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玄忙俯首,“这座皇宫里,杀戮过重,阴霾弥漫,且是拓跋樽生前住过的,景玄担心父王介意,所以才命人拆除重建,景玄已然叫工匠们画好新王宫的图样,还可以给父王修建一座温泉池。”

    江宜祖笑着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为父知道你孝顺,为父也的确不喜欢这宫殿……”

    心瑶顿时看出父亲神态敷衍,这话里也藏着另一番话。

    “爹,景玄孝敬您老您就收下吧!他这几日忙来忙去,我竟也不知,他已为您考虑到这些,您也权且当是女儿的一番孝心……”

    江宜祖笑道,“相较于宫殿楼台,金银珠宝,为父倒是更希望跟着你们去凌厥国看一看。这辈子,为父就和政务拴在一起,从没有半点自由,如今上了年纪,你们就放我自由吧!”

    心瑶忽然压不住酸楚,“爹想要的自由,无非是带着母妃浪迹天涯颠沛流离,您的心,女儿都明白,但是,您流落在外,谁会照顾您的身体?你吃不饱穿不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您让女儿怎么办?”

    慕景玄忙道,“父王,您若真的想去凌厥国看一看,就一起去吧。”

    江宜祖因慕景玄无奈地口气失笑,“臭小子,你岳父我什么都不想要,身为皇帝,你该欢喜。”

    “父王,景玄前儿与心瑶商量过册封的事,还给父皇写了信,给您封地,为您拆宫重建宫殿……北月这片土地,景玄给谁都不放心,只有您或者凌云能让景玄放心。”

    “依为父看,荣右王爷就很合适。”江宜祖拍了怕他的肩,“他被你和心瑶所救,对你们感激不尽,他的长女拓跋露将来定居大周京城,也需要你们提携照顾。拓跋荣右更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对这里有情有义,了解这里的百姓,这里给他当封地,最为合宜。”

    慕景玄却看出,江宜祖已然厌烦了政务,忙道:“景玄就封荣右舅父为王,让他来掌管此地。”

    心瑶也没有再劝父亲。

    夜深人静,宫殿里熄了灯,心瑶在黑暗中看着纱帐的帐顶,听着夜虫幽幽的鸣叫,明明是云雨初歇,该疲累至极,却反而半点睡不着。

    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件事诡异的事,于是披衣下床,从此提着灯笼出了门。

    慕景玄素来浅眠,她一离床,他就睁开了眼睛,然后远远借轻功尾随在后,却见她沿着宫道似在找寻什么。

    他没有惊动她,却见她一直走到了一座门前修了小桥流水的宫苑门前,她却只是打着灯笼看了看门板,然后敲了敲两下,便贴在门板上听动静。

    慕景玄不知道她在听什么,直接落在宫苑围墙上,庭院里一片漆黑,宫殿里也无人,倒是有一只猫溜溜地自宫廊下经过,警惕地拱着脊背,走到了正殿门口,像是在防备门内的什么东西?

    然而,心瑶却并没有进去,转而便直接经过,又朝着御医院那边走……

    慕景玄也没有闯入庭院内,他担心心瑶的安危,沿路跟着都不曾放松。

    心瑶却入了御医院之后,就查找北月帝王用药记录,然后直接翻到“假死药”的一页,指尖借着灯光,慢慢地划过药草,又拿起医书嗅了嗅上面的气味儿……

    慕景玄坐在横梁上,无声打了个哈欠,见她竟不知疲倦地开始配药,只得耐心等着。

    却见她把药捣碎之后,她又在药中加了水,然后用手把药团成一团,就放在鼻尖儿上轻嗅。

    慕景玄终于忍不住,飞身下来,直接落在配药的柜台上,静看着她研究手上的驴粪蛋似地药草团子。

    “皇后,你到底在忙什么?朕都快困死了!”

    心瑶对他笑了笑,没有太意外他的出现,她直接撕下书册上假死药那一页收入袖中。“夫君,你可看到过拓跋樽的尸体?”

    “看到了,刑部特意把他抬过来,给朕过目。”

    “他身上可有尸体?”

    “有。”

    “在何处?”

    “额头。狱卒说,亲眼看到他是一头撞死的,仵作验尸,发现他没了心跳就抬过来的。”

    慕景玄话说到这里,就忍不住看她手上的药丸,以及书册上被撕去的一页,顿时恍然大悟。

    “瑶儿,你的意思是,拓跋樽是在伪装假死?”

    “我只是觉得,额头上的伤,可大可小,不管碰成什么样子,都可以说是撞墙自杀。”心瑶把手上的药草团子送到他鼻尖儿上,“你闻一闻,这药草的气味儿,像不像那天在牢房中嗅到过的?”

    慕景玄仔细嗅了嗅,“嗯,是挺像的,不过……”

    “这药我在很久以前,也嗅到过,是我相助贺金香逃离后宫那一日嗅到的,”

    慕景玄听得一头雾水,“心瑶,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有人给拓跋樽送了假死药,然后,他在服药之后,再用脑袋用撞墙,这样他就给我们看了让我们措手不及的一幕。”

    慕景玄顿时想到,前一刻,在那宫苑中看得到的情形,那只猫警惕望着宫殿的门板,难道……

    “瑶儿,若是拓跋樽没有死,你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我也不知,本来这人与我江心瑶没有什么瓜葛,他的生死我都不在意,只是这两日母妃无法恢复正常,我才想来想去,寻到一点疑点。”

    “逃狱,依照北月律法,是死罪!不过,如今这里依然不是北月,他既然已经死于人前,咱们还是别管。”

    心瑶失笑,“刚才你跟着我,大概也注意到那座宫殿了,那里面恐怕就是拓跋樽。”

    “没错,是有可能是,但是瑶儿……”

    “景玄,我明白,事到如今,你不想再杀他一回,但是,你可曾想过,若是他卷土重来,你该如何处置?”心瑶压着声音又道,“你对父王说,你拆除这座皇宫,是因为过去不好的事,事实上,你是因为这皇宫地下错综复杂的暗道吧?”

    慕景玄哭笑不得,真是什么都瞒不住这丫头。

    “瑶儿,这些太复杂的事,你不必浪费心神,不管是暗道,还是宫殿,朕都会拆除,至于藏身于宫殿内的人,他与咱们已然恩断义绝,他还停留在那宫殿里不肯离开,无非就是难舍一个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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