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的脚步停住了,师赏又喊:“我不怕死,杀不了他们,我惨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小哑巴继续走前一步,刑彪手下微用力,黑刀在师赏脖颈上刮出了一个刀印。刑彪形似小丑般歪嘴喊道:“再走一步,我立刻就砍掉他的脑袋!”

    小哑巴清澈幽深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纠结,一抹痛苦的神情蔓延入那眼看不透的深泉。小哑巴抬起的脚缓缓收回,她看着师赏,终是微微摇了摇头。

    “哈哈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师赏看着小哑巴,摇头,“你终究迈不出最后一步。”

    “五色修罗赋予形人师无尽杀机和智慧的同时,也将人类的情感赋予了形人师。这情感便如同一张大网罩在了形人师心中,心生羁绊。小哑巴朝夕同你相处,早已对你有了亲情,她怎么可能会任由自己向前迈出的一步而不顾你的性命呢?师赏,你千算万算,却最终没有算计到这一点。”黎斯看着一脸暗淡的师赏,道。

    “说的好,说得对!天下无敌的形人师,一旦有了人的心,又如何可以纵横天下?我错了,我大错特错。”师赏的目光倏然变得决绝,脖颈猛地一低,冰冷的刀锋已然刺入他的血肉。但横地里猛地伸出一只手,飞速地点住了师赏的几大穴道,让师赏失去了行动能力。

    “想自行了断,然后再让小哑巴杀了我们来给你报仇,想得倒是容易。”松寿道人收手道,“刑堂主,现在可有办法离开金岛?”

    “有!虽然海船都被罗海教叛徒遣走了,但还有一只被藏起的海船在山洞里,可送我们离开金岛。”刑彪道。松寿道人点头,用半截浮尘抵住师赏。

    松寿道人盯着小哑巴道:“如果不想师赏死,就留在蚁骨楼内,不要下楼!否则,最多就是同归于尽!”

    松寿道人同刑彪两人架着师赏,下了蚁骨楼。小哑巴果然没有下楼,她甚至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连动也没有移动半分。白珍珠拉了拉黎斯的衣袖问:“黎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黎斯微微一笑,一口甜血喷了出来。原来他根本早就中了白露的毒粉,方才面对师赏,只是强装自己没有中毒,实际跟松寿道人一样是将毒粉逼到了经脉角落。此时毒粉冲出血脉,运转体内,黎斯只觉身体内有无数金针刺扎着心脏,疼痛难忍。

    其实黎斯方才一直在强忍,否则他早已出手制止松寿道人同刑彪了。

    “黎大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白珍珠看到黎斯口吐鲜血,一张脸变得煞白,紧张得哭了起来。黎斯摇摇头说:“我没事,丫头你放心。”

    不远处,小哑巴突然转过了脸,看着黎斯同白珍珠。

    她的神眼再一次变得飘忽而清澈,如同眼中飞落下了漫天的风雨,小哑巴倏然走到大床旁,猛地一掌将大床击得粉碎。大床内有一个金色扭曲的形人师图案,在形人师图案中心,有一个黑色按钮。小哑巴按了下去,蚁骨楼陡然轰鸣,顺时天崩地裂,蚁骨楼轰然塌陷。

    黎斯只觉得落入了一个深渊,身体似漂浮于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漫无目的地漂浮。

    许久……许久,当黎斯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体有如碎裂一般疼痛难忍,白露的毒粉也在蚕食黎斯的意志。而白珍珠又躺在同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黎斯发现自己跟白珍珠又一次回到了蚁骨楼下神秘的地穴里。

    “丫头,醒醒。”在黎斯的呼唤下,白珍珠终于醒来。她并无大碍,只是被吓坏了,缩在黎斯怀里哭泣。

    恍惚中,一阵轻若梵音的话声从地穴里不知何处袅袅传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很快乐,因为有许多爱她和她爱的人在她身边,她可以每天醒来都看到他们的脸,但小女孩当时并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幸福。直到有一天,一伙黑衣遮面的凶徒闯进了小女孩的家园,屠杀了她所有的亲人。小女孩看到那些平日里微笑的脸一张张倒在血泊里,她觉得心都要碎了,碎得一点都不剩。小女孩侥幸逃出了那场劫难,也遇到了可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他是小女孩的长叔,平时最疼爱小女孩,喜欢给她讲述一些神奇的故事。就当小女孩泪流满面地想要冲出去跟长叔团聚时,一柄锋利的匕首突然刺进了长叔的胸膛里,长叔临死前抓住了那个杀害他的凶手,不想让他回头发现小女孩。小女孩藏进了树林里,长叔死了,那伙杀害他的恶人将他埋进了一个深坑里。等到恶人离开,小女孩跌跌撞撞地爬出来,用手一下一下地挖开了深坑,她扑到已死的长叔怀里,像是小时候做错了事一样在长叔怀里委屈痛哭。只是小女孩知道这一次,长叔不再会轻拍她的背脊安慰她,不再会偷偷放两个甜果在小女孩的衣兜里,不再会对小女孩微微一笑,笑容像和煦的阳光那样温暖,不会,不会……永远不会了!小女孩在那一晚哭干了这一世的眼泪,她回到了家里,将被杀害的亲人一个一个埋葬,将仇人的脸一张一张镂刻在心底,用血封印。小女孩带走了家族的圣物,形人师之术。从此,朝朝暮暮、日日夜夜地都将在仇恨中度过,同死神共眠。”话声轻轻收尾,白珍珠被这个凄楚的故事所感动,早已泪流满面。

    一身青裙的她出现了,温婉轻柔,言:“我就是那个女孩,师碧然。”

    此时,在广饶深蓝色的大海深处,刑彪辨识着方向,掌舵海船向最近的陆地驶去。松寿道人在船板上看守师赏,松寿道人冷冷地道:“师赏,你这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就不怕我将你扔下海?”

    师赏闭着双眼,不看他。松寿道人突然看到了什么,他一把扯过师赏,将师赏的前襟撕碎,师赏的脖颈上一圈青色的印记触目惊心。

    松寿道人的目光却渐渐变得疑惑和不解:“你的脖子明明被刑彪的刀锋所割破,为什么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

    师赏缓缓睁开了双眼,但依然一句话不说。刑彪听到了松寿道人的话,也走了过来,突然一刀刺进师赏的肋下,白刀进,同样白刀出。

    “这怎么可能,见鬼了?!”刑彪无比诧异地看着师赏,“你究竟是人是鬼?”

    师赏望着两人,突然收手成掌,一掌刺进了自己胸膛中。在松寿道人跟刑彪无比惊讶的目光里,他缓缓将手抽了回来,张开,手掌中心有一颗石头,散发着五色光华。

    “这是……五色修罗!”松寿道人双眼欲裂,他不敢相信地重新看向师赏,终于恍然明白了师赏为何一路无话。

    松寿道人一字一字说出口:“你才是真正的……形人师。”

    师赏微笑地看着他,点点头。

    “轰!”一声巨大的震鸣后,海面回复了平静,只余下残破的几块木板,随着海潮渐行渐远。

    “师碧然?”黎斯也是处于震惊中,问,“你的长叔就是师赏?”

    从一个黑色石门中走出来的正是小哑巴,不,应该叫做师碧然。师碧然轻轻点头,言:“是。”

    “师赏早死,那么被松寿道人和刑彪劫走的师赏……又是谁?”黎斯问师碧然,但很快他自己想出了答案,“他才是形人师。”

    师碧然颔首:“我说过,我的杀局天衣无缝。先前我以腹语暗中代替形人师说话,其实就是让他们将形人师劫走。因为在形人师体内装有暗火金雷,苍茫大海上,他们二人再无生还的可能。”

    “他们以为劫走了师赏便可保住自己的性命,却不料走入一条不归路。”黎斯缓缓摇摇头。

    “我见过你,就在那晚,是你将我带进地穴里的。”白珍珠看着一身青裙的师碧然,白珍珠那晚虽然没有看清楚劫走自己那人的脸,却记起了她所穿的青裙。

    “我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你,只是你让我想起了曾经的我。仇恨吞噬了我,我再不能回到当初。我好怀念自己小时候,那般的无忧无虑,那般的甜美快乐,即便哭泣也有人安慰。”师碧然轻语,语声凄婉。

    四周石壁突然开始落下石块,黎斯感觉到整个地底深穴开始轻轻地抖动。

    “怎么了?”黎斯问。

    “金岛其实是千年前师从老祖宗镇压第一代形人师的所在,师从害怕形人师为祸人世,便将他镇压在此。但师从老祖宗却没想到,他伤到了形人师的心,形人师自毁五色修罗心后长眠金岛,师从老祖宗为之后悔了一辈子。所以这座金岛不是真正的岛屿,而是一座机关岛,它已带来了太多的悲剧,也隐藏了太多秘密,若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将会带来更多的杀戮。我已启动了机关,金岛很快就会沉入海底最深处,长眠。”师碧然注目黎斯和白珍珠,伸手指向自己方才走出来的黑色石门,说:“从我来时的门离开,门径后通往金岛一处秘洞,里面有一艘为你们准备好的船……走吧。”

    “那你呢?”白珍珠关心地问。

    “我……”师碧然微笑,轻轻闭合双眼,“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家,不想也不会再失去第二个。”

    “走!”师碧然说,“再晚就来不及了,不要回头,一直走出去。”

    白珍珠还待再说,黎斯抱起白珍珠走向石门。白珍珠在黎斯怀里流泪,悄然回过头,黑色地穴已经开始崩塌,大片大片的黑色如同飞翔的黑鸟落入深渊,师碧然面对黑暗,最后一次睁开了双眼,微笑,再微笑,转身,跳下了深渊。

    “不!”白珍珠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金岛已经从海面上消失,白珍珠缓缓醒来,看到了黎斯,流着泪水问:“黎大哥,师碧然……会死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黎斯望着平静的海面,目光深邃地说。

    《天朝名捕2眩鬼双生》

    卷一 眩鬼双生

    第一章 秋风瑟瑟杀肃容

    “从来不想,从来不想……离开你!”蒋遥倒在少女的怀中,喃喃语着,少女将脸遮挡在纸扇后。他嗔怪道:“你总是这样说,让我真的信了,你可怎么办才好?”

    蒋遥推开纸扇,抚摸着少女的面颊,柔声道:“瓶儿,你莫不是不信我说的?”

    “我信。”银瓶儿的目光落在蒋遥的脸上,那面容宛若女子般姣好,她只是笑,道:“但有些事情,总不会随你我的意思去发生。就像,你们蒋家可能容纳我一个青楼出身的烟花女子吗?”

    “为什么不行,我喜欢的是你,你喜欢的是我,只要我们愿意,谁也阻拦不了。”

    云州城内,东城角。

    “下门板了!”清风药堂年逾六十的老掌柜林善喊下了门遮板,堂里的伙计都去了后院忙碌,傍晚时分收了一批野莲,要在夜幕降临前摘捡出来,堂里就只落下了林善一人。

    林善同往常一样,从柜台下摸出了一个厚厚的本子,黏直了笔尖,在本子上划划点点。

    堂内不知何处漏风吹得柜台上的烛光摇曳,林善抬起头,端起蜡烛走到门口,将一扇漏有缝隙的窗户板压紧。突然,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传来。

    林善转头:“哪位?”

    无人回应,“咚咚!”的敲门声变得急促,林善提高了嗓门:“哪一位?”

    “林大夫,我是隔壁的李福,我们家有人要死了。您快点来救命啊!”门外传来了隐约的哭声,林善听出声音就是李福。来不及去叫伙计,林善拆下门板,拉开清风堂的大门。

    李福一个人站在渐渐浓黑的夜里,睁大了双眼瞪着林善。林善被他神情吓了一跳,连忙问:“李福,谁病了?你娘?”

    李福摇摇头。

    “不是你娘,那是谁?你刚才说要救谁的命?”林善不解地问。

    “你。”一声冷漠的声音倏然传至,一柄漆黑更胜夜色的长剑贯穿了李福的胸膛,又刺进了林善的胸口。

    “啊!”林善闷哼一声,人重重地倒了下去。

    林善最后的一瞥里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跨过自己的头顶,走进了清风堂。

    九月初一,辰时,黑道日,诸事不宜。

    十几名云州城府衙捕快已将清风堂围合得密不透风,林善在云州城里也算得上有头脸的人物,尤其是十几年来坚持不懈地施医赠药,在云州百姓心中,林善是一位真正的善人。

    “林大夫被哪个混蛋害死了,杀这么一个大善人,要遭受报应的!”

    清风堂外,人群涌动,险些冲散了围在外面的捕快。堂内,气氛同样紧张,一张黝黑面孔,身穿紫色官衙服的捕头文铁树摸了把额头的汗水,这个案子不仅仅百姓施压,城令庞大人也同样要求尽快破案,这如何能不让毫无头绪的文铁树一头汗水。

    文铁树低下头,仔细观察着李福同林善死亡时的位置,林善跟李福一人死在门内,一人死在门外,会不会是李福想冲进清风堂内,但林善却拦住不让,纠缠间,两人双双毙命。文铁树很快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两名死者都死于同一把长剑下,怎么可能是纠缠间误杀呢?

    “文兄,这边看来。”一声听上去有些耳熟的声音从旁侧的人群里传来,文铁树立马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他,半边长发遮挡住了左边脸颊,大致能看到发下隐藏着一块青色胎记。不是那人,又是哪个?

    文铁树双眼一亮,真是他,那自己可有救了。

    “蒙兄,真是你?”文铁树出了清风堂,引着一名高个男子进了堂内,男子身后还跟着一名白发白袍的老者,文铁树目光刚落在老者脸上,高个男子就在文铁树耳边低语了两句,文铁树眼中神采变换,随即对老者躬身一拜:“原来是老前辈来了云州,今日能见到老前辈真容,实在是文某三生有幸啊!”

    “蒙兄,还有你,当日昆仑巅峰一别,已经七八年了吧。”文铁树回忆着说。

    文铁树口中之人,就是大世四大神捕之一的青锋神捕——蒙锐。白发白袍的老者却是自鬼头山后一直跟随在蒙锐身边的老死头。

    文铁树迅速地跟蒙锐叙述了林善一案的始末,期盼着积聚两人之力,尽快发现此案中的线索。清风堂内除却老堂主林善一具尸体外,整座药堂整齐干净,并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不像劫财杀人。文铁树也询问过清风堂伙计,伙计说当时只听到老掌柜开门板的声音,因为当时林善吩咐过不要去前堂打扰他,所以伙计们也都没有去前堂,等发觉不对时,林善早已身亡。

    文铁树仔细听了伙计的诉说,道:“我问过了,从伙计听到开门板声,到发现林善的尸体,中间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那就是说,凶手就是在这一时间杀害了林善同李福,具体的时辰我也问过了,在戌时前后。”

    蒙锐也跟文铁树一样的判断,蒙锐检查过林善同李福的胸口,两人确系一剑致命,同一剑,结束了两条性命!从剑口切度和锋利程度来看,杀人之剑应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蒙锐暂时没了发现,转看老死头,老死头一双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善的一双手在看,而后老死头站起身,不管蒙锐、文铁树两人,径直走到清风堂柜台旁边,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本厚厚的账簿,还有一个略薄的本子。

    老死头将账簿同本子放在桌上,文铁树不知所以看着蒙锐,蒙锐不说话,虽然他心中也充满了好奇,但他却在等。蒙锐知道,除非是老死头自己愿意开口说,否则问也是白问。

    老死头果然看着两人,声音淡漠得像是一缕随时都会飘走的雾气:“林善左侧指甲有墨迹,墨迹犹新,他昨晚死之前应该写过东西。右手掌也有墨迹,大半可能是他写字时受到了惊吓而不小心涂抹在了手侧。”

    老死头看向蒙锐,蒙锐接口说:“死者受到惊吓,大多数情况下会第一时间一探究竟,而不会去管桌子上所写的东西,紧接着林善被杀,他更没可能去收拾桌面的东西了。目前来看,桌面干净,就大约只有一个可能,凶手帮林善收拾整理好了。”

    “不错,林善右手侧有墨迹,看来果真是写字时受到惊吓,墨笔打滑而沾染上的。”文铁树道。

    文铁树一头雾水,摇头说:“真怪了,杀了两个人,难道就是为了给林善收拾桌子?”

    “也许,凶手是想从林善所写的内容里找寻某样东西。”蒙锐道,他接过老死头递过来的账簿,翻看昨晚的账目,仔细观察,都是些琐碎的账目记录,蒙锐看到最后一笔账目记录写的是——蒋府,内服方一张,收纹银五两。

    “蒋府?”蒙锐喃喃说,转头看了文铁树,文铁树也看着账簿说:“蒋府应该就是大世王朝护国将军蒋琛的府邸,我听清风堂伙计说,蒋家二公子自幼多病,整日卧床不起,而林善也隔三差五地就被蒋琛请去给二公子看病。”

    “呃,如此。”蒙锐点点头,合起账簿,接过老死头递过来的第二个略薄的本子,翻开,却是记录着平日里一些药材买入的时间、数目,没什么疑点。不过左边页角似被什么东西所刺破了,留下了一些不规则的纸孔,但都十分微小。蒙锐翻看了一遍,心中隐隐觉得有点不妥,却又说不清楚哪处不妥。

    “既然蒋府是林善死前最后去过的地方,或许我们应该去一趟,寻一寻这位蒋二公子,或许会对案件破获有帮助。”

    几人说着,清风堂外的石板街上突然传来了几声马嘶,一顶墨金色的扶摇轿由远及近而来。

    第二章 弹指江山风云变

    在云州城有这个地位和资格乘坐墨金色扶摇轿的只有一个人,蒙锐将目光转向文铁树,文铁树摇头:“据我所知,护国将军的确有一顶墨金轿,我也有幸见过一次,但不是这一顶。轿子里的人不会是护国将军。”

    蒙锐回过头,墨金轿在隔着清风堂一街之外缓缓落了下来,轿门被撩开,伸出来一只干瘦的手,摆了摆,很快轿子后面跟进一个人。

    “庞大人?”文铁树一眼认出来,跟在墨金轿一侧的人竟是云州城州令——庞博。庞博一张长长的马脸,此时恭敬地低着脑袋,目光随着那只手的方向瞅来清风堂这边,随即墨金色轿子重新架起,慢悠悠地走了。

    “轿子里的人看来很有来头,能让庞大人亲自随轿。”文铁树道。蒙锐淡淡地说:“若非高官或者皇亲国戚,又有什么资格坐那种轿子。”

    庞博没有随着墨金轿一起离开,钻过人群进到清风堂,庞博先看到文铁树,也看到了蒙锐和老死头,庞博曾在多地任职,后辗转才来到了云州做了一方父母官,看到蒙锐模样,他心中已大概猜测出了蒙锐的身。待文铁树将蒙锐介绍给自己,庞博立即长吁感叹说:“原来是四大神捕的蒙捕头来到了云州,早不知情,这可让庞某怠慢了蒙捕头。”

    蒙锐其实很讨厌这种虚伪的问候,但他还是微微低了低身道:“庞大人客气了,蒙锐也是公务在身,路过云州一地而已,又怎敢叨扰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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