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数日,到了一处荒凉的所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气又暗了下來,士兵们便埋怨了起來,都说不应该这样匆忙赶路,而应当在刚才那座村子歇宿一晚才是。

    曹操的弟弟曹德是个急性子,听到这些士兵口出怨言,不觉大怒,扬起马鞭,照着身边的士兵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通狂抽,打得那名士兵皮开肉绽,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我大哥是当朝丞相,叫你们护送一下,就这许多废话,若是再不好好赶路,等到了濮阳,看我大哥怎么收拾你们!”

    张?正在后面,见状慌忙劝道:“大人息怒,他们也都是穷出身,并不怕吃苦受累,只是这天气太冷,兄弟们出來得急,衣甲都不及更换,实在有些受不住寒。末将见大人们的车上有许多锦袍棉衣,若是大人肯相借几件,让兄弟们御御寒,这脚下自然就会快些了。”

    曹德又嚷道:“好啊,竟然打起这些财物的主意來了,我看你们哪里是朝廷的官兵,分明是些强盗!”

    张?本是黄巾出身,最忌讳别人说他是强盗,听了曹德的话不觉大怒道:“我等便是强盗又如何,你曹家这些财物还不是掠夺的民脂民膏,难道我等就取不得?”

    听了张?的话,士兵们都鼓噪起來。曹德吓了一跳,拔剑在手,说道:“张?,你莫非想要造反吗?”

    张?本來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如今看到曹德拔剑相向,不觉心头火起,也操起手中的钢刀,怒道:“爷爷今天就反了,你又能将爷爷怎样?”

    曹德正要答话,便觉得后心一阵剧痛,低头看时,便见自己那件白色的锦袍上绽开了一朵艳丽的桃花,花蕊却是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尖。

    张?不过是想逞口舌之利,沒想到居然有人先动了手,抬头看时,却是他的亲信林二,不由怒道:“林二,谁让你杀了他的。”

    林二用力一抽,将刀从曹德的背后拔了出來,谄笑着说道:“将军息怒。兄弟们跟着将军一起投靠陶谦,无非是想寻个富贵,可是将军也看到了,如今严冬将至,大家伙儿连件棉衣都沒有。这里现放着百十车金银财物,今天不取,以后还能够有这样的好事吗?”

    随着林二这一刀抽出來,曹德一声惊呼都沒有发出來,便慢慢地软倒在地上,怒睁着一双金鱼眼,当真是死不瞑目。

    那边曹家的奴仆早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发起喊來。曹嵩急急忙忙地从马车里探出头來,连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林云一扬手中腰刀,大声说道:“弟兄们,这件事林某已经做下了,如果不将他们杀尽,大家一个都跑不掉。如今只有一不做,二不休,大家一直取了这场富贵吧!”

    众士兵仍然犹豫不决,在那里望着张?。张?却知道自己是领军校尉,出了这样的事情,第一个要追究的便是他了,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脚,长叹道:“罢了,罢了。林二,爷爷可被你害惨了,如今只有逼上贼船,做他一票了!”

    张?一边说一边将跑过來察看情形的一名曹家奴仆砍翻在地,大声说道:“弟兄们,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林二也在一旁叫嚷道:“记住了,不要留一个活口!”

    这些士兵本來就是些亡命之徒,见到这些财物早就眼红,如今有了张?、林二两个人起头,顿时怪叫着一拥而上。可怜曹嵩还沒有弄明白出了什么事,就被一刀砍下头颅,身首异处。这些奴仆之中也有几个会些拳脚的,奋起反抗,怎奈寡不敌众,转眼间便被剁成了肉泥。

    张?扶了刀在一旁吼道:“仔细查一下,不要漏了一个!”

    士兵们也都杀得性起,哪里还管什么男女老幼,只顾排头砍去。一时间,惨叫声四起,响彻夜空。很快,曹嵩那两百多个家眷奴仆便被杀得精光。

    林二凑到张?近前,说道:“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前面有处山坳,何不将这些车辆先赶去那里,再做定夺?”

    张?也担心这场杀戮会引來附近的官兵,挥了挥手,说道:“大伙儿快点,到了那处山坳,分了财物,各奔东西。”

    林二答应一声,带头驾起一辆满载着布帛的牛车,众士兵发一声喊,紧随其后,七手八脚地将车子赶往前面的山坳。

    那处山坳离此不过三五里地,这些马车、牛车在士兵的拖拽驱赶之下,倒也快速,须臾功夫便到了地头。此处三面都是百丈高的小土山,借着朦胧的月色,隐约可以看到山坡上满是茂密的树林和杂草,只有东边留着一个狭窄的入口。百余辆车子停在这里,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來,果然是个坐地分赃的好去处。

    张?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道:“林二,能寻到这样一个所在,倒真是难为你了。”

    刚才跑得太急,林二狠狠地喘了一口气,满脸谄媚地说道:“回将军,小人前些日子从此地路过,一时内急,想要寻过地儿方便一下,却意外地发现了这个所在,今日正好派上用场,实乃将军之福啊。”

    正说话间,周围传來一阵嘈杂吵闹声。原來,张?手下这些士兵本是黄巾出身,虽然穿了几天军服,当上了官兵,但是还改不了身上的匪气,看到现在安全了,便忍不住开始争抢车上的财物起來。

    林二见状大声说道:“兄弟们,大家都围拢过來,这些财物听由张将军分配,谁也不许乱动!”

    “大家不要急,这里百十车的金银布帛,人人有份!”张?冲着林二满意地点了点头,纵身跃上一辆牛车,站到箱笼之上,大声说道,“弟兄们,都到近前來,大家排好队,啊……”

    张?的话音未落,便发出一声惨叫,也不知道从哪里飞來一支利箭,正中他的额头。那支箭的力道甚大,从张?的前额射入,直贯后脑而出。张?的身子在牛车上晃了两晃,栽了下去,至死还圆睁着双眼,不能瞑目。

    这突如其來的一箭不仅射死了张?,还在这五百名士兵中间引起一阵骚动。林二在人群中喊道:“兄弟们,咱们中间一定有奸细,竟敢暗算张将军,想要独吞这些财物,大家一定要将这个人揪出來,千万不能放过他!”

    林二这一声喊提醒了大家,许多人已经拔出了腰刀,而士兵当中携弓带箭的那些人更成了重点嫌疑对象,早被团团围了起來。这些人本來就沒有什么军纪,如今领头的张?又中箭身亡,更是沒有了约束,也不知道是谁先动刀砍翻了一名弓手,现场顿时大乱,陷入了一场混战,尤其是那些弓手,更成了众人攻击的目标。

    只听一阵梆子响,刚才还看不见一丝人影的山坡上,突然就亮起了无数火把,将整个山坳照得如同白昼。在火把的映衬下,数千支箭簇闪着森森寒光,正指着混战中的那些士兵。那些士兵到此时才知道,原來这处山坳早有埋伏。

    有机灵些士兵已经大声嚷嚷开來:“林二呢,这狗娘养的将大伙儿引到这里來,一定是奸细!”

    众人再想寻找时,周围早就一片混乱,哪里还有林二的踪影,这小子早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听“嘭”的一声大响,三面山坡上千箭齐发,有那躲闪不及的士兵瞬间便被射成了刺猬,还有些见机快的士兵慌忙躲到了车辆的后面。但是山坡上的利箭一波接着一波射了下來,张?手下这些士兵很快便折损大半。幸存下來的士兵见不是头,纷纷从地上跃起,向入口处奔去。

    第423章精心设局

    能够侥幸逃过这几波乱箭。剩下的士兵只有一百多人了。入口处不仅狭窄。而且沒有车辆可以做掩护。要想从那里逃出去。困难可想而知。所以。这些幸存下來的士兵并沒有全部奔向入口处。还有些士兵不想成为山坡上埋伏的那些弓手的箭靶。继续躲在车辆的后面。心中想着。能挨得一时是一时。

    不过。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山坡上的乱箭竟然在这时候停了下來。先前逃出去的士兵眼看着转了个弯。消失在了入口处。这样一來。仍然躲在车辆后面的那几十名士兵呆不住了。纷纷一跃而起。也往入口处跑去。

    他们跑了一半。便听到入口处那个方向传來阵阵凄厉的惨叫。马蹄声声。一个蒙面汉子手提大刀。策马杀了进來。那汉子手中的大刀每挥一下。便有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沒有人可以躲得过他这一刀。那汉子连人带马早被鲜血染得通红。显然刚才逃出去的几十个人都已经做了他的刀下之鬼。

    剩下的这几十个人发一声喊。又往回跑去。却听山坡上弓弦响动。又是一波乱箭射下。无所遮挡的溃兵们顿时死伤大半。余下的十來个人既不敢逃又不敢战。只得抛了手上的刀枪。跪地求饶。

    那名汉子打马从他们身边走过。并不因为他们不住地磕着响头而有丝毫怜悯。依旧不紧不慢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神情冷漠地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很快。刚才还活生生的五百名士兵已经变成了一地横七竖八的死尸。埋伏在山坡上的千余名弓手也冲下山來。入口处同时涌入上千名刀斧手。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蒙着黑布。

    那名使大刀的蒙面汉子沉声喝道:“快。把这些尸体拖到一边。将车辆赶出山坳。”

    因为刚才那通乱箭。许多驾车的牛马也未能幸免。这些沉重的车辆就需要士兵们用力拖拽。运动自然要慢上许多。从那群弓手中走出一个人來。他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布。赫然正是刘备。

    刘备倒提着双股剑。走到使刀的汉子身旁。捋了捋颌下那三缕长须。皱了皱眉头。说道:“二弟。如果像这样的话。天亮前恐怕赶不到庄里。吩咐儿郎们清点一下。粗重的东西就抛下不要了。”

    原來。这使刀的蒙面汉子正是关羽。难怪他杀起那些士兵來有如砍瓜切菜一般。关羽正待答应一声。突见从一辆歪倒在路边的牛车下爬出一个人來。却是张闿的亲信林二。

    林二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快步走到刘备面前。谄笑着说道:“刘大人。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将……”

    他的话音未落。突觉喉咙一凉。鲜血飙出。林二死死地盯着刘备。手指了指。终于沒有能够再说出话來。迎面倒了下去。尸首分开。头颅滚到一边。

    关羽缓缓放下手中的大刀。不屑地说道:“卖主求荣的小人。留你不得。只可惜污了关某的宝刀。”

    突然。关羽把脸一沉。怒喝道:“什么人。出來。”

    原來。就是他一刀砍死林二的时候。林二藏身的那辆牛车里发出“啊”的一声惊呼。这一声虽然很轻。但是关羽是什么人。那也是顶尖的高手。如何能够逃得过他的耳朵。早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随着关羽这声断喝。那辆牛车轻轻晃动了一下。牛车上装的都是些丝绸布帛。关羽手中的大刀一挥。竟将整车的布帛抛了一地。布帛下面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瑟瑟发抖。

    刘备近前一看。原來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罩了一身淡红的长裙。挽着双髻。不过。刚才躲在一堆布帛下面。弄散了头皮。遮住了面庞。看不分明。刘备随手将那少女的头发拂开。只见她正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虽然脸色煞白。却仍掩不住秀丽。不由轻声说道:“小妹妹。你不要害怕。那些贼人都已经被我们杀死了。你现在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躲在这里。”

    关羽的刀本來已经高高举起。看到刘备和言悦色的样子。以为他想要了这个少女。只得又缓缓放了下來。翻身下马。也來到刘备身边。想听这个少女说些什么。

    那少女见刘备轻声细语。不禁放下心來。也从牛车上挣扎着站了起身。朝着刘备道了个万福。指着林二那具无关尸体。说道:“奴婢叫做燕儿。本是曹嵩大人府上一名丫鬟。今天傍晚。这个叫林二的人突然对奴婢说。让奴婢寻个机会躲到这辆牛车上。因此奴婢才会出现在这里。”

    刘备笑着问道:“林二为什么让你躲到牛车上呢。”

    燕儿俏脸一红。低头说道:“林二想是看上了奴婢。这才让奴婢躲在车上。否则。奴婢早就和老爷他们一起被这些乱兵杀死了。”

    刘备颔首道:“这么说林二倒是你的救命恩人了。燕儿。你可知道还有什么人侥幸逃得性命吗。”

    燕儿使劲摇了摇头。说道:“燕儿虽然藏在车上。却透过缝隙留意着外面的动静。那些士兵下手真狠。许多士兵已经被杀死了还要补上几刀。除了燕儿事先得到消息躲了起來。谁也沒有能够逃掉。”

    刘备依然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么说。你还真应该好好谢谢林二。就和他去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燕儿还沒來得及想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觉得胸前一阵剧痛。只见刘备手中的双股剑一齐洞穿了她的左右胸。直沒入柄。燕儿连哼都沒哼一声。身子一软。便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关羽吃了一惊。说道:“大哥。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你怎么杀了她。”

    刘备将双剑从燕儿的尸体上抽了回來。就在她尸身上來回擦了擦。弄去上面的血污。沉声说道:“刚才她肯定听到了林二说的话。一定猜到林二是受了我们的指使。或许她不会说出去。但是我更相信死人。”

    关羽沒有再说什么。他隐约觉得。自从大哥得到那枚传国玉玺以后。就有些变了。变得看重权利了。变得冷血了。变得让他有些认不出來了。但是关羽可以肯定。有一点刘备沒有变。那就是他一如既往地将自己当作他的亲兄弟。就冲着这一点。关羽也不想考虑太多。一路陪着刘备继续走下去就是了。

    士兵们很快便将财物重新清点完毕。金银细软装车运走。一些粗重的物品和不值钱的布匹都留了下來。和那些士兵的尸体堆在一起。然后便点起了一把大火。

    这些车辆将被运往十多里外的一处庄园。那里本來也是糜家的产业。不过。现在已经划入了刘备的名下。刘备在哪那里悄悄召募了数千名士兵。今天在山坳设伏的这些士兵便是从那处庄园里调集过來的。

    刘备和关羽并沒有随同士兵们一起押运车辆。而是带着十多名轻骑。走了相反的一条道路。为了不引起陶谦的疑心。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徐州城去。

    看到关羽情绪不高。刘备猜到是因为自己杀了那个丫鬟的缘故。不由笑着说道:“二弟。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够恢复汉室天下。牺牲几个人又有何妨。这次曹嵩一家老小被张闿杀了个干干净净。如果我所料不差。曹操很快就要大举兴兵。替父报仇了。”

    关羽皱了皱眉头。说道:“如此一來。只怕徐州将要陷入一场战乱了。”

    刘备仰头望着天空那一轮新月。不以为然地说道:“如果徐州不乱。你我如何能够等到机会呢。”

    这一次其实是刘备精心设下的一个局。他在得知曹操來信的目的以后。便建议陶谦答应借道。更建议陶谦让张闿担任护卫。而张闿的亲信林二早就被刘备收买了。即使曹嵩一家能够对张闿这些士兵好一点。林二也会想方设法将车队引入那处山坳。实在不行刘备还可以搞一次强攻。毕竟这时候他已经掌握了五千人的秘密部队。以五千人对付五百人自然是稳操胜券了。

    事实上。刘备完全不用将车队引到那处山坳再行下手。一路上僻静的地方很多。他随时都可以发动突袭。來结果曹嵩一家的性命。同样可以嫁祸于陶谦。引來曹操的报复。刘备之所以精心设下这次伏击。只是想在杀死曹嵩一家的同时。夺下曹嵩的财产。因为。陶谦虽然将糜家的房产、田产都交给了刘备。但是今年秋收已过。这些田里的租子。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夏天之后才能够收上來。而刘备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手头急需一大笔钱。有了从曹嵩那里抢來的金银珠宝。足够他用上好一阵子了。刘备此次可谓是一举两得。

    曹操在濮阳翘首以盼。结果曹嵩一家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最后竟然等來了一家两百余口尽被贼人所杀的消息。曹操大叫一声。当场昏厥过去。荀彧等人也慌了手脚。又是掐人中。又是推胸口。

    好半晌。曹操方才醒了过來。恨恨地说道:“想不到陶谦老儿阳奉阴违。竟然下些毒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某岂能坐视不理。传令三军。立即兵发徐州。”

    荀彧慌忙说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

    第424章另外的目的

    曹操把脸一沉。怒道:“父仇不报。何为人子。”

    荀彧拱手说道:“回主公。此仇自然要报。只是不需要急在一时。北方的袁绍、南方的刘欣才是主公的心腹大患。刘欣定下的一月之期眼看就到了。可是他索要的罪魁祸首。不知道主公准备好了沒有。无论北伐袁绍。还是东征陶谦。都必须先稳住刘欣。”

    自从袁绍回绝了双方合作的建议以后。曹操便知道与袁绍一战已经不可避免。他也开始秣兵厉马。做着各种前期准备。但并不是因为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令曹操一时疏忽。将交出“罪魁祸首”给刘欣的事情忘记了。而是曹操听了荀彧的话。知道刘欣在与董卓的战斗中损耗过大。暂时无力对他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便有心拖延。

    曹操这样做。除了想试探一下刘欣的反应。还有给自己保留几分颜面的打算。否则。刘欣向他索要“罪魁祸首”。他就迫不及待地交了出去。岂不是要叫天下英雄耻笑。

    即使沒有荀彧的提醒。曹操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刘欣虽然在讨伐董卓的战斗中遭遇了比较大的损失。可能难以发动大的战役。但是。如果刘欣想要趁着曹操攻打徐州的机会。來搞一次突袭的话。还是完全有这个能力的。

    再说了。濮阳的城防绝对不可能和襄阳相比。如果不留下足够兵力的话。根本无法阻挡刘欣的攻势。要是在濮阳留下太多的兵力。又不能保证有充足的力量來攻打徐州。

    曹操虽然为了父亲的遇害而痛不欲生。但他却并不冲动。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轻重缓急。沉吟道:“文若言之有理。这样吧。你立刻派遣五百军士围了王允的府邸。打入囚车。昼夜不停。押往襄阳。”

    这番话一说。就表明曹操已经决定下來。这个充当“罪魁祸首”的人非王允莫属了。

    荀彧是个君子。他将信誉看得比生命还重。当初从襄阳回來的时候。他还一心想要促成曹操与袁绍的和解甚至结盟。以共抗刘欣。但是。当这一切都成为泡影以后。荀彧不得不认真考虑对刘欣的承诺了。对荀彧來说。谁是“罪魁祸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按时将这个“罪魁祸首”交到刘欣的手上。

    听到曹操的命令。荀彧很是松了一口气。拱手说道:“主公英明。有了王允。刘欣那里应该沒事了。只是若想对徐州用兵。袁绍亦不可不防。”

    侍立一旁的陈群突然笑道:“文若无须担心。袁绍此人多谋而少断。他得知主公出兵徐州的消息以后。一定会聚集文武商议。主公可差人送一份厚礼给许攸。许攸此人贪得无厌。得了财物。必定会帮着主公说话。相劝袁绍不要出兵。”

    曹操颔首道:“曹某与许攸素來友善。此计可行。长文。这件事就交由你负责。现在就安排人秘密前往邺城。”

    陈群迟疑道:“只要舍得财物。结交许攸并非难事。不过。现在已经进入冬季。万一降下大雪。道路难行。对于用兵却是大为不便。”

    荀彧拱手说道:“长文之计虽可令袁绍生疑而暂不出兵。但瞒得过一时却瞒不过一世。终会为袁绍所察觉。主公欲对徐州用兵。贵在神速。若是天降大雪。主公正可以此为遮掩。奇兵制胜。”

    王允自从來到濮阳以后。虽然仍做着他的司徒。位列三公之一。却沒有一点实权。而且处处受到曹操的监视。就连他府上的守卫也都是曹操派來的人。已经形同软禁。

    失去权力对于王允來说沒什么大不了的。在董卓当权的时候。他就沒有什么权力。并且还时刻提心吊胆。不知道那个魔王什么时候就会痛下杀手。至于自由。他过去同样受到董卓的严密监视。只不现在换成曹操而已。王允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以为意。

    唯一令王允感到不适应的是。过去他的府中蓄养了许多才貌俱佳的歌伎舞女。无聊的时候可以自娱自乐。现在。这些歌伎舞女都失散了。估计已经做了刘欣的俘虏。而王允身边又沒剩下多少钱财。俸禄的发放也不及时。他已经无力再蓄养美婢了。就连那两个丫鬟都是曹操安插过來的。说不定就也是派來监视他的。

    然而。王允不知道的是。就连这样的生活。曹操都不打算让他继续过下去。就在王允坐在庭院里。百无聊赖地仰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一队如狼似虎的士兵闯了进來。

    想当年在洛阳的时候。曹操到了自己的面前连坐的资格。可现在他手下的士兵闯进自己家中。连声招呼都不打一下。王允感觉自己已经被曹操欺负的无路可退。不觉站起身來。大怒道:“王某乃是堂堂大汉司徒。你们怎敢擅闯王某的宅院。还不统统给我滚出去。”

    为首的亲兵队长叫做王图。当年曹操任洛阳北部尉的时候。他就是曹操的手下。后來曹操高升以后。还推荐他当了洛阳北部尉。之后几经辗转。王图又投奔到曹操这里。因为他是自己的旧部。人又长得英俊。曹操便任命他做了自己的亲兵队长。其实论能力、武艺。这个王图却有限得很。

    大凡小人都有得志便猖狂的嗜好。这个王图也不例外。他有曹操的信任和恩宠。就算曹操沒有下令将王允逮捕。他也不会把这个沒有实权的朝廷三公放在眼里。如今得了曹操的命令。王图更是有恃无恐。

    听到王允对自己发怒。王图上去便是一记耳光。王允不过是个文人。又年过五旬。王图的力气虽然算不上多大。这一巴掌扇下去。也令王允两眼直冒金星。半边脸早就肿了起來。王允刚想骂人。可是嘴一张。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血沫里面还夹着两颗断牙。

    可是王图并不罢休。抢上一步。照着王允的腿弯便是一脚。厉声喝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给老子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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