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心瑶背对着他,讽刺地冷笑。

    慕昀修死盯着她脊背上狰狞地黑龙,恶寒刺骨,如视仇敌,只恨不能挥刀给她刮碎脊背。

    “是为了龙玺?还是慕景玄?”他咬牙切齿地问。

    “是为你!”

    “我?”

    “若换做旁人,我早就欢天喜地地嫁了,岂会做这种蠢事?”

    心瑶幽冷地侧首静赏他的脸色,慢条斯理地笑了笑。

    “我在加入龙鳞阁时,沐浴焚香,特意割了手臂,在佛祖面前诚意立下血誓——只要我成婚,我的夫君会遭受天谴,周身溃烂而死!”

    慕昀修很想不在意,很想自己用欣赏花上蝶一般闲散的心情,利用完她,随手丢掉便罢,她这样决绝,反而让他莫名地燥怒。

    凭什么换做别人她就嫁,换做他,她就要立下毒誓加入龙鳞阁?

    “好好的太子妃不当,却非要当女官,非要加入龙鳞阁,还要给本宫选妃……”慕昀修忽然看不懂她。直觉告诉他,她这样尽心且“无私”,若非为了德妃,便是有其他的目的。

    过度隐忍愤怒和猜疑,男子秀雅如玉的容颜扭曲地近乎狰狞。

    “江心瑶,你若为救德妃和太后对本宫尽心还好,若你存了其他的心思,本宫定饶不了你!”

    心瑶森冷地笑了笑,心道,“谁饶不了谁还不一定呢!”她捞起衣袍穿好,讽刺地瞥他一眼,“太子殿下还是伺候着好好选妃吧,你要娶的人——可多着呢!”

    “本宫这就去准备选妃之事,等拟定好名册,拿来与你商议,你最好别后悔!”

    “太子殿下多虑了!等那名册拟定之后,我还要帮你好好筛选,总得选最适合你的女子,让你‘幸福’美满才好!”

    慕昀修愤懑地摔门出去,见丫鬟端着饭菜立在门前,当即掀在地上,“今日,不准她用膳!”

    “可……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吩咐,一定要让郡主吃好吃饱,还叮嘱说,太子殿下只要对郡主温柔相待,郡主的心会回到太子殿下身边的。”

    “滚——”

    “是!”

    心瑶听到外面刺耳地动静,拉上锦被,又闭上眼睛,安稳地睡回笼觉。

    这凤来轩,这屋子,这里的每一寸地方,就承载着前世最惨痛的记忆。

    害她的,杀她的,让她痛得锥心刺骨的……那所有所有的事和人,让她梦魇无边。

    她睁着眼睛直挨到天蒙蒙亮时,方才疲累睡过去,岂料一睁眼又被慕昀修惊吓,这会儿安静下来,便愈发困倦得厉害。

    睡到晌午时分,她忽觉到脊背上似有什么东西在攀爬,她慵懒地挪了挪身子,想睁开眼睛,却如何也睁不开,背上的东西突然撤离,而后,传来女子低低地啜泣,和苍老的叹息。

    她只当自己又是在做梦,却不知,背后的床沿上,真的坐了一老一少两位女子。

    正是太后苏漓央和德妃拓跋荣敏,两人见她睡得迷糊,没有完全醒来,相视一眼,方忙都按了按眼泪,收拾情绪。

    两人本是要检查她身上是否有欢爱的痕迹,却不料,被她背后的黑龙惊吓。

    黑龙如蜿蜒而动的活物,触目惊心。拓跋荣敏轻轻地给她盖好锦被,掖好被角,扶着苏漓央自房内出来,正见张姝和慕昀修母子俩在门廊下行礼。

    张姝笑道,“太后娘娘,臣妾是看着心瑶长大的,从前把她疼在手心里,现在也不可能伤害她,您和德妃放心便是。”

    苏漓央杀气森森地盯着她冷笑,“哀家和德妃在你们这里吃尽了苦头,哀家最清楚你们的厉害!”

    “皇祖母,孙儿冤枉!父皇惹怒了睿贤王,孙儿才无礼的,您也该劝一劝父皇,不仁不义的事儿少做,百官们眼下可是已经寒了心。”

    “皇帝与睿贤王之间的恩怨,自有他们解决,你本戴罪之身,有何权利置喙你父皇和睿贤王之间的恩怨?你父皇纵有错,也是为大周未来着想,你呢?忘恩负义,目无尊长,卑鄙无耻!”

    苏漓央说完,一手撑着拐杖,一手反握住拓跋荣敏的手,“咱们走!”

    两人出了太子府,却没有去睿贤王府,而是赶往江凌云的世子府。

    浩浩荡荡的鸾驾仪仗队冗长,随在马车后的伞队,扇队,幡队……一应俱全,奢华艳丽,整齐划一,彩龙般见首不见尾。

    张姝和慕昀修站在太子府的门前看了好一阵子,都未能看到队伍的尾端。

    张姝若嘲讽地叹了口气,“修儿,看明白了吧?这是用了皇后仪仗——他们这是要册封拓跋荣敏为皇后。”

    慕昀修安慰道,“皇祖母出行总是这样的。”

    “自打你当上储君,除了祭祖,就不曾出行过。你可知,太后素来节俭谨慎,就算远巡,也不会兴师动众,今日如此反常,分明是特意为德妃摆设的。”

    “母后放心,儿臣绝不会让德妃得逞,儿臣这就派人给良妃送礼。”

    张姝静看着门前徐缓行进的队伍,清冷笑了笑,“不着急,你现在就忙着去送礼,太刻意,说不定她正等着你去呢!”

    慕昀修恭敬地凑近上前,“母后,儿臣担心,心瑶在这里住不久,若她与江宜祖撒个娇,要回去璇玑阁……恐怕就再难掌控她……”

    “她既然加入龙鳞阁,这龙鳞阁便不能留。江宜祖把你舅父关押在龙鳞阁的大牢内,迟迟不肯放出来,可见他并没有与咱们共进退的诚意,也是时候该救你舅父出来了。”

    慕昀修忙点头,“母后所言极是,可龙鳞阁的人都是高手……”

    “宁广辅为保存他的实力,不是卖给你两队鬼杀手和一盒毒蛊么,眼下无绝正被江宜祖关押着,清杀龙鳞阁,正是最好的时机!”

    “是!”

    刚起床的心瑶,不动声色地立在院中央,望着大门过道中的母子二人,把她们的话听了个正着,见他们这就转身,她迅速闪进院中的假山后面……

    待母子俩过去,她静等片刻,见书房门前巡逻的护卫过去,她拎着裙摆,飞快地冲进书房内,轻轻掩上门板,而后,蹑手蹑脚地细翻抽屉,却没有找到盛放毒蛊的盒子。

    前世时,她曾亲见,慕昀修开过这房内的密室,但凡有重要的东西,他总往里面搁。

    所幸她还记得密室在哪儿——就在他的桌角上,有个嵌在桌上的金烛台,下面连着桌腿,桌腿下连着开启密室的机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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