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的无名宅院内,龙玺携怒飞身落下,廊下一派守卫见他疾步如风脸色骇人,忙都单膝跪地,“恭迎阁主!”

    龙玺迈入厅堂,如一阵黑风,入了堂下的暗道。

    自暗道下去,豁然灯火辉煌,两侧是一排一排带有抽屉的两丈高的案牍柜,此处存放着天下大小事件的案牍,龙鳞阁一众弟子忙碌往来,无人敢懈怠。

    龙玺自案牍柜中间的通道穿过,踏上冗长的走廊,龙义拿着厚厚几本折子忙迎上前,“师兄,这是刚来的急报!”

    龙玺一边走,一边翻看……

    龙义忙又道,“肃王府墙外那四个狗东西都给皇上过目,皇上说,交由刑部审理,公告罪证,严刑处置。”

    龙玺随手又换一本折子。

    龙义:“皇上还说,今晚的事,正在肃王殿下的预料之中,只要那些位将军闹事,正得了机会处置他们。”

    顷刻之间,龙玺已然把四本折子都看完,“这四本明日早朝之前派人拿去给皇上过目,今晚,原来的安排暂且搁置,我有重要的事要处置。”

    龙义见他肃冷绷着脸,眸色狰狞,不禁怀疑出了什么大事。

    龙玺脚步未停,咬牙切齿地冷厉咆哮,“叫十六和十七来见我!”

    龙义被他的暴吼震慑,在门槛外望着他煞气慑人的脊背僵了僵,转身就去叫人。

    “回来!”龙玺强硬压住怒火,看着龙义青涩地藏不住恐慌的脸,不禁担心他打草惊蛇。“见了十六和十七,就说,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

    “是。”龙义见他脸色好转,才松了一口气。

    自书房出来,龙义忙匆匆奔去练功房,穿过一众正在练功的师兄师弟,见十六和十七正赤膊对打,忙上前行礼,“十六师兄和十七师兄,大师兄说有新任务派你们去做。”

    “有劳师弟通传!”十七客气地道谢,这就忙着穿袍服和铠甲,而后正襟扶冠,从容不迫地往外走。

    十六却极是不甘地瞥了龙义一眼,“大师兄又叫我们去做什么?”

    “说有新任务。”龙义恭敬俯首。

    十六慢条斯理地穿上袍服,衣带也没系,就拎着沉重的铠甲搭在肩上。

    “刚完成那份名士名册,不让我们歇息几日,仗着他是大师兄,压榨我们去皇上面前邀功,明明一起入师门的,凭什么他就高人一等?!”

    他一番话出口,练功房内陡然岑寂,一众师兄弟都看向他。

    “看什么?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们心里没有半点不服气?”

    龙义忙道,“十六师兄,大师兄平日待咱们不薄。咱们是为百姓做事,并非在皇上面前邀功,大师兄接阁主之位,是师伯、师父和师叔的意思,更是皇上的圣旨,一众师兄弟们也没有不服气的……”

    十六愈发不耐烦,转身就一脚踹在龙义的胸膛上,龙义无防之下,被踹得横摔在地,又滑出去数丈,一口血自口中喷出来……

    一众师兄弟忙都关切地上前,有人斥道,“十六师兄,你什么意思?”

    “龙义在大师兄面前溜须拍马,且在咱们面前装好人,难道不该打么?!”

    龙义顿觉冤枉。“我什么时候溜须拍马了?我可是龙鳞阁一众弟子中,最恪守本分的。”

    书房内,十七已然站了许久,石雕般静立不动。

    十六进门,铠甲搭在肩上始终没穿。“参见大师兄!”

    龙玺背对着他们,立在巨大的黑龙壁雕前,听出他口气敷衍,眼底陡然一股锋芒锐利的杀气落在黑龙壁雕上。

    他转过身来,唇角温和地扬起,“皇上刚下令,说太子身边少人辅佐约束,让为兄甄选一个人过去,你们说,该举荐谁才合适?”

    十六忙往前迈了一步,“大师兄,十六愿去!”

    龙玺眸光却静冷如寒冰,视线落在十七脸上,“十七,你为何不吭声?”

    十七拱手,“师兄见谅,太子卑鄙残暴,曾意图弑父被师伯撞见,还背弃了小师妹,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十七不愿去伺候。”

    龙玺厉声斥道,“容不得你不愿!”

    十六忙劝道,“大师兄,十七平日不苟言笑,也不善言谈,若是去了,怕是少不得被太子责罚,既然他不愿去,您就不要勉强他了。”

    龙玺挑眉,“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十六你现在就去太子府,若是太子高兴,说不定还能封你个一官半职呢。”

    十六惊喜抬眼看了眼龙玺,“是!”

    龙玺上前,取下他肩上搭着的铠甲,亲手帮他穿戴整齐,又拍了拍他的肩。

    “师父的教导竟都忘了么?不管咱们从前是孤儿,还是乞丐,都要整整齐齐,自尊自重,去了太子府,不要叫太子看了笑话。”

    “以后十六当了大官,定不会忘了师父和大师兄。”

    龙玺拍了拍他的肩,“去吧。”

    十六转身就出去,龙玺看着门口,十七看着他,“大师兄这眼神为何如此寂冷?在十七的印象中,大师兄只有看尸体时,才有如此眼神。”

    “那是因为,十六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了!”

    “大师兄这是何意?”

    “十七,我现在去太子府,你去肃王府接小师妹去太子府。”

    十七不敢多问,忙道,“是”

    龙玺迈出门槛,见龙义在门前一手扶着墙,一手按着胸口,脸色惨白,不禁狐疑,“怎么了?”

    “刚挨了十六师兄一脚,他十分不服气大师兄当阁主,还说我溜须拍马……”

    龙玺忙换护卫过来扶他,“回去休息!”

    十七也忙道,“找医官瞧瞧,别留下内伤。”

    “是。”龙义对两位师兄行了礼,这才退下。

    *

    心瑶生平最不愿踏足太子府,尤其被陌生的十七师兄横抱着,更是浑身不舒坦。

    十七把她放在书房的后窗外,示意她噤声,便朝早已等在黑暗中的龙玺俯首。

    心瑶这才注意到,窗侧的黑影中立着一个男子,他与那团黑暗似融在一起,静得几乎察觉不到半分气息。

    龙玺忙把她拉到身边,示意她噤声。

    心瑶直接扒在窗台上,正看到慕昀修正坐在案前,翻开一本册子。

    白煞恭立桌旁,俯首道,“卑职好言相劝,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无奈他们个个都是硬骨头,倔强得很呐!”

    慕昀修阴沉地把册子拍在桌上,“一群不识抬举的东西,本宫宴请他们,他们竟一个不肯来,本宫就让他们尝一尝忤逆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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