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找我?”小芳一挑帘儿走了进来,不,准确的用词应该是蹦了进来。

    小芳直呆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现在让我们来一睹一下这位美女的芳容。原本皙白无暇一手指头能掐出水儿的脸蛋,现在却换成了一副铁青乌紫的面皮,说明这小芳姑娘其实早已经死去多时。

    她那两只“布灵布灵~”会说话的大眼睛,现在已经变成液体流了出来,一头葛优都羡慕的秀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惨白稀疏,成为了就连霸王洗发水都无法拯救的模样,她那两只芊芊玉臂就那样水平举着,指甲足足有半米来长,我疑心,这娘们儿上厕所到底是怎样擦干净的?莫非家里有自动擦洗的那种高科技马桶不成!

    “呃~”我喉咙里倒吸一口凉气,谁能寻思前几天给我们捏脚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玩意儿啊!

    “芳儿快躺下。”那翟老头儿倒是一脸怜爱,“前几日给你采的阳寿用尽了,幸亏你及时把这俩货给带了来。今天这不正身正好儿到咱这里来了嘛,你快点儿躺下,我把他的阳寿打入你的体内,时间不多了。”翟老头儿依旧一脸宠溺,让这个叫小芳的姑娘躺到那个猪妖身旁。

    “别吃我啊!我肉老得很,不好吃的!”我嘴巴张不开口,只好在心里嚷叫着。

    “切~谁稀罕吃你呢!”那个叫小芳的姑娘扭捏着从门旁走过来,“我只不过是要借你的身子用一下。”我擦!说话的不是别人,可正是这个僵尸小芳,这家伙还会读心术?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物种!

    小芳同学话说完,可能是因为女生的缘故,还颇为俏皮的向我吐吐舌头,不过那青紫的舌头一吐半米多长,实在看不出哪里俏皮来,只觉得我胃里一阵阵的直犯恶心。

    小芳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还特意冲我抛了个媚眼儿,咱也不知道就剩两黑咕隆咚大眼眶子的眼睛是怎么看到我的。

    “救我!救我啊!”我急得都快尿了。

    小芳姑娘走到翟老头儿身旁,身子稍微往下蹲了蹲,犹似古代见面的那种万福礼节,翟老头儿也捋着胡子冲这小芳姑娘点了点头,“芳儿,女大十八变,你真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啊——”

    女鬼小芳“噗嗤”就是那么一乐,露出两颗比铜钱还要大的板牙来,“爷爷真会说笑话,我就是这副丑模样了,哪像您,您是越来越年轻,比现在的明星什么彦祖啊、德华啊、于晏啊,都不知道要帅上几百万倍!”

    我他妈!说实话,我听得自己都快要吐了!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事实,自己长个特么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没有个比数啊!拒绝这种商业互捧好不好啊!

    小芳同学和“”男神”翟老头儿互相吹捧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算消停下来。

    女鬼小芳给自己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儿躺好,翟老头儿冲我那么轻轻地一挥手,我身体便也不由自主地躺了下来,我想张嘴却张不开,想跳起来跑掉,却感觉好像有上百个壮汉按着我一样。幸亏我眼球还能活动,可他妈这有个屁用!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翟老头儿在我俩之中做着什么法术。

    翟老头儿见我俩躺好,便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白瓷小瓶,往外边倒了倒,竟然倒出几缕人形的青烟。那小人儿刚出瓷瓶就想随风遁去,可这翟老头儿比它手法要快的多,只是掐着中指稍稍那么一动,便把小人儿掐在了手里。与此同时,我马上就感觉自己身子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一样。

    掐住小人儿后,翟老头儿把手凭空一身,不知从哪里便变出一团红丝线来,一圈儿一圈儿地往那小人身上缠绕。他那里每缠一圈,我就觉得自己身子缩紧一点儿。眼看我呼吸急促,大脑空白,马上就要完了的时候。

    “住手——”

    像极了所有俗套狗血的电影电视剧桥段,主人公濒临绝境时,一定会有一个武艺高强,笤帚上沾屎的家伙前来救你!(呸!为什么一定要粘屎!我很不理解这个人设)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在我回城的那个晚上,她把我拉到了炕上

    她说,她说——来了老弟?!

    一小时两百,包夜五百

    大爷,常来玩儿哦!”

    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本来挺正经的一首民谣,竟然唱出了黄赌毒的味道,我也是心服口服外带五体佩服。

    我那个迷一样的男人,有着“强壮”体魄、“低沉性感”嗓音的男人,扛着他那颇具“迷人”味道的笤帚走进了院子。

    踹门板、挑门帘儿、大踏步走了进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潇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痞帅。

    人还未到味先来,我的男神地包天刚走到院子当中,翟老头儿便皱起了眉头,“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骚啊?”

    女鬼小芳也是吓得桃花失色,“哟!是不是这臭小子吓得拉了,人家可刚洗的澡,身上刚洒了香水,香香的人家才不要钻他这个臭皮囊……”

    话还没说完,外间屋门“嘡”的一下被踹开了,“大胆的妖精,看家伙!”

    “嗖——”的一下子,我无比熟悉的笤帚嘎达直奔我这个方向就来,有可能是觉得光杆没毛的笤帚疙瘩不过瘾,细心的地包天这次还特意换了一个满是高粱穗的新笤帚,沉甸甸,黄澄澄……画面太美,真得是文字无法形容。

    笤帚直奔我侧肩翟老头儿的面门而去,翟老头躲闪不及正中他那张张着的大嘴,笤帚疙瘩沾着污秽之物刚一挨着翟老头儿的面皮,就像火油见了凉水一样,噼里啪啦地在他脸上爆开了。

    女鬼小芳见状便知不好,刚起了个架势想要遁走,被地包天一个飞踹“嘡”一脚正踹在胯骨上,小芳嗷唠一声扑倒在地。

    就跟昨夜的感觉一样,我就感觉自己身上那股牵制力蓦然消失了,耳畔旁边叽叽喳喳地哀嚎嘈杂声也随之不见。

    “嗯,还是今天的屎够味儿。”地包天拍拍手,很满意目前这个状况。“喂!小兔崽子,你怎么样?”见我傻愣在一旁不说话,男神地包天冲我嚷嚷道。

    我现在对地包天吴老头儿已经心服口服外带佩服了,这就是神仙转世佛祖临凡啊,“没,不碍事的。谢谢大师的关心,大师贵姓啊?”

    地包天白了我一眼,像是瞅二逼一样,“少他妈给我扯王八犊子,有尿没有?”

    “啥?尿!”我一脸懵逼,“您是说撒尿的那个尿吗?”

    “废话!废话!”地包天一脸的不耐烦,“快点儿吧,有没有?”

    “有~”我只好实话实说,虽然刚才被吓尿了一点儿,但好歹没尿干净。

    “快快快!”地包天听说我有尿摆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然后手一指躺地上要挣扎起身的小芳,“呲她!”

    “我?呲她!”我是听说过童子尿包治百病、辟邪辟鬼的传说的,可我林峰早已经不是童子了啊,我不禁犹豫道,“大师!我不是童子尿了啊,这能成嘛!”

    “废话!废话!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地包天一脸的不耐烦,“快呲她!等会儿她跑了,可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诶!诶!”让咱呲咱就呲吧,反正是这小芳勾引我在先,我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了,解开腰带冲准那小芳就是一泡老尿。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求求您!”还真别说,我还没尿,这个女鬼小芳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简直比刚刚我那副倒霉相还要怂之百倍。

    我管她那个呢!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我一泡老尿就呲了过去,想不到我这尿还有硫酸的妙用,也种“化学现象”我也是头一回见,尿刚一淋到女鬼小芳的身上,这家伙就开始浑身颤抖抽搐,她的皮肤上开始升腾起一种黑色的雾气。

    女鬼小芳挣扎着、大叫着、抓狂着,最后浑身一阵猛烈的抽搐,然后直挺挺躺在地上不动了。我尿也尿完了,女鬼小芳也死了,我却现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小芳临死前那痛苦的表情、那凄惨的嚎叫,还有对我一句我想我永世都不能忘记的诅咒——“啊啊啊!这个尿太骚了!我从没尝过这么骚的尿啊!这个骚人!”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想起来就生气。我愤愤地又往女鬼小芳身上踢了两脚,“知道爷爷骚,就离爷爷远点儿!”

    地包天也一脸的无奈,也赶紧上来拉我,“诶诶诶,你这样不对啊~死者为大,别管她生前是个啥玩意儿,可现在人家死了,鞭尸是不道德滴,是我们所痛恨滴,是遭人唾骂滴!嚯~这是谁的尿这么骚呢!”

    我给了地包天一个大大的白眼,让他自己去体会。

    地包天这才反应过来,捂着鼻子冲我竖了一个大拇哥,“小同志,骚气可佳!骚气可佳啊!下回我再往屎里掺尿可就不掺狗尿了,到时候你一定要不吝嘘嘘,不吝嘘嘘啊!”

    说实话,要不是念在这老兔崽子刚刚救过我,我真想正反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收拾完这个小芳,我俩这才又想起与笤帚疙瘩大战五百回合的那个翟老头儿,此时翟老头儿已经停止了哀嚎,一动不动的僵在地上,嘴巴里还插着地包天那把出了号儿的笤帚疙瘩。

    我俩走上前去探了探鼻息,我手一哆嗦,“坏了!没气儿了!大师,该不会是你那配方太臭,把这老头儿给熏死了吧?”

    地包天随手就给了我一巴掌,“瞎,瞎说什么!这是妖怪,又不是人!能随随便便就死嘛!”

    “哦哦哦~”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这才知道原来这玩意儿叫做妖怪。

    地包天让我将翟老头儿的身子架起来,他用自己那两只瘦下枯干的爪子往翟老头儿发髻里去扒拉。与此同时我就听见窗户外面狂风大作,最少有七八级的大风兜着电线杆子发出“嗖嗖”的声音,十分凄惨。

    我看见地包天在翟老头儿身上摸摸这摸摸那儿,又号脉又掐人中的,整个一中医疗法啊!这玩意儿中医也能治妖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地包天把手扒拉到翟老头儿的发髻里边去,在翟老头儿后脑海靠近颈椎骨的那个地方,我清晰地看到开了一孔小拇指盖大小的孔洞,从里到外仍在汩汩地流着血水。

    地包天不见此洞则已,见了此洞赶忙大呼,“不好,元神出窍了!”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扔下翟老头儿的死尸,拉着我就要往门外窜。可应该是为时已晚,地包天无论怎样拽那个外间屋的门也拽不开。这时我就听见窗户外那风声越来越烈了,同时院子里竟起了“沙沙”的脚步声,越来声音越急,越来声音越密,就感觉这几十平的小院儿里有上万人在同时行走一样。

    “开门!开门!”地包天额头见了汗,他给我从来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神情,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着急过。

    我也试着去拉那扇门,门外就好像被焊丝一般,任凭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这木质的薄门板愣是纹丝不动。

    地包天急了,他咬破中指往两扇门板上弹了几下,就开始念咒语,“急急如律令,快点儿给老子开门!狗咬吕洞宾,我是个小花心,锄禾日当午,回家烤红薯……”

    反正就是乌七八糟地念了一大段一大堆,我一听这是啥玩意儿啊,要我是这门,我打死也不开啊!

    我忽然想起一句民间老话——“没门走窗户”。我一拍脑门儿,对啊!咋把这茬儿给忘了,于是三步两步走到窗户面前,冲着地包天颇为得意地笑笑,“大师傅,别念咒了。咱这不是还有窗户可以走嘛!”话说完,我想都没想就拉开了窗户。

    “不要!”身后是地包天歇斯底里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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