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潇湘回到自己的院子时,看到院子正中跪着个人。

    她走到红烛旁边,对方已经被晒得嘴唇发白,汗水浸湿了衣裳。

    沐潇湘不解:“你跪在这儿做什么?”

    红烛解释说:“奴婢是向小姐请罪,昨日耽搁了小姐的时间,奴婢罪过大了。”

    所以,就在这儿跪着?

    沐潇湘不悦,“我已经罚你打扫佛堂了,你没必要跪在这儿。”

    “可是禾欢……可是光光打扫佛堂,怎能抵消奴婢的罪过?”红烛抬起脸,面色红得可怕。“奴婢想在恕罪。”

    看着她的眼神,沐潇湘心中的抑郁明显越滚越大了。

    “去房间里歇着吧,把身子养好我再罚你。”沐潇湘下令说。

    红烛还要说什么,“可是小姐……”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沐潇湘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看起来更黑了,“到时候罚你打扫佛堂一个月,如何?可能抵消你的罪过?”

    红烛一喜,磕头说:“多谢小姐大恩。”

    沐潇湘转身进屋,“我可从没说过要你跪着这种狠话,别自己作践自己。”

    陪着佛堂里那个菩萨,也比陪着自己好。

    红烛愣了一下,便忍着不适起身离开。

    沐潇湘进了屋后,禾欢便端了凉茶上来。

    “见到容羽了吗?”沐潇湘问。

    喝一口凉茶,也不能全驱散她的热气。

    禾欢摇摇头,“一大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到现在都没出现。”

    她也只是昨晚上才知道,沐潇湘又收了个丫鬟。

    同红烛一样,是二等丫鬟。

    虽说自己是沐潇湘的贴身丫鬟,可她那么快就收了一个,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禾欢又提醒说:“身为丫鬟,却也不伺候主子,不知躲哪儿吃喝玩乐去了。主子,这种丫鬟,要不得。”

    沐潇湘只是笑笑,毫无温度,“所以,你就替我决定如何惩治红烛吗?图门小姐。”

    禾欢一震,忙跪了下去。“小姐,奴婢只是想替小姐教训教训她,没把主子的命令放在心上,没将主子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她该……”

    “她是该罚,可我已经罚了。”沐潇湘接口说,她讲凉茶放在一旁,一字一句地提醒说:“不要,自、做、主、张。”

    她向来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可禾欢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乱自己的计划,干扰自己的决定,她能容忍至此已是仁义。

    禾欢失落地垂下眸,“奴婢知道了。”

    “去看看红烛吧。”沐潇湘说。

    毕竟红烛那丫头,也是听了禾欢的鬼话才跪到院子中间。

    如果被外人看见了,又得传说她苛待奴仆,虐待奴婢了。

    虽说自己已经不在乎眼光什么的,可头上还有沐老夫人几人盯着,传出去也不知会不会克扣她的月俸什么的。

    禾欢应道:“奴婢知道了。”

    她起身离开,开门就看到刚刚从门口进来的容羽。

    “你去哪儿,一早上就不见人影?”禾欢不喜欢突然加入进来的容羽,所以没什么好脸色。

    容羽面上带笑,“这是主子该问的事,你是谁?”

    “你……你出言不逊,就不怕我告诉主子,让她罚你吗?”禾欢被她这么一激,气得有些发颤。

    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除了在宫花阁,那个没有人道的地方。

    容羽听禾欢说这话,面上露出嘲讽,“小姐是不会让我跪在太阳底下的,禾欢姐姐说是吗?”

    “你怎么……”

    “在我捉到你的把柄之前,你最好乖乖离开她。”容羽突然压低了声音,眼里是不屑,是轻蔑,“念在你之前护她有功,我暂且可以留你的一条命。”

    说罢,她也不理禾欢气得如何,便绕过禾欢朝沐潇湘的屋子走去。

    而禾欢却在容羽经过自己时,闻到了容羽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新鲜的,血腥味。

    不是月事。

    那是,她杀了人了?

    禾欢紧紧盯住容羽的背影,恨不得将容羽看穿。

    容羽也不知是察没察觉,还是根本无意掩饰,就这样进了屋。

    此时沐潇湘正在喝茶,便看到容羽进来了。

    “这么长时间,去哪儿了?”沐潇湘问。

    容羽说:“是奴婢的罪过,家中弟弟昨天被赌场的人打断了腿,奴婢一时情急,没来得及向小姐请假便出了府,让小姐担心了。”

    “罚俸半天。”沐潇湘说。

    容羽一喜,将手中的提篮呈到沐潇湘面前:“小姐,奴婢给你带了些吃的。”

    随着提篮的接近,一股熟悉的味道窜入沐潇湘的鼻腔。

    “是酸枣糕?”沐潇湘惊疑地道。

    这会儿哪儿还有酸枣糕啊?莫不是自己饿出幻觉了?

    容羽说:“家里嫂子做的,这天气炎热,孩子们吃不下饭,嫂子就做了些开胃糕点。这城里鲜少有人做酸枣糕,所以奴婢想就拿给主子尝尝。”

    说着,她将那一盘诱人的酸枣糕端上桌,旁的还有一个小罐子。

    沐潇湘馋得厉害,嘴里已经分泌出了唾液。

    自己自从被关入宁显塔,就再也没吃过酸枣糕什么的了。

    虽然平时也会馋一馋,却也不知去哪儿寻去。

    沐潇湘拿起一块糕点就吃,又看了看那小罐子,“里头是什么?”

    “是桑葚酱,也是给主子的。”容羽说。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习性似的,这让沐潇湘多少有些不适。

    她正色说:“都给我了,你吃什么?”

    容羽笑笑,“奴婢不喜酸的,昨夜主子不是赏了盒绿豆糕吗?奴婢喜欢吃那个。”

    “是吗?”沐潇湘拿起糕点,似无意地说:“这后院里,也就你知道我喜欢吃酸的。”

    是故意为之,还是……

    容羽面色如常,“是奴婢昨天看主子多吃了几口那酸味排骨,便想到家里弟弟也是如此,才斗胆猜测主子的喜好……”

    瞧她那谦卑的模样,又和那个人有些不同,沐潇湘有些失望。

    她笑笑,“你倒是心细,禾欢也不及这般。你弟弟的伤如何了?”

    “劳主子费心,他没事,过几天便会恢复。”容羽说。

    沐潇湘吃着糕点,便不再说话。

    容羽看着她一会儿,开口说:“奴婢回来时,路过寿王府。”

    “那儿的动静大吗?”沐潇湘直接问。

    反正南禹民今早上就会发现床上多了一个美人儿,也能猜到几分。

    容羽点点头,“昨夜陛下没有回宫,宿在了寿王府,他去寻寿王殿下时发现的三小姐。”

    “看来爹爹放出来的日子又得往后推一推了。”沐潇湘遗憾似的。

    这也倒好,反正好几天不用见到沐中成,自己也好在他私物里寻几件有用的。

    不过容羽却有些疑惑,“可奴婢昨晚看到寿王殿下刻意地将陛下留下,用了好些借口。”

    “刻意的?”沐潇湘愣了愣。

    难道,这事儿是南禹民和沐雨韵二人的计策不成?

    不过很快,沐潇湘又回去如常。“反正一会儿就会有人到府上来,看结果就是了。”

    容羽:“老夫人已经特地将寻找三小姐的人召回了。”

    沐潇湘挑眉,竟连样子都不做了吗?

    若是南禹安猜测一番,又该想这事儿是沐府早就谋划好的了。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沐雨韵就哭哭啼啼地被送回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南禹安的圣旨。

    那结果不是令人满意的,至少那些有心之人都不是特别满意。

    沐雨韵得到的只是侧妃的位置,根本上不得台面。

    这事儿过了就天,沐雨韵都躲在院里头不出来。

    后来也不知林氏去和她说了什么,这才踏出院门,面上多了些陌生的笑容。

    这会儿,沐流光正教着沐潇湘女红。

    沐潇湘哪儿学过这些,连穿线都学了许久。

    “看来之前那些嬷嬷也是收了你的贿赂,才在老夫人面前夸赞你的女红。”沐流光看着沐潇湘绣的不明物体,头疼地说。

    沐潇湘努努嘴,“琴棋书画我也学得不差,就是女红这种细活儿不会罢了。”

    琴棋书画什么的自己在以前就学得精,可是当时怎么也想不到后来自己会变成那针线的。

    沐流光方才转头吃了下糕点,再看沐潇湘绣的东西时恨不得用木锤给沐潇湘两下。

    “你能说说,你绣的这是什么?”沐流光的手指焦躁地捶打着桌子。

    沐潇湘:“显而易见,这是一朵花儿。”

    “云翔用脚趾头绣都比你绣得好。”沐流光不遗余力地打击道。

    她绣的是花儿吗?

    沐流光只看得见一坨红色的不明物体,长着张牙舞爪的叶子。

    “霸王花,姐姐听过吗?”沐潇湘白了她一眼。

    自己绣得虽然神不像,可形却似了呀!

    沐流光分外无语,“妹妹自创的吗?”

    “不,土里长的。”

    “我不信哪片土地会孕育这么丑的花。”沐流光吐槽。

    沐潇湘放下绣布,“我的心地。”

    随后沐流光露出一副“你仿佛是个智障”的表情。

    “原来二位姐姐在这儿,叫妹妹好找。”沐雨韵的声音忽然传来。

    随后,就叫一粉色的身影坐到二人面前。

    沐流光道:“妹妹不在院里准备出嫁事宜,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可不想沐流光这话儿仿佛是戳到沐雨韵的痛处,她面色变了变。

    她身旁一个陌生的丫鬟道:“这是未来的寿王侧妃,二位小姐是习过规矩的,不知道行礼吗?”

    沐雨韵笑笑,“你一个贱婢,也敢这么和主子说话的?二位姐姐莫怪,她刚来,不知规矩罢了。咱们是自家姐妹,行礼这种生分的事就免了吧。”

    那丫鬟面露不悦,却也只能忍着不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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