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这大兄弟还挺配合的,自己就提前把心魔给种下了。

    观察到情绪波动的盛鸣瑶心中好笑,脸上的神色确实愈发悲切起来了。

    鉴于之前盛鸣瑶的表现实在太过温顺,而她刚才揭露真相时的表情也哀伤得太过真实,导致向来自傲的松溅阴完全被盛鸣瑶所欺骗了——

    这个女人很爱自己的孩子,也很想有一个家。

    最重要的是,她很爱我,松溅阴想到。

    这样的认知几乎可以迷惑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原本就自负的魔尊。事实上,松溅阴从未将盛鸣瑶放在眼里。他所期待的,无非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这个梦里,有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有他本人。而至于“母亲”这个角色,由于太过特殊,松溅阴反而将之平常化了。

    是谁都可以,只要能满足他对于“家”的执着和期待。

    可以说,如果松溅阴梦想中的“家”是一幅画,那么母亲这个角色的脸,一定是空白。

    而盛鸣瑶现在在做得,就是努力在这个角色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以及,努力让松溅阴将自己代入进“母亲”这一角色。

    这件事并非盛鸣瑶临时起意,而是她综合了一切考虑,得出的最可行的方案。

    根据《仙途漫漫》的原著,盛鸣瑶依稀记得,魔尊松溅阴的母亲是一个人类美人。她与上一任魔尊结合,而后躲着魔尊偷偷在人间生下了松溅阴。

    松溅阴小时候控住不住自己的魔气,天生红眸,又因没有父亲,引起村落众人非议。而他的母亲分外爱护他……但最后好像性情大变,自杀了。

    然后松溅阴就被带回了魔族。

    盛鸣瑶能记得这一切,还是因为松溅阴曾经在受伤后,对与女主朝婉清说过一句引起无数读者泪目的台词:“婉婉,你知道吗,她直到死前,都不肯再抱我一下。”

    这里的“她”,自然就是指代松溅阴的人类母亲。

    盛鸣瑶懒得去追究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实际上,毫无求生欲的她除了想要努努力给魔尊大人种下心魔,第二心愿就是原去世。

    这次盛鸣瑶突如其来的捅破窗户纸,实在令松溅阴也措手不及。不过他到底念着面前这身份卑微、修为被废的女人腹中尚还有他的孩子,因此松溅阴到底也没如一开始那般绝情到动手,只勾起嘴角语气平淡地开口。

    “既然你如今都想起来了,正好省得本尊再与你虚与委蛇。”松溅阴忽略了心中似有若无的不适,他直起身,语气如往常一样带着几分冷冰冰的慵懒。

    “如此,你便不要心存妄想了,看在你腹中有我胎儿的份上,我也不会让人刻意薄带了你……”

    盛鸣瑶:我要真是个对你有几分情意的孕妇,现在就能被你这个辣鸡气到当场流产。

    “既然如此,我也不送魔尊大人了。”盛鸣瑶将语气精准到一丝一毫,她在榻上伏下了身体,语气平淡无波道,“恭送魔尊大人。”

    之前松溅阴隐瞒身份,盛鸣瑶也乐得不用行礼。但如今揭穿身份后,她“心如死灰”的姿态必须做足啊!

    果不其然,松溅阴站在原地没动,盛鸣瑶垂着头也看不清这魔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总之他拂袖而去的背影……确实很好看就是了。

    平心而论,你可以否认松溅阴这个人,但你无法否认他的脸,好歹也是原著里被称为“俊美邪妄,明知薄情却引得无数女子飞蛾扑火”的男人。

    ——哪怕盛鸣瑶有半分不坚定,恐怕此时都会觉得心如刀绞。

    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男人只把你当替身更虐的呢?

    盛鸣瑶:谢邀,有的,比如对方还在打算等你生完孩子就灭了你。

    ===

    日子看着就这么平静无波的过着,除了魔尊再也不踏入盛鸣瑶所在的这间宫殿,并且调换走了很多侍女以外。

    盛鸣瑶知道松溅阴八成心里憋着气,她也不询问,兀自呆在屋子里,没事也就在屋子里自己转转,半点没有脾气,瞧着安静极了。

    “夫人,您的药来了。”

    新调来的侍女将药盅放在了盛鸣瑶的面前,盛鸣瑶一股脑儿地灌了下去,伸手要去摸惯常放在面前的几颗糖时,却摸了个空。

    盛鸣瑶轻轻问:“糖呢?”

    “什么糖不糖的?”新侍女绿玉翻了翻眼睛,语气中的鄙夷不加掩饰,“夫人,安心养胎,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否则魔尊大人怪罪下来,大家都担待不起。”

    用魔尊来压她,若是普通女子,想必早已悲从中来、痛苦不已。

    但盛鸣瑶关注的却不是这个。

    ——绿玉、红苕,听起来像是一个辈的取名。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各种话术已经浮现在了盛鸣瑶的脑子里。

    不过许是怀孕的缘故,盛鸣瑶近日身体总是使不上劲,因此也懒得和捧高踩低的侍女计较,只故意在她面前做出了一幅郁郁寡欢的模样。

    盛鸣瑶在等一个契机。

    很快,这个契机就来了。

    那时的盛鸣瑶已经怀孕快五个月了,已经显怀,而魔尊松溅阴却收到了求救信号。

    ——是他当日留给朝婉清的混元玉扳指。

    这东西其实也没什么用,却可以千里传音。

    听着朝婉清语焉不详又急迫的话语,松溅阴想当然地以为是对方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

    而对于她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而不是旁人,不得不说,松溅阴心中还是有几分窃喜的。

    “婉儿不必着急,冰原雪山的雪域莲花虽然难取,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松溅阴略一思索又与对方玩笑道,“不如你试试看求我?求我,我就去帮你?”

    听着对面传来的撒娇般的轻斥,松溅阴恍惚间,竟没有立刻作答。

    到是朝婉清不满道:“喂,大魔头,你又想什么想走神了?”

    松溅阴先是愣了一下,还不等被对方发现,他立刻转为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宠溺:“怎么,吃醋了?”

    与盛鸣瑶相处时的轻松随意不同,松溅阴对待朝婉清总有几分小心翼翼的维护。

    连松溅阴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朝婉清想起他们的计划,心中颇为心虚,但嘴上不甘示弱,强撑道:“才没有。”

    “呵。”

    松溅阴语气中总是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懒散,即使相处了这么久,朝婉清仍时常猜不透他的心思。

    所以,只有松溅阴知道,他在听到朝婉清声音的那一刻,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挥之不去,心里也被填得满满的,满满都是——

    盛鸣瑶。

    第6章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等天等地,盛鸣瑶终于等到了这个人。

    ——太玄剑宗第一人,滕当渊。

    盛鸣瑶凭借着隐约的记忆依稀记得这位被誉为“千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天才”不知何故,也拜倒在了女主石榴裙下。

    说起来,除了滕当渊本人与魔尊有仇,据说剑宗在早些年曾经被魔族夺得一秘宝,而滕当渊正是为此而来。

    也是因此,朝婉清才故意支开了松溅阴到冰原雪山。即是为了保全滕当渊此行顺利,又为了避免魔尊与他冲突,而导致两败俱伤。

    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盛鸣瑶偏不打算让她如愿。

    这一日是魔尊离开的第三天,盛鸣瑶所在的宫殿院落紧挨着魔尊主殿,因此她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往日里的魔界主殿不说热闹,但按照惯例也有一队魔界侍卫来回巡视。然而今天,他们没有来。

    ——每次他们来巡逻时,门口那只问魔尊讨来的朱耳雀都会安静一瞬,但现在,这只智商不高的小生物仍在叽叽喳喳。

    该是多强大的高手,才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取了一队魔族高级将领的姓名呢?

    正当盛鸣瑶因为回忆剧情而有几分晃神时,她忽而觉得今天的空气有几分不对,下意识将头一偏,生生躲过了一击。

    回过神来,房中的侍女绿玉果然不知何时已经软到在地。盛鸣瑶熟知剧情,到没有什么惊讶,这样的反应反而让独自前来的剑尊滕当渊心下微动。

    滕当渊不负剑尊之名,其人如剑,浑身散发这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眉宇之间都暗藏剑锋。

    属于少年的肆意侠气已经在这些年的修炼里被隐藏的很好,但让盛鸣瑶惊讶的是,这人神情中居然会有几分……不知世事的无畏。

    正是这几分无畏,让盛鸣瑶全然推翻了之前的一切计划。

    一击落空后,滕当渊并没有再次出手,他看向盛鸣瑶,面无表情,却也没有再近一步。

    滕当渊不愿意对孕妇出手,即使他知道这人也许怀着仇敌的孩子,即使这人曾犯下种种大错。

    最后反倒是盛鸣瑶率先开口:“剑尊阁下可还记得我?”

    滕当渊仍是面无表情:“嗯。”

    “当年的事情是我疏忽——没错,我冥顽不灵到至今仍不愿认罪。”

    “不过,这确实给你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无论如何,我都该为此道歉。”

    盛鸣瑶懒得回忆自己‘失智’的那些年,因此草草结束了这段寒暄的开口。

    反倒是滕当渊听了她的话后,终于将头转了过来,正眼看了她一眼。

    “……不都是你的错。”

    他说完这一句后又没有了声音,反倒是惹得盛鸣瑶笑了出声。

    盛鸣瑶见他也不着急的样子,挑挑眉:“那你找到你要的东西了?”

    这样跋扈娇艳又盛气凌人的语气终于有了几分当年胡作非为的‘鸣瑶仙子’的味道,滕当渊薄唇紧抿,仍没有开口。

    幸好,盛鸣瑶也不在意滕当渊的反应。她看着这位如今赫赫有名的剑尊阁下:“拿了东西还不赶紧走,你是在等魔尊回来和你打一架吗?”

    “我在找你。”

    盛鸣瑶难得卡壳:“……找我?”

    滕当渊微不可查地皱眉,他天生不喜言谈,更何况是大段大段的解释,“是你的师姐,上次看到你受苦——”

    盛鸣瑶毫不留情地打断:“别提她!”

    “你的师尊……”

    “也别提。”

    “其实沈漓安也……”

    “够了。”盛鸣瑶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这个‘大逆不道之徒’早已和他们闹翻,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阁下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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