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围攻的军人即刻退去几米,紧接着一对强有力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时灿微微喘着气,睁眼望去,映入眼帘不是熟悉的墨眸,而是深海中似曾相见过的金眸。

    是明德凯,他竟在众目睽睽下搀扶起了自己,此时那对金眸里全是幽深似海般的怜悯,时灿动了动唇,想说点感谢的话,而明德凯却抢先道:“别说话,你受伤了。”

    时灿这才抹了把脸,手上血迹正浓,他闭了闭眼,头晕的更厉害,明德凯见他这样,便抱着他微微往怀里倾斜,让他可以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刚一转身,却见一身墨绿军服的费里维神色平静地站在身后,墨眸里有着不可言说的冷漠,他手一伸,冷冷地道:“把他给我。”

    这是命令的口气,且不容拒绝,没有半点客气。

    明德凯没有动,眉心微微拧着,费里维凤眸微仰,透出抹倔傲,他又再次重申,一字一顿:“请,明德凯上将把我的配偶还给我。”

    他们两人伫立厅中央,同样的俊美威凛,同样的气势逼人,全厅海陆军官都屏气凝神的注视着,气氛冷至凝窒。

    终于,明德凯还是慢慢走向费里维,将怀里的时灿轻轻放靠在他的怀里,然后道:“对不起,是我冒味了,请上将珍惜。”

    费里维眉头轻轻扬起,平静地笑道:“谢谢明上将的忠告。”

    明德凯微微颔首,转而对金蕴道:“承蒙夫人的关爱,我暂时不择配偶,请夫人不必再为我的事费心了。”

    说完,扭头大步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灿听见他高声朗道:“今晚宴会到此结束,所有海军听令!随飞行舰即刻返回司海城!”

    一声令下,全场海军军官整齐起立,逐数离开,宴会厅里的人也渐渐散去。

    时灿站起来想探头去道声谢,却被费里维大掌一按,硬是将他压靠进胸膛里,时灿抓紧他的衣襟,急声道:“请上将放了吉纳,不要再折磨这个孩子,你不是说要放他出来的吗?为什么他还会在这里?”

    “他是母亲为明上将选的临配,我说了,不过是个助兴节目,不必当真。”费里维面色沉静,墨黑色的眸子里淡薄如冰,他语气慵懒地说着,一惯的云淡风轻,可时灿听在耳里却是满腔忿怒,他猛地推开费里维,质问道:“什么助兴节目?什么临配,这分明就是污辱!你们对我的护卫官做这些事,以为我会感谢你吗?上将,你其实一开始是知道的吧,你是知道吉纳会被金蕴夫人用来做这场戏,你为什么不救他?你答应过我放过他的!”

    数句厉声质问让其它军官震憾不少,今晚宴会已经令众人对这位将军之子刮目相看,没想到时少为了身边一名小小护卫官胆敢反驳金蕴和费里维,真是大开眼界!

    “够了!”费里维平静地脸色终于被他打破,一对墨眸中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恼怒,他一把将时灿揪起来,拉近脸前,眸海深处利光闪烁,他贴着时灿的脸,低低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时灿,你要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先学会明哲保身!”

    一语如石惊入深潭,时灿蓦然心惊,费里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金蕴夫人她…….

    “谢上将的忠告,不过我已经答应了夫人的话,不能反悔,两天后,我一定会救活那个上尉。”时灿推开他,不管费里维这话里有几层意思,当务之急是救出吉纳,他看到吉纳被几位军官押着离开,心里焦急万分。

    费里维眼底眸光跳了跳,“时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人已将死,你根本不可能…….”

    “好了,里维,时少既然答应我了,就证明他肯定心中有数,你又何必替他开脱,更何况,今天我的话已说出去了,全将军楼的军官就等着看时少的起死回生术,你可不要乱了场。”金蕴轻蔑一笑。

    时灿目光坚定地看向她,“我既然答应第一夫人的事,自然会竭力做到,请夫人届时记得兑现承诺。”

    “好!”金蕴一扬眉,眼波流转至旁边费里维身上,“里维,你也听到了,这可是时少自己提出的,我可没有逼他,就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我要亲眼看到你的起死回生术。”

    “唉唉,这宴席都已散了,妈,我们还是趁早回去吧,外头还有军官守着,让人看见了不好…….”费子谦好声好气地拉着她往外走,金蕴这才瞧见他,霎时怒其不争般一甩手,斥道:“别拉着我,我年纪还没老到要你扶的地步!”

    时灿看她终于率众人离开,费子谦一路陪着小心说话,可金蕴仍冷着脸不予理会。

    宴会厅里很快也空寂了,军官们纷纷散去,诺大的厅内,不知不觉竟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受伤了,擦擦吧。”费里维见金蕴离去的背影,暗暗轻舒了口气,从军服内袋取出一块洁白干净的手帕递至他面前,时灿迎上那对已转暖的墨眸,心头气忿纠结,他扭头想走,而那手帕却已盖过来捂住流血的额头。

    转眼间的温情更令人痛心万分,时灿咬紧唇,手抓着白手帕狠狠扔掉!

    “谢了上将,我受不起。”时灿扭开脸冷言道,头也不回往前走,费里维在身后突地凛声道:“时灿!”

    时灿驻足,但并没有回头,秀直的背影在空旷厅内独显一抹倔强,费里维深深地凝望着他的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胸口快速漫延,那个背影单薄却又不屈不饶,究竟在这身体藏着的是颗怎样坚定的心。

    许久,他缓缓地道:“你有把握赢这场赌局吗?”

    背影定定地站了一会,才传来一声坚定的回应,“赢不赢的了,请上将两天后来鉴定!”

    说完,大步决然走出门外,费里维眯起墨眸,眼底闪烁出熠熠光辉,他勾起好看的唇角,“好,两天后,我等着看你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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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硬着头皮写下去,希望大家能原谅我昨天的失言,我真的不故意写成这样报复社会,我是真的想好好写哒(已尽力请谅解)

    ☆、安心丸只是个传说?

    时灿夸下海口的事很快传遍将军楼,人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看他如何见死回生。

    夏景焦虑地在园子里踱来踱去,愁眉苦脸的长吁短叹:“唉哟,少爷您这是干嘛啊,好好的一场宴会又惹上这种破事,那金蕴夫人要把吉纳配给明上将不是件好事吗?你又为什么去搞乱啊,这不是白白给自己找事?”

    时灿正拿出琳娜给的檀香木盒细看,听到他这样说,不满地抬起头,正色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夏景,吉纳不仅是我的护卫官,他也是个孩子,既然他随我来了地球,我就不能让他受这种屈辱,其实你也应该明白,金蕴表面上说着好听是给明上将选配,实际上就是在变相污辱他,把吉纳当笑话来玩弄,我知道这里头的原因多半是因我而起,所以我更不能容忍她这种做为,我不会让吉纳当替罪羊任她宰割,这一局我肯定得赌!”

    夏景一摊手,无奈地道:“得得,你又可怜那小家伙,但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起死回生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典械星是有安心丸继命的说法,但我长这么大,也从没见识过,最多吃上几颗顺顺气罢了,哪有起生回生的功效,都是外头那些药商胡说八道夸大其词而已,这会可好,少爷,您不是把自己又逼进绝境里去了吗?”

    时灿低头凝着手上的香木盒,慢慢抚上光洁顺滑的木身,眉尖轻轻拧着,若有所思地道:“我一定要制出来,不管能不能起死回生,我都要试试。”

    拿着上回进琨山摘来的古树针叶,时灿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他根据脑海里对安心丸制法的信息提示,一步一步开始研制,先是将针叶过水压成渣,叶汁存着,而后取出香盒中的一截香木,这是琳娜口中所说,从典械星千年古檀香树上截取树心最珍贵的部份,香木握在手中,木身光洁油亮,他试着紧握几下,竟感到木身慢慢松软下来。

    软下的木身与针叶汁混和搅拌,但单凭手上制作还不行,他又想了想,从随身带来的香木箱里又翻找出一整套制香械器,原主应该是痴迷制香术的一个人,而且也应该懂得高深莫测的安心丸制香术,就连大婚都带着这箱子香木和制香机械来地球,可见制香术对原主的重要性。

    时灿闭目轻轻思索, 按照脑海中的操作步骤按班就步的研制,大约过了半天的时间,终于同时制出三颗黝黑发亮的丸子。

    “这东西…….真的能起死回生?”夏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上的黑色丸子,质疑地道:“我们这就拿给金蕴夫人?如果失败怎么办?”

    “所以我想用这几颗试试效果。”时灿沉思片刻,突然眼睛发亮,“夏景!”

    夏景一哆嗦,忙往后缩了几步,“哇,少爷,你不是想拿我做试验吧?我不行啊!”

    时灿猛地抓住他的手,眼睛放着异光,“现在就只有你可以帮我了,所以…….”

    夏景苦着一张脸,“你也知道现在只有我一个人陪着你了,那就更不应该拿我做试验,要是我真的活不过来,少爷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你在说什么,我是说,你能不能帮我去找加德满,让他给我弄一个将死的死囚过来试试。”

    “呃,原来是这样啊,那行,我这就去找他。”夏景听后赶紧一溜烟跑出门去。

    不出一个小时,加德满便领着时灿进入死刑犯特区。

    “谢谢加德满上尉。”时至今日,在这将军楼里还有人肯帮自己,时灿已经感到十分欣慰,加德满微微欠了欠身,道:“时少不必感谢我,要谢就谢费上将。”

    时灿怔了怔,心中顿感恼怒,为什么要谢这男人,临危时半点忙都帮不上,薄情又多变,他想着心里都闷堵,不由拧起眉头。

    加德满见他这付神情,心中明白了几分,他平静地对时灿道:“上次宴会厅的事时少对上将怕是有心结吧,其实你真不必对我客气,这些都是上将交待的,在我们这些护卫官眼里,你就是将军楼里上将最宠爱的人,不过,以后说话做事都要格外小心,不要再惹怒夫人了。”

    时灿咬咬唇道:“如果她能给我一条生路,不是处处相逼,我又怎么会去惹怒她?”

    加德满看他一眼,顿了顿,又道:“时少也许不懂自己的处境,现在将军楼上上下下都盯着你,眼红脑热的人不少,前天你姑姑琳娜的事已经让上将破例去与x15星的指挥官通融,吉纳的事他也没少出力,只是这将军楼里有太多错综复杂的事,不是你能想像,时少还是万般小心才好,至于金蕴夫人…….”

    他欲言又止,终是犹豫着没再往下说,只微微颌首道:“我就说这么多了,请时少尽快吧。”

    对着这样温和知心的忠告,时灿心里涌起一股热流,“谢谢上尉,我一定会谨记。”

    刑部法医很快推来一位垂危的病犯,加德满道:“时少请。”

    时灿掏出随身的小盒,取出里边一颗黑色丸子小心冀冀地放进那垂死病犯的嘴里,再看他慢慢吞咽下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灿紧紧看着,手心都握出了汗。

    可二十分钟过去,仍没有半点起色,他抿了抿唇,再度取出第二颗药丸放入病犯口中,等待许久,也没有任何动静。

    “时少,时间差不多了,这病犯脉搏已很弱,估计已快不行了,你这药……”法医犹疑地望着他手中小木盒,不知该说什么。

    时灿一急之下索性将最后一颗药丸放入病犯口中,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这人,不但是他,连门边站着守候的加德满也眉峰轻蹙,似乎也在替他着急。

    遗憾的是不出半小时,病犯便咽了气,时灿颓败地抓紧手里的香木盒,无法相信般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难道安心丸真的只是个传说?”

    安心丸的作用明明在脑海里根深蒂固,他不可能记错,但现在怎么会失效?时灿不甘地咬着唇,久久伫立着不愿离去,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清漠的声音。

    “典械星相传能继命的安心丸其实是专治心脏疾病的一种奇药,数百年来在星际上略有传闻,但并没有人真正见识过,听说这种制法已经失传,流转下来的也只有些零星碎片步骤,制出来的药丸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功能,近些年典械星的商人在星贸商道上张扬传播安心丸能继命的神奇,从而抬高安心丸的药价,造成一时的轰抢,但其实,服用的人都知道,那都是唬人的把戏,时少,你这一出赌局怕是要输了。”

    语气慵懒清淡的话还能出自谁人的口?时灿陡地抬起头,迎上费里维灼灼发亮的墨眸,不知何时,英俊凛傲的上将竟已站在门口。

    “我不会就这样输的,一定还会有办法!”时灿倏地握紧手中香盒,大步从费里维身边擦肩而过,费里维一手拿住他,靠在耳侧淡淡地道:“不要再做些让自己难堪的事,你不如认输,或许我能帮你一把。”

    时灿哑然失笑,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自己认输低头费里维就会替自己向金蕴夫人求情?

    “如果上将认为我会输,那我就偏要赢给你们看!”时灿侧目冷然道,他眼神坚韧不可屈服,清秀的面容上闪烁出另类光华。

    这种光华是从未见过的骄傲和美丽,像是长年蒙了厚尘的金钻非得在这漆黑夜色里挣扎闪烁出自己的光芒,一时间,费里维竟怔呆了,趁着他出神这会,时灿轻甩他手,转身离开。

    “时灿!如果你赢不了,你就永远别想回典械星!”

    身后费里维的话在夜空中淡淡地回响,时灿只稍顿片刻,便快步离去,用回家来威迫自己?费里维,你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而他快速淹入黑夜里的身影却一直留在费里维心里,久久凝望,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单薄的背影,心情却还是不能平静。

    “上将,你看我们要不要帮他一把?”加德满趋步上前,压低声问道。

    费里维手一挥,唇角勾出抹浅笑,“不用,我自有安排。”

    回到将军楼,时灿一步都没歇着,即刻收拾好简单的装备,准备再次进琨山。

    夏景见他这样,便急急地问:“是失败了吗?少爷,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再进一趟琨山,我就不信制不出来,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时灿边说边穿好外套,将枪和数根香枝揣进怀里,夏景担忧地看着他道:“这天都黑了,那要是上将过来,我怎么跟他说起你?少爷你还是别进什么山了,不如等上将来时好好求他一会,说不定他会帮你说服金蕴夫人放你一马,这样不是更好?何必非得要进那什么山啊。”

    在夏景心里,当务之急是讨好上将比什么都管用,其它那些起死回生的办法根本就无济于事,且不论到底能不能制出安心丸,就连安心丸本身是否能起死回生都是个传说,这种传说的东西太没保证了,讨好上将才是上上策。

    他想不通时灿是哪根筋不对路,自从钢牢里出来后,整个人都像换了个人似的,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怯弱的样子。

    时灿对他的话不予理会,只淡淡地扔下句话:“如果有人进来,你就说我病了,谁也不见。”说完,就快步出院门,而这时,身后小豹追了上来,硬是咬着他的裤腿不放,时灿见它坚决的目光,只能叹口气,把它抱起来,边抚着皮毛边轻声问道:“小豹,你真的想我跟山吗?你不怕那些狼群?”

    小豹摆摆了头,灵性十足,它伸出尖利的小爪子挥了挥,意思是自己可以保护他,时灿笑了笑,爱怜地摸摸它的头,“好,那我们就一起进山。”

    夜黑风高,琨山像是淹没在巨大的黑幕中一般,参天大树密密实实,遮天敝日,天空零散几颗星子已消失在黑色枝叶里,时灿在夜色中举着星光般的香枝穿梭在长草中,他的身后,小豹紧紧相随,耳尖时不时的抖动几下,敏锐地感应附近的气息。

    “我们到了,小豹,就在前面。”时灿抹了抹汗珠,加快脚步跨过长草向那棵古针叶树走去。

    到树前,他低头用香火照明从地上捡了一片针叶放至鼻前嗅嗅,闻了好些时间,他凝神思索,脑海里迅速搜索这针叶的信息,在这会时间里,小豹已经感受到周围逐渐围拢而来的危险气息,它竖起耳朵,警觉地高抬起头四下张望,深深长草中,那些幽幽绿光正如同夏夜里闪烁不定的茧火虫般若隐若现。

    时灿闭上眼还继续在努力的搜索脑中信息,他明明按照脑中的安心丸制法按班就步的研制,为什么还是不能成功?香木没有问题,用的是母星上最顶级的香木树心,而针叶也没有错,确实是这种香味,制法并不难,有原料完全可以制出,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行?难道安心丸真的只是个传说?

    那么为什么自己脑海只存有制香的所有知识,而安心丸的制法则是信息里最完善最刻骨铭心的一个,这里面必然有它的原因!

    闻着鼻前清香沁人的针叶,他突然脑子一激灵,对了,是水不同!地球许多植物种类的慢慢消失就是因为水土气候发生了变化,千年前的植物已经无法生存,而典械星在各方面都像足了从前的地球,不但如此,还进化的更适合人类居住,所以那里的物种才丰富多产,效用奇异。

    这样想来,必须得有典械星的水才能研制,这可怎么弄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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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抽风的jj, 抽死个人, 发新章都无比艰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正常嘤嘤嘤!

    ☆、25·铁面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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