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最后一丝余晖从客厅大大的落地窗中映入,化作一条条赤练,慢慢将邪气包裹起来。黄鼠狼在这时,也终于酝酿好了他的屁。
    “噗噜噜”又是一阵销魂的味道,略带黄色的气体迅速将奔马漆器包裹起来,奔马身上黑雾逸散,横冲直撞,但幸好黄鼠狼这个绝招还是靠谱的,最终将黑雾逼回了奔马体内。
    漆器一被困住,那邪气就成了无源之水,很快被太阳精火消弭,
    林见和黄舒对望一眼,皆长长舒了一口气,两人瘫在在地上。
    黄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里直念叨着,这回亏大了。林见双手捂着口鼻,想要喘气,又不敢喘气,憋得面色紫青,他觉得他会是第一个没有死在妖魔手下,而被自己憋死的天师。
    “能不能开窗通通气啊。”林见瓮声瓮气地问道。
    黄舒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道:“抱歉,本大师的瑶池奇香,发挥作用的就是它的味道,若是味道散了,这镇魔的效果也就没了。”
    林见生无可恋地瘫软在地上,他怎么这么惨,就是狐臭也行啊,为什么偏偏是黄鼠狼的屁……
    黄舒从地上爬起来,取下墙上挂着的画卷,用其将漆器牢牢包裹起来。
    “这是我的真身,天下妖魔鬼怪,只要被我真身镇压住,就没有能逃出来的。”他得意洋洋地说道。
    林见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黄鼠狼居然骗他给他的真身行礼,脸真大!
    黄舒干笑两声,将包裹着奔马漆器的画卷捡起来,他正要站起身来。
    林见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危险,一股从未有过的危险气息从画卷中传了出来
    “快躲开!”林见大吼道。
    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手掌穿破画卷,径直向黄舒拍来。
    黄舒吓得尾巴都露出来了,他急忙逃窜,黄鼠狼的速度极快,但饶是如此,还是让手掌碰到了他的衣服。
    黑色手掌一击即退,奔马漆器在手掌消失后也碎成了砂砾。
    “你没事吧?”林见上前。
    黄舒神情恍惚,他看了一眼林见,哇得一声大哭出来。若是说小河仗着还是孩童,哭起来还有两分令人怜惜的话,那黄舒顶着这个猥琐的中年男人皮囊,哭哭啼啼的模样就令人无语了。
    “我的身体破了!我两个身体都破了,我好惨啊!”黄舒手捧着画卷,哭得一脸伤心。
    画卷破了一个大洞,而黄舒身上被黑色手掌碰触到的地方,竟裂开了一道道细小的纹路,好像……好像寺庙里的泥塑神像因年久失皲裂开来似的。
    林见好奇地用手指碰了碰,裂缝有长了一厘米……
    “啊啊啊~”黄舒猛地跳起,也不顾会不会暴露了,瞬间变回了黄鼠狼的模样,随后将自己的肉身收进画卷里,折成一个小包裹,挂在自己身上,就想往门外走去。
    林见可不想就这么让他走了。一只手拎起黄鼠狼在脖子上的软肉,将它拎到自己面前。
    “那人钱财与人消灾,那银器你已经拿了,不能事情做到一半就走了吧。”看最后那个黑色手掌,林见意识到这奔马漆器的身后,一定还有更可怕的东西,黄鼠狼虽然没用了点,但总比没有的好。
    黄鼠狼猛烈地挣扎起来,“放开,你放开我,我要回寺庙修补我的身体,亏大了,我只拿了那么一点点银器,修补金身得多少钱啊!现在人工费那么贵!”
    大师,黄鼠狼,会说话,刘太太只觉得她四十多年的三观在一下午全都被颠覆了,听到黄鼠狼的话,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祭坛,唔,上面的银器全部不见了。
    至于徐院长,作为马克思主义学院的院长,徐院长表示他接受良好,黄鼠狼会说话怎么了,黄鼠狼本就是客观存在的,并不挑战唯物论的科学性!
    “黄大师,请您留下来吧,修补金身的费用我出!”经过了几分钟的缓冲,刘太太也回过神来了,现在仙侠电视剧那么多,那黄鼠狼看起来也非大奸大恶之徒,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正在挣扎的黄舒身子一顿,小小的黄脑袋转了过来。
    “你给我修补金身?”
    那偏平的小脸上,绿豆眼滴溜溜地转着,着实很有喜感。
    “对,只要我老公能平安清醒过来,不仅修补金身的费用我出,我还做东,请您吃全鸡宴。”
    黄舒这回是真的不动了,全鸡宴,这对于一只黄鼠狼来说,该是多大的诱惑啊!
    黄舒咳了咳,正了正身子,开口道:“本大师是那种见死不救的鼠嘛,有求必应黄大仙,可不是说说的。”说着,他用尾巴拍拍林见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林见怀疑地看了他两要炸毛了,才犹犹豫豫地松开手。
    黄舒将两小短手放到身后,用两个后退直起身子,如人类一般站立,他绕着刘太太转了一圈,开口道:“我记住你的味道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刘太太连忙说好。
    “小林子,咱就去看看卧室里那个倒霉蛋吧。”
    林见轻轻踹了他一脚,“请叫我林大师,本大爷是货真价实的天师,可不像某人。”
    黄舒灵活地躲开,自顾自向前走。
    小刘的状态说不上好,其身上的邪气因为奔马漆器的破碎,已经被黄鼠狼的屁剿灭得一干二净。但是令一人一鼠头疼的是,小刘的身体里根本没有魂魄,只有一丝魂丝。这魂丝还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一匹马的。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小刘这几天的行为像一匹马了,住进了一匹马的魂丝,还指望他像个人啊。
    黄鼠狼仗着身材小,毫不客气地在小刘身上踩来踩去。
    “奇了怪了,奇了怪了,魂魄怎么会被勾走了?”他一边踱步,一边嘀咕着。
    林见的面色凝重了起来,他想到了那个黑色手掌,那奔马漆器是个门,门既然能将其一边的邪气带过来,那将门这一边的小刘魂魄带过去,也不会是难事。
    “老徐,这奔马漆器是从哪里买来的?”林见记得那奔马漆器上包浆,氧化的程度不是很高,应该是刚出土不久的。
    徐院长尴尬地笑笑,向刘太太解释了一下奔马漆器到小刘手里的原因。刘太太理解地点点头,她太了解她先生爱捡便宜的习惯了,捡回来的可不止一个奔马漆器。
    “我是在一个古玩交流会上买的,每月十五在林城大酒店十一楼。这个交流会门槛很高,我也是第一次去,还是借了付公子的光。”徐院长痛心疾首,花了钱还招了灾,他不应该一时虚荣就去了。
    “付西宁?关他什么事?”林见不解。
    徐院长摊了摊手,“你是不知道那些个所谓的圈子文化,如果不是我成了付公子的导师,他们才不会邀请我这个清贫的教书匠。”
    黄舒听着两人的对话,小绿豆眼里精光闪闪,付西宁,有钱!很多钱!如果那个叫付西宁的肯给他塑金身就好了,身上涂一层真金粉,如果能把小庙翻新一遍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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