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非:整个人都不好了!急需茉茉抱抱亲亲举高高……

    贺小祁:哦!她在我家好吃好喝,玩得可开心啦!

    容小非咬牙磨起了那把四十米的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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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浮云如丝,和风畅爽,贺三爷院前聚了贺家老少、各方宾客与仆侍,约七八十人,话题皆集中在孟夫人与孟家四小姐身上,礼迎她们远道而来,顺便恭维一番。

    孟夫人与贺祁母亲是姑表姐妹,儿时相熟,后各自出嫁,来往谈不上密切。这二十多年来,明威将军从王府侍卫指挥使一步步建功立业,原先鲜少与孟夫人联系的亲戚们,免不了见风使舵。

    孟夫人知书达礼,在京城掌管数家书画坊,儿子好武,女儿个个擅丹青,尤以待字闺中的四女儿孟涵钰为佳。

    终究是长居京城的官家小姐,孟涵钰穿着一身殷红织金长衫,配以百蝶戏花宽襕裙,鹅蛋脸,杏仁眼,黛眉轻扫,唇染蜜脂,眉心一点红莲,言笑间骄矜傲气毕露,惹来镇上商户女眷艳羡目光。

    当贺三爷夫妇礼貌请孟夫人母女入内时,孟涵钰拽着贺祁,让他作陪。贺祁早已看到车队中的秦家马车,自然更乐意留下,亲迎秦茉。

    孟涵钰此次来长宁镇前,曾客居杭州贺家,碰上办事的贺祁,听他说了无数遍“秦姑娘”,此际见他翘首以待的模样,当众揭穿他的小心思。

    关于贺少东家爱慕秦家酒坊秦姑娘的传闻,是近来镇上最热门的话题之一。余人闻言,霎时间屏息凝神,眼睛瞄向秦家马车。楠木马车做工精细,铜挂马扶手光亮,幔子用料考究,内敛而不失贵气。

    当纱帘掀起,秦茉由两名丫鬟一左一右扶携着,悠然从马车缓缓而下时,俊采丰神的贺祁快步上前,笑颜无尽惊喜与欣慰:“姑娘能来,真是……太好了!”

    门前众人默契地装作聊天,眼光偷偷觑向妆容清浅的秦姑娘,乍一眼看过去,浅紫色纱衫配衬白裙略显寡淡,然而细看便挪不开目了。

    她既有秾艳雍容之美,亦有冰肌玉骨之清,眉眼精致得无可挑剔,粉唇点朱,仪态袅娜,腰肢纤细,裙裾翩跹,立于风中,堪比空谷幽兰。

    “见过贺三爷、贺夫人和诸位贵客,”秦茉对为首的中年夫妇盈盈一福,明眸透亮,暗藏从容慧光,“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勿怪。”说罢,身后仆役躬身捧上一尺余长的锦盒。

    “秦姑娘,一别经年,风采更胜从前。”贺三爷只需匆忙一瞥,已理解儿子的荒唐之举。命下人收下礼物,他客气道谢。

    秦茉浅笑回应。余人被她明艳而不媚俗的笑靥晃得有须臾失神,陡然明白何谓“眼前一亮”,就连衣饰华丽的孟四小姐,也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孟涵钰那句“仙姿佚貌”原是奚落贺祁,未曾料及县镇乡村有这般出众人物,对得起她语带讽刺的四字,不由得秀眉轻蹙。

    秦茉眸光柔柔慢扫,落在贺祁身侧的女子脸上。她听得出,导致她被围观的源头,是这容颜娇媚的小姐。她没多言,只作朝微微一笑。

    “表妹,这位是秦姑娘,”贺祁笑容里的骄傲快要溢出来,凝望秦茉的眼神温柔如水,“秦姑娘,这是我母家的表妹,孟将军家的四小姐。”

    “见过孟四小姐。”秦茉含笑施礼。

    “秦姑娘,久仰大名。”孟涵钰眯眼端量秦茉,拉开的唇角上挂着无任何欢愉的笑。

    当下,贺祁亲自引领秦茉与孟涵钰入内,殷勤接待。贺宅的规模、格局、摆设,均彰显出华贵韵味。

    初次到访,秦茉留神其中细节,深觉贺三爷作为贺氏旁枝,已具显贵气派,由衷夸赞贺宅典雅非凡。

    “姑娘过誉。”贺祁反倒不好意思。

    “贺公子不必过谦。”对上孟涵钰嘲弄的神色,秦茉暗觉奇怪,她……说错话了?

    贺祁硬着头皮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在贺氏家族,我这儿不算什么。我从小生活的贺家大院比此地大上数十倍,奢华百倍。”

    “原来如此。”秦茉并无多少向往,却意外捕捉到孟四小姐眉宇间的窃喜与傲然。

    方才,贺祁说……这位小姐是他母家表妹,何以在贺祁夸赞杭州贺家时有如此强烈的沾沾自喜之情?

    入前厅后,依礼分男女宾席,落座用茶。秦茉环视四周,见来了不少熟悉面孔,包括邻镇的酒馆老板宋安寅也在。觉察她的视线,宋安寅遥遥颔首,微笑示意。

    人齐后,贺三爷说了些场面话,请客人享用茶点,带领一众宾客穿过回廊,抵至侧门边上大片翠湖。

    碧天之下,莲叶田田,层层叠叠,粉色、白色的莲荷如珠宝洒落其间。水鸟低飞,鱼儿高跃,动静相宜。

    采莲会举行了好些年,秦茉略有所闻,无非是来自各处的亲友,坐上小船,荡入藕花深处,摘几支莲荷,采些莲蓬、菱角,折返回岸,共聚一堂,借此机会联络感情。

    面对贺祁相邀同船,秦茉异常为难。一来是主人家,二来众所周知他对自己有意,如过于冷淡,怕他被人嘲笑,面子上不好过;但若与他亲近,既怕人说闲话,又恐他自作多情,纠缠不清。

    见秦茉婉拒,贺祁明显不悦,正要努力争取,孟涵钰娇嗓插言:“祁表哥,你来一下,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贺祁白了她一眼:“不能挑别的时候说吗?”

    “不打扰二位详谈。”秦茉如蒙大赦,未等孟四小姐多说,主动加入旁边茶商一家三口。

    贺祁眼睁睁看秦茉坐上小船,由仆役撑往湖心,拐入亭亭花叶间后不见倩影,顿觉今日大好机会白白浪费。更让他忿懑的是,孟涵钰拉着他说了半天,讨论的全是关于家主的喜好和去向。

    贺祁只知他去了孤山别院避暑,她非说他根本没在,二人为此争论不休。

    最终,孟涵钰赌气,借单独同船于礼不合为由,随机叫上两名贺家远亲同游。

    船上的贺祁烦不胜烦,莫名其妙被三个叽叽喳喳的姑娘包围,数次站起来搜寻秦茉,又被孟钰涵制止:“别动来动去!待会儿把船弄翻了惟你是问!”

    贺祁拿这官家小姐无半点办法,只好懊恼地抓握船舷,侧耳倾听何处有秦茉的声音。入目的满湖翠叶粉花,无比刺眼。

    ……

    置身于接天莲叶间,秦茉软嗓轻柔,与刘夫人闲谈,却屡屡因刘掌柜和孩子采摘莲蓬而分神。

    鲜莲子是她夏季最爱,自从在回秦园路上遇到容非,莲蓬莲子于她而言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她曾分了半颗莲子给他,抬手塞进他口中时,指尖那份温热濡湿,似乎留存至今。他那如醉的缱绻笑意,随记忆翩然而至,瞬即将她的颊畔烫成绯色。

    接下来,刘夫人所言,秦茉如听天外之音,没来由记起容非那修长的手,优雅地剥开莲子,将莲子肉则首尾相接,围了一圈又一圈,整整齐齐趴着……

    他还一脸无辜,讪笑着说起他的小癖好。

    这人看上去如穆如清风,朗若皎月,竟有傻兮兮的一面……秦茉不由自主笑出声来,转头瞥见刘夫人匪夷所思的眼色,心中一惊。

    额……依稀残留一丁点儿印象,对方在谈论茶叶生意被打压之事,正大吐苦水中。

    所以……她笑什么啊!不合时宜!

    秦茉面带羞愧,尴尬咬唇,心底暗骂:都是容非那家伙惹的祸!

    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非:怪我怪我!就知道茉茉想念我又不认……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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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莲湖绿意徜徉,碧波一浪接一浪,夹着深深浅浅的莲荷,摇曳生姿,袅袅婷婷。

    荷风芬芳,送来清歌妙音,渺渺幽幽,由远及近又飘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依稀是一曲《江南》。

    短暂窘迫结束后,秦茉再度投入与茶商一家的叙话中:“刘夫人,你可知歌者为何人?”

    “有此兴致的,除了赵姨娘还有谁?”刘夫人语气难掩微妙不屑。

    秦茉曾听人言,贺夫人膝下仅有贺祁这嫡子,再无所出。五年前贺三爷于烟花之地应酬,相中一歌姬,赎回家纳为妾室,前年还生了个白胖儿子。

    贺氏与别家习俗大有不同,历来只重贤能、不重嫡长。贺祁多了个弟弟,压力倍增。他自幼离家,未能接管长宁镇以外的生意,自然迫不及待赶回来守住家业。

    秦茉对贺祁的纠缠心生厌烦,又觉得他人不坏,只因家庭环境不太单纯,导致他性情复杂,言行矛盾重重。

    可是,一路走来,有谁不是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的呢?

    刘夫人见秦茉陷入沉思,低笑道:“姑娘这两年少露面,是时候多走动走动啰!知己知彼,往后日子好过些。”

    秦茉无嫁给贺祁之念,“知彼”有何意义?她莞尔一笑,转移话题。

    小船驶往人烟稀少处,秦茉自告奋勇帮忙采摘。她眼力极佳,于密密层层的叶片轻而易举寻获成熟莲蓬,以小刀切割粗壮莲蓬杆子,不多时已采了一箩筐。

    正要满载而归,她眼尖,瞥见风过处,闪现一浅粉色的千瓣莲,形状特异,当即吩咐仆役划船挪近。

    拨开绸密翠叶,乍然显露一朵……不对,是一支一茎两花的并蒂莲,花若小盆状,重瓣密集,含苞初放,外层粉白色,越往花心处越红,色彩渐变,艳绝一池菡萏。

    秦茉只在书上读到“花开并蒂”的美好形象,欣喜之际,顺手折下这独一无二的同心芙蓉,心中再度想起喜欢将事物摆成对称的容公子。

    自从怼了容非两句,他们一直没碰面。

    不知他左臂的伤好些没?右手遭月季花刮擦的伤痕应痊愈了吧?这人也真是……小气。她不就凶了那么一丁点么?值得他生好几日的闷气?还闭门不出?

    听说东苑来了位秀气少年与之作伴,秦茉没好意思探视他的伤势。念及自己给他带来大伤小伤,她于心不忍,想另找机会,与他冰释前嫌,尤其是……这人知道得太多。

    “撩死”他一事,纯属误会,解释清楚就好。至少,她认定如此。

    当秦茉带并蒂莲上岸,引来一众宾客惊叹。她想着此花出自于贺家莲湖,理当赠予贺夫人,遂缓步进入水榭,拱手相赠,聊表心意。

    贺夫人又惊又喜,只道儿子所慕姑娘孝顺,冷不防一娇滴滴的软嗓飘来,“老爷,妾也好生喜欢,改日您给寻一朵,好不好呀?”

    这声音柔软,情意绵绵,如泣如诉,教人恨不得剖出心肝儿。

    秦茉不经意打了个寒颤,转头见一华服丽人,年约二十四五,珠翠堆满,桃色缎金比甲,下着翠绫裙,面贴花钿,正是赵姨娘。

    她如像失去重心一般,大庭广众下,懒洋洋轻靠在贺三爷身上,凤眸秋波横流,潋滟风情,朱唇微抿,算不上多美的人儿,却酥绵入骨,一举一动皆媚惑,旁人见状不禁心头荡漾。

    秦茉心下暗忖,“撩死人不偿命”应是这样才对!容非那家伙肯定没见过世面!她和他之间无心的小互动,算什么撩啊?

    贺三爷被赵姨娘的撒娇闹得有几分不自在,笑哼哼道:“这合欢莲很是罕见,几年下来也未必能出一二,既然秦姑娘有意割爱……”

    贺祁刚下船,带着孟涵钰一并踏进水榭,不满姨娘夺人所好,朗声道:“爹爹有所不知,此乃同心、同根、同福、同生的象征,旁人所赠,福气便大大减弱,务必亲自寻找,才可获美满吉祥之兆。”

    他信口雌黄,却不无道理,赵姨娘那张脂粉厚厚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

    贺夫人闻言笑道:“孩儿此言有理,秦姑娘与这同心莲有缘,理应由她保留,但愿为她带来绵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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