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张口叫出了他的姓氏,韩晋大为惊讶,长大嘴巴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竟是该做什么都忘记了。
    见了他的表情,烈熠先前的焦虑略微好转,难得的打趣道:“韩晋将军还有什么疑问么?”索性连他的名字也一并叫了出来。
    “没有,没有。属下不敢。”慌慌张张的离开,脚步之下全是凌乱。
    直到那军官的背影彻底远离,倾夜才决定出声,“熠,你这样是否有些大意了?”
    “刚才也说过了,就算有毒,也早已被河水冲刷干净。”没有再举出新的理由,烈熠依凭的还是这一条。
    “别搪塞我。”倾夜从来不会在烈熠面前表现出不满,然而这一次银色的眸子中已能看到清晰的不快。“你我都明白,普通毒药自然无法下在这条河中,但是羽檄军还有的别的方法动手脚。”不仅仅是下毒一途,以羽檄军的不折手段,只怕还有无数超出想象的残酷法子。
    “倾夜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些了?”烈熠并非刻意要搪塞对方,他与倾夜之间,实难提的上搪塞这样生疏的说法。不说,是因为着实不知能够说些什么,又不能继续再用的言辞,是以烈熠才会如此,试图能够将气氛缓和几分。
    “你明知我真正关心的是什么,你——”倾夜气极,然后气极之后却又不能对他如何,更是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重重叹息一声之后将剩下的半句话吞下,当真是一个字都不再多说。
    “如今已可以肯定,昊泠也在此地。”也不知为何,先前还在犹豫与怀疑的事,在刹那之间得到了肯定。这般顺理成章的说了出来,已不见半分托辞或敷衍的意思。
    倾夜眉峰拧起,每当烈熠以无比亲昵的字眼叫出那人的名字时,这几乎就已经成了倾夜固定的表情。心中烦闷不堪,却又什么都不能说,最终只能反映在脸上。“如今能够肯定的只有一点,浅草桥的对岸已有敌军埋伏,至于为何人率领,尚且是个未知。”
    没有亲自确定,未曾亲眼所见的事,任谁也做不得准。这个道理是倾夜从烈熠那里学来,如今反过来倒是用来说服他了。
    “不,一定是他。”烈熠固执的近乎不通情理。
    倾夜的眉头蹙的更紧,深深一道沟壑竖在原本应该极为俊朗的额间。“熠,清醒一点,即便你们曾经共同讨论过浅草桥的意义,但是重视程度绝不会相同。你亲自前来此地,不见得滟昊泠也会一样。”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倾夜也着急起来,举出最近的例子,“刚才也看见对岸的兵器反光了,如果敌军统帅真是滟昊泠,他做事应该更加谨慎才对。”不喜欢那人是真,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
    类似的失误,实在不像是滟昊泠会犯的。
    “倾夜,除了那一点反光以外,你可还发现了别的东西?”
    “什么?”不是没听懂他的问题,而是不明白他的用意。
    烈熠问的更加详细,“你看见对面的人影了?还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现在要是问你对面埋伏了多少人马,你真的能够回答的上来?”想必是不行,论起在河边滞留的时间,他远比倾夜更长,即使神色恍惚不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对岸,但还是没有到错过危机的地步。
    那一点闪光之外,烈熠能够肯定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供捕捉。
    在这番提点之下,几许了然掠过倾夜眼中,烈熠便知他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确实要说明也很简单,没有别的痕迹,证明敌军藏身的手段很高,不知用了哪种方法竟然可以做到不露任何端倪。而被他们看见的反光,也就只剩下一种解释——那是敌人故意的。
    与其说是疏忽,倒不如说是警告。
    因为浅草桥另一端站着的人是烈熠,为了避免他贸然过桥而引起双方冲突,敌军宁可在一定限度上暴露行藏,也以这样的方法施以警告。
    因为是烈熠,也只因他是烈熠。
    若是换了别人预备过桥查案,敌军又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倾夜已经不用再费神想象,答案昭然若揭。
    “就算能肯定滟昊泠在此,但就这么简单的认定他不会用什么卑鄙手段,我还是觉得熠的判断太过鲁莽了。”能够将埋伏安排的滴水不漏,警告的手段又是这般巧妙,怎么看来也是出自滟昊泠不会有假。不过剩下的一点,倾夜怎么也不能轻易向烈熠的想法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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