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襄阳在荆州已经算是一座大城了,它毕竟是荆州的州城,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人口规模都是首屈一指的,上次刘欣一到襄阳就想扩建,被大家劝阻,现在他又旧事重提了。

    刘欣继续说道:“不错,扩建。我计划中的襄阳城至少应该达到现在的四倍,城市里的街道和各个区域都要进行详细的规划,护城河也要进行大幅拓宽,城墙还要加固加高,城里还要建几座坚固的大粮仓。”刘欣是铁了心要执行“高筑墙,广积粮”的政策了,这里不仅是他的治所,还将成为他争夺天下的基地。

    蒯良不安地说道:“主公,如此大兴土木,所需人力钱物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刘欣微笑着说道:“这件事子柔先生不用担心,我已经盘算好了。要扩建襄阳城,大的开支主要有人力、土地、砖石木料。人力好办,那两万黄巾俘虏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就罚他们做两年苦役吧,再从难民中征召些人应该够了。土地、砖石、木料是一定要花钱购买的,此次收复宛城,从黄巾手中夺回的金银财物有六十亿之多,这笔钱用来建城绰绰有余了。”

    过去的南阳郡是荆州一带最大最富的一个郡,士族大户两百多年的积蓄十分可观,先是被黄巾掠夺一空,现在这笔财富又到了刘欣手里,用他的行话说,这就叫“黑吃黑”,反正他现在有了钱,腰杆也硬起来了。

    蒯越不安地说道:“用这些俘虏修建城墙,他们万一捣乱怎么办?”

    张飞扯着个大嗓门说道:“怕什么,我老张每天提着长矛去监工,看哪个敢不听话!”杆丈八蛇矛是到了襄阳以后,刘欣找巧手工匠用从河间带来的镔铁精心打造的,张飞对这件兵器爱不释手,除了进这大厅开会,便是睡觉也轻易不肯离身。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刘欣也忍俊不禁,说道:“你要当个监工,我还舍不得屈你这个大才。这些俘虏不用担心,他们大多数不过是些受人蒙蔽的普通百姓,我给他们定个制度,第一年认真干活的,从明年起可以领到工钱,明年继续认真干活的,后年就可以重获自由。不认真干活的,第一次发现送到黑房子里关五天,第二次发现送到黑房子里关十天,我不信他们敢不听话。”

    “黑房子?”众人都不解地望向刘欣。

    其实刘欣对黑房子有多大作用也不了解,只是在一些杂书上看到过,不过他有一个同行,一次失手后曾经被关过黑房子,好像受罪不小。刘欣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道:“大家不用着急,到时候就知道了。”

    赈济难民、扩建襄阳这些事情,自然有沮授他们三个负责,张飞、赵云他们忙着去训练那一万名新兵,另外一万名新兵已经拨给徐晃、张郃二人了,长沙来的五千精兵也由田丰带着赴任去了,典韦、许褚仍然负责着襄阳城和州牧府的守卫任务。见众人分头而去,刘欣这才踱回后面。

    这座州牧府在马芸的布置下,划成了几座单独的院落,分给田丰、沮授等人居住。每座院落都各自新建了大门,直接通向外面,而府里的那处后花园却是几家共用的,平时都是些女眷们在花园里游玩。现在已是初夏,园子里枝繁叶茂,鸟语花香,景色宜人。

    卞玉带着莺儿自然也与刘欣、马芸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刘欣到了襄阳后一直很忙,偶尔回趟府中,也是围在妻儿身边,倒很少与她见面。她虽然出身娼家,这时也拉不下面子到刘欣面前晃悠,去引起刘欣的注意,急切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法子去接近刘欣。

    前段时间,卞玉听说城外来了许多从南阳、颍川逃亡过来的百姓,她早听说刘欣在河间时就是一个爱民的好官,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于是,这些天来,卞玉便每天往城外跑,帮着沮授他们赈济难民。她本来就出身低贱,见了城外的难民,触景生情,想到不知又有多少好人家的女子要被迫沦落风尘,不由动了真情,现在她每天早出晚归,完全投入到了赈灾工作中去了。马芸不放心她的安全,派了一队飞虎亲卫跟在后面担任护卫。

    马芸此时正在花园池塘边的亭子里向蔡琰推销她的“日心说”理论。在河间,马芸曾经向樊娟推销过“日心说”,结果被樊娟和赵云当作玩笑话。后来她又向卞玉进行了推销,依然是铩羽而归。

    现在,蔡琰竟然听得入神,似乎很有心得,对马芸说道:“芸姐姐,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只是我们站的这个大地如果是个圆球的话,那么人怎么不会掉下去呢?”

    马芸见自己的“学说”终于有了听众,而且这个听众还开始了进一步的思考,心中暗喜,说道:“这又牵涉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吸引力的问题,我等下再慢慢讲给你听……”

    “哦,讲什么?我可以来听听吗?”刘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亭子里。

    蔡琰见了刘欣,慌忙起身道了个万福:“民女见过大人。”

    马芸却一把将她拉起来,说道:“哎,在家里不用那么多礼节,你们继续说。”

    蔡琰见他夫妻二人在这里,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姐姐,我出来也有不少时辰了,该回去了,明天再来听姐姐讲吧。”

    刘欣看着蔡琰窈窕的背影,对马芸说道:“老婆,你又在给小孩子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那一套在这世上没人听的。”

    马芸不服气地说道:“她本来已经有些懂了,被你一打岔,我明天又要从头讲起。对了,我上次让你说的事,你说了没有?”

    第55章马芸的烦恼

    “你让我说的事?什么事啊?”刘欣摸了摸脑袋,一脸的茫然。

    马芸嗔怪道:“就知道你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让你去和蔡邕说,让他退了卫家的亲事,你到底说了没有?”

    刘欣笑了起来,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这件事蔡邕不会听我的。再说卫仲道除了心眼小点,好色一点,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

    马芸说道:“你不知道昭姬妹妹的心思有多重,自从知道卫仲道经常去醉红尘,到现在还闷闷不乐的。”

    刘欣不解地问道:“昭姬?她不是叫蔡文姬吗?什么时候改名了。”

    “说你不学无术,你还不承认。她本来就叫昭姬,是为了避司马昭的讳才改称文姬的。” 马芸笑了起来,旋即又叹了口气说道,“我记得她嫁给卫仲道一年后,卫仲道就死了。昭姬妹妹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从此这个大才女就开始了悲苦的一生,我可不希望这样的事真的发生。”

    刘欣听了,沉思片刻,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如果我不把他们一家请到襄阳来,说不定现在蔡琰已经嫁给了卫仲道。现在黄巾占了颍川,路途不通,估计一年之内卫仲道也来不了襄阳迎亲,说不定他已经先死掉了。”

    马芸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黄巾起义好像没有撑过一年吧。”

    刘欣又说道:“这也不怕。蔡邕已经在襄阳了,应该不会被王允斩首了。到时候,就算蔡琰成了寡妇,自然也会到襄阳来,不用担心她会流落到草原上,自然也就不会发生那些悲惨的事情了。”

    马芸气愤地掐了他一把,说道:“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狠心,一心要让她做寡妇不成。”

    这一下掐得甚狠,刘欣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想想快两年了,马芸还真没求他办过什么事,于是说道:“好好好,等我找机会去和她爹说一说这个事。”

    马芸这才转怒为喜,依偎在他的胸前说道:“还有两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刘欣奇怪地问道:“老婆,你今天怎么这么多事?有什么你就说吧。”

    马芸说道:“你打算怎么安排巧儿?”

    刘欣更加奇怪了:“这话什么意思?等她再大些,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了。”

    马芸红着脸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刘欣这才明白过来。因为刘裕是巧儿帮忙带的,所以巧儿一直睡在刘欣他们外面一间。刘欣现在起了争霸之心,床弟之间虽然不如过去勤快,但每做一次都特别疯狂,马芸常常被弄得在他怀里直接睡着了,第二天总要到日上三竿才能爬起来。这些私密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巧儿。

    刘欣也想起来,每次一夜疯狂之后,早上出门看到巧儿,她总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原来只以为是照顾小刘裕的原因,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了。在这个年代,像巧儿这么大的女子早就嫁人了,说不定现在孩子都生下来了,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自然已经懂了。刘欣又记起过去看的一本书,讲的是一个大户人家,男主人死了以后,女主人就将房中的几个婢女发卖了出去,结果有个婢女酒后将自己与老爷的风流往事讲给了丈夫听,第二天醒来后便羞愧自杀了。如果将巧儿嫁出去,她会不会也一不小心将家里这些私密的事情讲出去?难怪过去大户人家有收通房丫头这一说,只因为这些丫头们知道主人太多的秘密,如果让她嫁到外面去确实是个问题。

    马芸见刘欣不说话,叹口气说道:“唉,这事我也考虑好长时间了,你不是老想添几件衣服吗?实在不行你就收了她吧,只是便宜了你。”

    刘欣慌忙止住马芸说道:“别,别,我那只是说着玩的,当不得真,这事以后再说吧。你先说另一件。”刘欣心中暗想,她不会是在试探我吧,我可不能上她的当。

    马芸这次其实是认真的,看着刘欣言不由衷的样子,心中好笑,说道:“行,你慢慢想吧。还有就是住在府里的人家太多了,我想把州牧府扩建一下。”

    刘欣听到她说的原来是这件事,放下心来,笑道:“不用扩建州牧府,我已经让沮授去规划了,准备把整个襄阳城都扩建一下,到时候给他们每家重新建个新府邸,咱们这州牧府也要重建一座。”

    “扩建襄阳城?”马芸被刘欣的话吓了一跳,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啊。

    刘欣满腹雄心地说道:“不错,扩建襄阳城。新的襄阳不仅是荆州的政治中心,而且要成为荆州甚至整个南方的经济、商业、文化中心。我要成为汉朝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还是官营的。”

    沮授的办事效率就是高,第二天一早就拿出了襄阳城扩建的初步方案,来请刘欣过目。这是一幅画在白布上的简易地图,地图上标好了襄阳城扩建前后的位置,刘欣看了看地图,感觉还是不太直观,于是说道:“走,我们去城头上实地看看。”

    刘欣带着沮授和典韦二人,换了便装,走出了州牧府,这并不是刘欣第一次走在襄阳的大街上,却是他第一次有时间好好地看看这座城市。

    襄阳城也是一座历史名城,后世的襄阳刘欣也曾经去过,尤其对它的护城河印象深刻。眼前这座襄阳城也只是比普通县城大一些,而城里的景色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全城只有一条贯穿东西方向并不算宽阔的大道,路面长期失修,已经有些坑洼不平了,道路两边有许多商铺,房屋参差不齐,商铺的门前也摆了不少摊点,给人的感觉就是比较凌乱。

    刘欣在二人的陪同下,登上城头,绕着城墙转了一圈,来到北门的城楼上,感慨地说道:“襄阳果然是个好地方啊!三面环水,一面临山,地势险要,如果善加经营,一定易守难攻。”

    沮授说道:“主公所言不差,这襄阳西南一带是连绵的山峰,北面汉水绕城而过,只是这样一来要扩建的话,就只能向东、向南拓展了。”

    刘欣点点头,说道:“那就向东向南扩建。城墙至少要五丈高,城内的道路、绿化、排水、防火都要仔细规划设计。城里的各个区域都要仔细划分,要专门留出地方建设官员府邸、书院、医院、军营,还要有专门研究各种新技术的地方。”

    看着似懂非懂的沮授,刘欣又指了指城外,继续说道:“尤其这条护城河,要大大拓宽,至少要达到三、四十丈。这项工程虽然巨大,但建成以后效益还是很明显的,不过动作要快,人手不够的话就从城外那些难民中召募。”

    沮授顺着刘欣手指的方向看向城外,只见那里搭了许多竹棚,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来人往,叹息道:“主公,这么多难民如何安置也是个大问题啊。”

    刘欣也说道:“是啊。我已经让子柔他们进行登记,南阳各地的难民过些日子就安排他们返乡,虽然错过了春耕,但夏播不能再错过了,只要秋天有了收成,这些百姓的生活就能安宁下来。只是这里面还有许多老弱妇孺,家中的青壮男丁都已经死于战乱,需要妥善安置才行。走,我们也下去看看。”

    三个人出了城门,向北行了一里多地,人渐渐多了起来,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都是南阳、颍川两地逃避战乱的难民,足有十多万人。

    蒯良这些天一直在城外忙着赈济难民的事,看到刘欣他们过来,赶紧迎上前说道:“主公,您怎么来了?”

    刘欣看着满头大汗的蒯良,说道:“我在城头上看到这么多难民,便想过来看看。子柔先生,这些天辛苦你了。”

    蒯良谦虚道:“没什么,没什么。这都是份内之事,算不得什么。要是没有主公组织赈济,没有仲景先生防治疫病,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刘欣看到路过的一位百姓,手中破碗里的粥稀得可以照见人脸,不由皱了眉头问道:“子柔,这样的粥他们如何吃得饱?要是粮食不够,可以从城中再行调拨,不要饿坏了他们。”

    蒯良赶紧答道:“主公有所不知,就是不能让他们吃饱。这些人里有不少青壮年,若是吃饱了,又没活干,难保不会生出事来。现在维持秩序的只有襄阳城的一些差役和兵丁,不过千余人,如何应付得过来,只要保证他们不被饿死就行。”

    刘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却见在前面一处粥棚排队的多是些妇孺,这些妇孺手中的稀饭明显要稠得多,奇怪地问道:“子柔,这些人的待遇好像不同嘛。”

    蒯良笑道:“主公,这处粥棚果然与众不同。凡是到这里领粥的,老弱妇孺便是稠的,青壮男子便是稀的。主公可知道这里的主事之人是谁?”

    刘欣好奇地问道:“那是何人在此主事?”

    第56章二夫人

    蒯良用手一指,充满敬佩地说道:“主公请看,这里由二夫人亲自主事。二夫人虽是一介女流,却将这一处粥棚管理得井井有条,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二夫人?”刘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一位身着月白长裙的少年妇人,带着一个小丫鬟正在那里施粥,满腹疑问地说道,“走,过去看看。”

    蒯良轻轻一拉沮授、典韦,说道:“主公自己过去便可,我这里还有许多事要做。”

    刘欣点点头,说道:“也罢,子柔先生,你忙去吧,不过,也要多注意点身体啊。”说完,向那妇人走去,却没留意到沮授、典韦没有跟上来。

    走到近前,刘欣吃惊地发现,蒯良口中的二夫人竟然是卞玉!卞玉一身妇人打扮,头上挽了个美人髻,额上渗着细细的汗珠,比前些时黑瘦了许多。刘欣摸了摸脑袋,这些天忙于政事,确实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她了,心中不解,她什么时候嫁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其实是蒯良误会了,卞玉和刘欣、马芸住在一起他是知道的,现在卞玉又作妇人打扮,而且身边还有十多个飞虎卫亲兵护着,于是便想当然地认为她是刘欣的女人了。

    刘欣前些日子出于报复曹操的心理,还曾经打过她的主意,没想到竟让什么人抢了先,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空落落的感觉,没情没绪地走到她的面前,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妥当,只得学着蒯良的话说道:“二夫人,一向可好?”

    卞玉初到城外做善事的时候,也曾有些不三不四的男子见了她的花容月貌,借机在她身边磨磨蹭蹭,言语调笑,甚至动手动脚,结果都被那些亲兵们给打跑了,最近她的身边已经清静了许多。此时,卞玉正忙着施粥,并没有注意到刘欣的到来,猛然听到有人唤他“二夫人”,只当又有人嘴上讨她便宜,心中恼怒,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认错人了吧,本姑娘还没嫁人!再不滚开,我叫人把你打出去。”

    刘欣听了,不由笑了起来,说道:“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变得如此凶悍了。”

    莺儿却已经看清来人是谁了,慌忙拉了卞玉一把,道了个万福:“奴婢见过大人。”

    卞玉回过头来,脸上满是惊喜地说道:“大人,您怎么来了?”

    刘欣已经知道是蒯良误会了,打趣道:“我听他们说有位二夫人在这里做善事,一时好奇过来看看,原来是你,不知道二夫人什么时候嫁的人,怎么也不请我喝杯喜酒。”

    卞玉脸上升起两朵红云,羞涩地说道:“大人取笑奴家了,奴家这样身份,什么样的人家肯要。奴家蒙大人救出火坑,无以为报,只想着能帮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

    刘欣见她娇羞的模样,不由心动,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汗,心疼地说道:“你瘦了。”

    虽只三个字,传入卞玉耳中却胜过千言万语,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刘欣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两行清泪滚落,淌过刘欣的手背。

    刘欣感觉到周围难民们异样的目光,缩回了手。“怎么哭了?要是觉得累,我替你施一会。”说完,不等她答应便从她手上拿过勺子,喊道,“后面的不要挤,慢慢来,大家都有份。”

    卞玉只觉得手中陡然一空,回过神来,看到刘欣已经开始施粥了,她虽是个见惯风月的人,脸上也不由一热,说道:“人家哪里哭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她说的是心里话,此时的她真的是满怀喜悦,离着推倒刘欣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刘欣也是暗自窃喜,想不到曹操的老婆这么好泡,看来再加把劲就能成功了。

    两个人各怀着心思,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吃力地背着个小女孩,捧着一个陶钵,伸到他的面前。

    刘欣把勺子伸进粥桶舀了两次,却都是稀的,卞玉看着好笑,不由分说,将勺子抢回来道:“还是我来吧。”

    只见她将勺子飞快地探入桶底,慢慢提上来,那小男孩的陶钵里便盛满了厚厚的稠粥。

    卞玉得意地瞄了刘欣一眼,刘欣假装没看见,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这可都是祖国的花朵、民族的未来啊,不觉有些心疼,问道:“小兄弟,你是哪里人,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回过头怜爱地看了眼背上的小女孩,说道:“多谢大哥大嫂,我们是宛城人,爹娘都被杀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妹妹两个了。”

    卞玉听他称呼刘欣和自己为大哥大嫂,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刘欣还想再问小男孩一些其他情况,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刘欣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一些极小的骚乱都有可能演变成一场大的动乱,于是他顾不得再和小男孩搭话,对卞玉说道:“我过去看看,你自己小心点。”

    卞玉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应了声,心里却不以为然。她在这里好多天了,像这样的骚动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多半又是哪里来的有钱的臭男人过来挑选有姿色的女子引发的。起初碰上这类事情,她还会出来说几句,现在她也麻木了,何况对于那些无家可归的漂亮女人来说,这或许也算个不错的归宿了,总算能找个可以吃饱肚皮的地方,至于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命都快没有了,又有多少人还顾得上尊严呢。

    刘欣走过去时,见到一个小女孩摔倒在地,拚命地哭喊着:“妈妈,妈妈……”

    一个年轻的妇人正被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强行拖拽着,她一边挣扎着,一边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让我把女儿一起带走吧。”那妇人虽然衣衫破旧,肮脏不堪,仍掩不住窈窕的身材,清秀的面容。

    一个身着蓝色绸缎长衫,黄色蜡黄,干瘦干瘦的矮小老头正对着那妇人大叫大嚷:“你个臭娘们,老爷我带你回去是暖被窝的,这个小丫片子要了干什么,吃白饭啊!你们还不快点把他拖回去。”

    卞玉猜得一点都不差,果然是因为漂亮女人引发的骚动。然而令刘欣奇怪的是,周围竟然没有什么人围观,附近的难民只顾着自己排队领粥,只是在那些人拖拽中将要碰到自己时,才会不情愿地避让一下,偶尔投过去几眼略带着同情的目光,甚至有些妇女的目光中还有些羡慕,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出来为那妇人说句话,就连维持秩序的士兵也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不闻不问。

    刘欣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道:“住手!青天白日,你们竟敢强抢民女!还不快把人放开!”

    那干瘦老头被刘欣的一声大喝吓了一跳,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布衣,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正站在自己身后。那老头先是愣了一愣,回过神来,说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来管老爷的闲事,来人,把他给我叉远点!”

    “呼啦”一声,刘欣的身旁围上来七八个家丁。那两个家丁却不松手,仍死死地拽着那个妇人。摔倒在地的小女孩已经爬了起来,扑到妇人身边。妇人拚命扭动着身子,却挣扎不开,只得冲着刘欣大声喊道:“这位公子,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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