥善安置在驿馆住下,禀明宣景帝后,即告知他们,第二日在正阳殿设宴,先替他们接风洗尘,而后于商议改制之事。

    一夜无话。

    第二天,紫凝起床后先沐浴一番,夕月即拿着衣服进来,服侍她穿戴整齐。一袭素白色长锦衣将她衬托得清净灵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其上用暗红色丝线绣出朵朵怒放的梅花,白色点缀金丝线的宽边腰带勾勒出她盈盈可握的细腰,越发显得身段窍窕,清雅而不失华贵,很是耐看。

    一头乌云秀发垂在身后,上插一支翡翠玉簪,黑白分明,额前刘海薄而细密,恰恰露出如远山的纤细双眉,眼波顾盼之间,顾盼生姿,美得如梦如幻,令人疯狂。

    尽管日日朝夕相对,君夜离还是被她的美深深震撼,叹息一声,道,“紫凝,如果可以,我只想将你藏在这魅王府,只有我一人见你就够了。”

    但他知道不可能,紫凝虽美,却并非养在屋中的花朵,更非弱不禁风的弱质女流,她是鹰,矫健而不失温柔,要搏击长空,天地任遨游,若是关着她,只会让她失去生存的意义,慢慢也失去光彩,变的不再是她,也就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她。

    紫凝淡然一笑,“金屋藏娇的事,不是你能够做的出来的,反言之,我更希望不管有什么事,我都能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替你分担所有的道义和责任,终有一天,你能以我为荣。”

    仿佛春风拂面,严冬送暖,这一番话入耳,君夜离但觉通体舒畅,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紧紧握住她的手,轻笑道,“我一直都是。”你是我的荣耀,我的骄傲,我的未来,我一直在感谢上苍,此生遇到你,生死相随!

    紫凝反握住他的手,眼中柔情无限,“那,可以走了吗,总不能让客人等着吧?”

    君夜离朗声一笑,豪情万丈,“入宫!”

    “是,殿下!”

    近半个时辰后,君夜离和紫凝步入正阳殿,该到的都已差不多到齐,文臣武将分左右而坐,上位都是给各国使者所留,太子君夜辰坐在左首龙椅之下的座位上,以显国之储君的尊贵。

    “大皇兄,大皇嫂,”君夜辰起身,神情平静,“这边请。”

    众人也都起身行礼,对空谷幽兰般的紫凝无不投来惊艳的目光,暗道魅王妃是越来越让人惊叹了,真不知道她这般人物,是如何瞧上魅王的——就真不怕他发作起来,把自个儿给吃了吗?

    君夜离略一颔首,“二弟不必客气,坐。”

    此时,韩公公甩着拂法出来,尖声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宣景帝与梅霜皇后一前一后走出,各自坐了下去,俱都是一脸严肃,如临大敌一般。

    众人立刻起身行礼,声震殿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吧,”宣景帝一抬手,待众人落座,他沉声道,“今日各国使者到来,是为商议六国赛改制之事,无须朕多说,众位爱卿也很清楚,无论如何不能输了我西池国的气度,谨言慎行,不得出半点差错,否则朕绝不轻饶!”

    众人一阵心悸,赶紧道,“臣等谨遵皇上圣谕!”

    宣景帝这才稍露满意之色,扬声道,“请各国使者进殿。”

    “遵旨!”韩公公恭敬地应一声,到殿门口宣了一声,随后一位一位地通传,尖细的声音直钻人耳膜:

    “大月国太子到!”

    “狐歧国太子到!”

    “蒲墨国太子到!”

    “康弥国三皇子、五公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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