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子夜,宫中护卫正当轮值,一位黑袍蒙面的男子策马抵达宫门前,宫卫忙要上前拦截,见男子亮出的腰牌,忙都退避开,迅速打开宫门。

    宫门外正有人一辆马车要入宫,车内的人听到宫门打开,忙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正见罩着黑斗篷的蒙面男子自车旁经过。

    车内的男子忙叫了宫卫统领上前来,“刚才那人是谁?一身黑袍鬼鬼祟祟,这个时辰,又是自宫内出来……”

    统领没有冒然搭话,走到车旁,看进车厢里。

    车厢里亮着一盏小灯,男子本就圆胖黝黑的脸因满是狐疑,在暗影里显得阴沉威严,这不是旁人,正是手握珈德贵妃的兄长——大将军珈崎。

    统领忙俯首道,“回珈崎将军,卑职不知那黑衣人是谁,不过,他带了皇上的御赐腰牌,又穿着皇上暗卫的袍子,所以卑职没敢阻拦。”

    “宫中暗卫竟在这个时候出宫?皇上这是又要做什么?”

    珈崎狐疑地又看了眼那黑袍人,无奈黑袍人早已策马远去,他只发现,那背影竟莫名地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这背影在何处见过。

    片刻后,珈崎上去殿前长阶,到御书房门前,却见御书房内没有亮灯,他忙拉住门前的小太监,“皇上去哪儿了?”

    太监忙道,“皇上去了后宫,怕是今晚不回来了。”

    “本将军听说珈德入狱,末图惨死,特自八百里外的驻军营地赶回来,岂容他阿古斯祖昂说不在就不在?!”

    珈崎气急败坏地咆哮一顿,见宫廊上的护卫都朝这边看过来,顿觉自己白费功夫。

    “与你这太监说这些有何用!”他不耐烦地命令小太监,“你去!给我把皇上找回来!今晚我必须见到皇上,救我妹妹出牢,否则,我就去宰了慕景玄,让大周和凌厥国都永无宁日!”

    太监无奈,只得匆匆小跑奔向后宫的方向。

    转了一个时辰,他又硬着头皮返回来,“大将军恕罪!奴才没有找到皇上。”

    珈崎一把揪住他的匈襟,“什么叫没找到?我看你是压根儿没去找!”

    “真的是没找到,奴才连皇上儿时被关押时的冷宫都仔细看过了,皇上经常去的地方也看过了,都没有!”

    “他会不会被拓跋荣萝那个贱人给留住了?”

    “荣萝贵妃和太子殿下去送大周帝后,这会儿还没回来呢,怎么可能……”小太监顿觉自己说得有些多,忙闭上嘴巴。

    珈崎忽然想到刚才出宫的背影,恍然大悟地咒骂着跺了下脚。

    “该死的,阿古斯祖昂竟躲着我珈崎!他就是诚心地不放了我妹妹!”

    小太监忙道,“大将军,珈德贵妃娘娘犯下的可是死罪,而且末图皇子意图杀太子殿下,且害得大周皇后差点双目失明……”

    珈崎一脚踹在小太监匈膛上,“再嚷嚷老子宰了你!那大周皇后算老几,我妹妹与末图将她碎尸万段,不过如捻死一只蚂蚁。”

    他一跺脚,飞身下去台阶,双脚落地,高大如熊的身躯就踏得两块地砖爆碎,“阿古斯祖昂,你不是着急去找拓跋荣萝和萨岚么,你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他这就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竹筒,朝天拔开,小竹筒中一个东西,尖啸着蹿上夜空,啪——炸开一片金黄的烟花。

    *

    阿古斯祖昂却并没有顺利出城,他走到皇城南门,就被两队疾奔的捕快阻住了路。

    领首的捕快亮出腰牌,便道,“刑部查案,所有出行之人,必须盘查搜身。”

    阿古斯祖昂取下腰牌,没有下马,“为何这么晚,还拦人盘查?”

    捕快不知他是何身份,看过腰牌,忙双手递上,态度也顿时毕恭毕敬。

    “大人有所不知,末图皇子横尸于花楼后的巷子里,身中数刀,那花楼里还有几个死去的舞姬……”

    阿古斯祖昂也不等捕快再说什么,调转马头直奔刑部府衙。

    府衙内众人早已歇息,所幸护卫、守卫都不曾懈怠,见他进门便拉下蒙面的布巾,便忙都行礼。

    “末图的尸体在何处?”

    值夜的护卫统领忙亲自待他去看尸体。

    刑部尚书因亲自查案,正宿在府衙内,听闻皇上亲临,急火火地披衣赶到停尸房,然而,他却并没有看到皇上悲痛欲绝、失控恸哭,那男子一身黑袍立在末图的尸体前,静如冰雕,半晌没有动静。

    “皇上……”

    阿古斯祖昂迅速盖上末图的尸体,无意间注意到一旁停放的都是女尸,狐疑地掀开来看了看,“为何把末图的尸体与这几具女尸放在一起?”

    “禀皇上,这些都是西域舞姬,这领首的舞姬,是常往来于西域的劫匪,时常借着美色杀人劫财。臣已经查明,末图皇子曾收买过这几位舞姬,时常来往,另外还有两伙善于乔装成商贾的劫匪。”

    阿古斯祖昂沉重地失望长叹,“朕的儿子好本事!堂堂皇子,竟学会了勾结这些江湖匪类!”

    尚书又道,“当时鸨母报官时,臣赶过去,看到桌上散着大堆大周国库的银两,那房间里还堆放着四五箱子金银珠宝。臣揣测,这是分赃不均,起了争执,两方人们在打斗之际,末图皇子被乱刀砍伤,急于跳窗逃走,才不慎坠落到花楼后面的巷子里……”

    “为何不及时上报?朕对于末图这些行径,竟是毫不知情!”

    阿古斯祖昂忽然发现,慕景玄、江宜祖竟是宽仁大度到如此地步,只凭末图伤了心瑶的眼睛,便足够末图赔命的。

    尚书见他恼怒地转身就走,忙跟出来,“皇上息怒,臣发现这事儿时,偏巧赶上百花宴,而百花宴上又审判了萨莎公主和珈德贵妃。大周帝后在此,皇上日理万机,又面临如此窘境,臣担心,若是末图皇子的事再捅出来,皇族颜面尽失,所以才压着暗暗彻查事情的始末。”

    阿古斯祖昂:“不必劳神此事,末图多行不义,也是咎由自取,给他一口棺材埋葬了便是。”

    “这……”

    “他与这舞姬等人往来,是曾拦截大周帝后的车队,此事万不可声张,传令史官,就说末图病殁。”

    “是!臣明白了,不知珈德贵妃如何处置。”

    “依着师父的意思,让珈德返回她的寝宫,没有朕的命令,她永生不得迈出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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