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怔怔望着南宫兮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摆了摆手咧着嘴笑道:“不怪不怪。”
    两个年轻少年倒是不依了,南宫兮对那糟老头子如此以礼相待本就叫他们不爽,那老头竟然还舔着脸笑?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
    那天两个少年同老乞丐赤手打了一场,结果自然是南宫威风霜刃一败涂地,这一场武斗南宫兮看得真切,老乞丐手中无剑却胜似有剑,他以手为刀每一招都能引起自己怀里玉寒剑的共鸣。
    两个少年最终被他给拉了回来,不甚服气的风霜刃在南宫兮的手里还挣扎地道:“你一把年纪打赢我们两个算什么?有本事你同我爹打去!”
    老乞丐哂然一笑:“你们两个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打不过算什么?我说了,只要这位公子愿意借剑,莫说是你爹,就是天下第一老子也敢打!”
    两个少年对老人的狂妄自大都很不以为然,一路叫嚣着被南宫兮给拽了回去,骂骂咧咧地回了凤舞山庄,他们不知道的是,南宫兮去而复返又回到了老乞丐所在的街角。
    老人盘腿而坐,笑眯眯地盯着他走近。
    南宫兮在老人身前蹲下身:“老前辈……不,应该称呼你小兄弟才对,你知道我还会回来?”
    “啊呀,被你识破了。”看似老头子模样的乞丐坐正了身体,伸手将脸上的白眉白须扯下来,露出一张与这些少年同岁的阳光面庞,脸上分明稚气未消目光却已老道得如同活了一甲子的人。
    这邋遢少年看了看南宫兮怀里的剑:“我知道你会来借剑给我。”
    “嗯。”南宫兮微笑点头,他低眸看了看怀里跟随自己多年的罕见宝剑,倒也没有多少舍不得,宝剑配高人,既然玉寒剑方才有所感应,便说明这是一个值得它跟随的主人。
    南宫兮将玉寒剑双手奉上,小乞丐大大咧咧地伸手接过,握住剑鞘的时候故意将脏兮兮的爪子往那大氏族贵公子白皙细腻的手背碰过去,南宫兮也不以为意,很是大度地一笑置之。
    临走时反而有些关怀地道:“剑我借给你,找风庄主比试的事情可千万别去。”
    背对那乞丐模样少年的南宫兮不会知道,那少年盯着他的背影眸子里泛出了多么不可思议的光芒。
    “风庄主,武林盟主,天下第一。”
    邋遢乞丐嘴里缓缓吐出这三个称呼,笑得愈加张扬:“如何能不去,若不是赢了天下第一,世上谁人会知晓我林千息?”
    后面发生的事整座江湖几乎人尽皆知,那一年的武林大会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要挑战武林盟主风梧狂,并且还胜了。
    大家不知道的却是此事背后凤舞山庄与南宫门两派内部的风云,风梧狂自武林大会归来便怒不可遏,林千息在武林大会上曾扫过凤舞山庄的后辈子弟说道:“有人叫我一定要来挑战一下风前辈,所以我便来了。”
    这个锅一定得有人背,首当其冲的便是左承胄。
    故事听到这里,左玄歌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爹是傻的吗?他就自愿背了这个黑锅?为此被逐出师门?”
    “有些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的嘛。”李言清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流连在左玄歌和司徒凛月之间,“若是有一件事你师父要去替别人顶罪,你愿不愿意替你师父去?”
    话题一牵扯到师父身上,左玄歌免不了有点脸红,可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之后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你说我爹对风家女儿……”
    “郎才女貌的少年儿郎有什么不可能的?风浅当年可是风城远近闻名的美人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什么稀奇的。”
    左玄歌双掌往木桌上狠狠一拍炸起雷霆巨响,怒道:“李言清!你再敢信口雌黄信不信我拆了你这道观!”
    “……信不信由你。”被左公子暴脾气吓了一跳的李言清搬着椅子往后撤了一步。
    当年的事确如李言清所说,左承胄做了风霜刃的戴罪羔羊被气在头上的风梧狂给逐出了凤舞山庄,其实当时,京城书信纷至沓来早就在催促他回家,对于这档子事左承胄也确实不大放在心上,走便走了,从此以后陈宥这个名字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知道这段过往的人也寥寥无几,更没有谁会将那个只在凤舞山庄昙花一现的弟子同后来叱咤马上的左大将军关联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休息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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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上谁下
    “给我输真气的人是谁?”左玄歌的眸光突然阴鸷起来。
    “风浅。”
    “她?”左玄歌皱了皱眉,有些难以相信。
    “这些年你还有听过风浅这个名字?没有吧,二十年前就死啦。”李言清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左玄歌一番,显然在说这名曾经的风城美人便是因他而死。
    “不可能啊,她怎么会有如此强的内力?况且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千息一事过后,风家一双儿女也各有境遇,那女子的天赋本就在兄长之上,机缘巧合修成绝顶内功也没什么不可能的,至于为什么一说就是天知地知风浅才知了,人心最是难测,这个我可不敢妄加揣度。”李言清盯了左玄歌半晌,终是忍不住提醒道,“都说祸兮福所倚,你体内的内力于你究竟是福多祸多,左公子自己想必心中有数,风浅已是入土之人,我劝公子不用太过执着了。”
    左玄歌翻了他一个白眼,说的倒是轻巧,他倒是被人从小灌输内力试试。
    外边的小童子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先生,她们又来人了。”
    李言清一听这话便十分头痛的样子:“又来?不见不见,她们的问题我不能答。”
    不能答而不是不知道?左玄歌瞥了他一眼,这又是一段什么隐秘?
    小童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今天这姑娘是京城来的,她说她或许有先生您想知道的消息。”
    “哦?京城来的啊……”李言清果然被勾起兴趣,“那快将她请进来,啊不,先等等。”
    说着将目光投递到左玄歌一行人身上:“嘿嘿,左公子,我这可要开门做生意啦,你们,回避一下?”
    “不必。”左玄歌伸手以拒绝的姿态阻止他继续开口,“我们就藏身于铁壁内,还能配合你演一出戏,总比你躲在桌子后捣鼓机关来得真切。”
    左玄歌带着师父首先踏入了铁壁内,野狼等人紧随,范一范二还没忘了将装着金子的木匣捧上,左玄歌在铁壁内随意敲了几处,居中的暗道入口呈八卦状合上,左右铁皮如双手合抱之势缓缓盖上,将五人掩在黑暗之中,这个巨型铁桶设计得十分精妙,从外面看好似密不透风毫无缝隙,可是至于其中才发现其实处处透光并不显得压抑,甚至还能从数个隐秘小孔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左玄歌从铁壁内看清来访的女子后,大吃了一惊,从京城而来,居然会是她。
    李言清谄媚地从木桌后迎了出来:“哎呀呀,琴心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琴心福了福身:“先生,琴心此来还是为了那件事。”
    “琴心姑娘莫要为难在下了,那件事确实说不得说不得”李言清大摇其头,眉头拧得跟麻绳上的死结似的。
    “琴心自京城远道而来,先生也不愿破一回例?先生就没有什么想从琴心这儿探取的消息?”
    李言清叹了一口气,她们委实太执着了,不经意扫了眼身侧的铜墙铁壁,或许现下时候到了,他突然附耳在琴心身侧,也不知问了个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就只见琴心双颊飞红,连带着白皙玲珑的耳朵都染上一抹绯色。
    琴心咬着唇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曾。”
    李言清向后撤了半步浅笑着沉吟不语,见他始终不言语,琴心有些着恼,一贯和顺的脸上显出一丝恼怒:“先生问的我已如实告知,先生还不愿为琴心解惑吗?”
    李言清点了点头,望着她拖长了声音道:“是——”
    “你!”琴心又羞又怒,世间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她手里起了个势差点就要动手教训人。
    “且慢,琴心姑娘何必动怒,细想一下,我已经给了你答案了。”
    给了她答案?琴心收回了手,方才他只道了一声是,所以这便是他的回答,琴心恍然大悟,果真是他?
    铁壁内,左玄歌却觉得有些困惑:“琴心原来会功夫?”
    “功夫不弱。”司徒凛月的声音突然从侧后方传来。
    左玄歌偏了偏头,师父的身体已经贴了上来,司徒凛月低头在他耳朵上落下轻轻一吻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左玄歌窘迫地往前踏了半步,生怕叫身后的野狼等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好在师父也并没有步步紧逼,反而声音冷清地问道:“你跟这叫琴心的姑娘很熟?”
    “她是沁心楼花魁。”
    “那便是很熟了?”
    师父的目光左玄歌实在招架不住,当初不带着他一同上沁心楼果然是对的,师父的醋坛子实在是太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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