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嘴的机会,怎么可能让它就这么跑了?

    “我若是再留在这里,便只有死路一条了。”黄柔哭着说。

    王老板不明,正色道:“不会不会,以后我常来,都很老鸨说你很好,你不就不会死了?再说了,天子脚下,他们敢杀人吗?”

    如此天真的话语,差点让黄柔破功。

    这事儿若真有那么单纯,那她还用这么动脑筋?

    黄柔说:“我原本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被家人发卖至此,又受了这样的侮辱,还哪儿有什么颜面活下去?只是可怜了我那未婚夫,还在村里等着娶我。”

    “天呐?你还有未婚夫?”王老板惊讶不已。

    他没接触这种娱乐产业,也只是听说这里的人来路不干净,没想到都是被卖了的。

    这让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心里一阵惆怅。

    “不如我替你赎身吧,也好让你回去找你那未婚夫团圆。”王老板提议说。

    若换做是自己的妻子或孩子,他能想象那种绝望。

    黄柔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那您的夫人不会怪罪您把?毕竟……我是新来的,很贵……”

    “……放心吧,不就是一个人吗?我还有买不起的吗?”王老板拍拍钱袋。

    “你等着,我这就去和老鸨说说,一会儿就让你走,你收拾收拾东西。”

    说着,正义感爆棚的王老板就走出了房间。

    黄柔一改之前的愁容,面带不屑。

    “哼,真是个傻子,世上那么多失足女,你救得过来吗?”

    本就深陷泥潭的黄柔,仍是把自己看做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贵族之女。仿佛在这望春楼发生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经历的。

    过了许久,王老板回来了,面上多有些愁色。

    黄柔心里打起了鼓,“怎么,妈妈不同意吗?”

    王老板摇摇头,“你可以走了。”

    “可是妈妈为难你了?”黄柔抚上王老板的手。

    不想王老板却抽回手,面色更加苦闷:“太贵了,都够我夫人做好几身衣裳了。如月姑娘,如今你也自由了,那再见。”

    “王老板带我出了这个门吧,若是您先走了她们又出尔反尔,那您的钱岂不是白花了?”黄柔不死心地保住王老板的胳膊。

    王老板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

    就这样,二人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出望春楼。

    而那老鸨,见了钱便完全忘了自家雇主的吩咐,日后有的是遭殃的了。

    离开望春楼不久,黄柔就和王老板分道扬镳了。

    王老板原以为这样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殊不知,黄柔正在精心策划着下一次相遇。

    而这一日,便是沐雨韵出嫁的日子。

    也不算出嫁,就是寿王派了顶轿子来接沐雨韵。

    可将军府的人恨不得别人不知道似的,便在府里宴请了宾客,搞得寿王面色漆黑。

    沐潇湘觉得沐老夫人她们就是得意忘形了,便忍不住开始作死。

    谁都看得出来寿王不乐意这门婚事,连几桌酒席都懒得办,可将军府却是诚心与之作对似的。

    明面说着不让沐家的女儿失了脸面,可谁不知道她的真正用意?

    沐雨韵嫁过去之后,府里也太平了许多。

    在那之后沐中成就被放了出来,整个人感觉憔悴清瘦了许多,身上还有许多伤口。

    而沐潇湘,也从君长戚那里得到了她想要的。

    她去看过几次沐中成,自从知道东蒙出现了左苓之后,沐中成也便不再提防沐潇湘了。

    似乎是沐老夫人与其说了什么,沐中成看沐潇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什么。

    不用说,沐潇湘也知道。

    此时此刻,她还是希望苏祁佑在身边的。

    可是苏祁佑这厮却传信给她,说自己打猎时扭了腰,要歇息好一阵子才能走动。

    沐潇湘不知为何失落了好久。

    夜半,占星阁。

    鲜于不颜换了平常的衣裳,重新带上了白纱,遮住了姣好的面容。

    一身绣着银莲的银白色衣裳似乎就是她的标致似的,一年四季都不曾变过。

    “阁主,你回来了!”竹云惊喜地上前。

    鲜于不颜点点头,看了看竹云手中的书。

    竹云笑笑,说:“这是奴在库房里找到的,里头有一个用茶水占卜法,奴觉得有趣。”

    而鲜于不颜却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星空,眼里是不可察觉的寂寞。

    “对了阁主,之前你带回来的那个人今早上已经醒了。他现在想见见你。”竹云忽然想起这件事。

    这鲜于不颜这几日着实奇怪得很,明明不用上朝的,却也是早出晚归的。

    早上解决一些学徒的疑问,便赶着出了宫,而后又在夜晚回归,回来之后还要对着星空发呆好几个时辰。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就算是“最接近神的一族”,也是会被累垮的。

    鲜于不颜走出房间,随后转了几个转角,便来到一个隐蔽的房间。

    那间房的房门一打开,地板上的雾气便向外涌出,不一会儿,整个楼道就变得像仙境一样。

    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蔷薇花香。

    鲜于不颜走进那房间,一眼便看到坐在窗前摇椅上的男人。

    竹云忙上前将男人拉了起来,说:“你不能坐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会害了我家主人的!”

    男人失落又无奈地说:“你们白日不许我开窗也就罢了,如今人都睡了还不许看一看夜景吗?对了,我还没见过你家主子呢!”

    从侧面来看,男人长得比不赖,眉眼深邃,长相偏柔两分,却并不显得女气。面色也不是天生的苍白还是什么,总让人不住担心他几分。

    “喏,这就是我家主子。”竹云看向鲜于不颜,“便是救了你的人,你可要好好跟我家主子道谢,她一个弱女子,把你带回家可不容易。”

    男人无奈笑说:“我记得我身上好多的伤,好像都是你家主子拖拽造成的吧?”

    自己当时重伤向在宫墙外徘徊的鲜于不颜求助,哪儿想自己就这么被拖进宫了。

    而且,身体还遭受了二次重创。

    竹云听罢,眼一瞪说:“哦,你还怪起我家主子来了,如果不是我家主子,你早就被巡逻官兵当成垃圾丢乱葬岗了。”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似乎忘记了旁边的鲜于不颜。

    鲜于不颜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二人。

    “阁主,我这儿有些不懂,你能教教我吗?”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拉着鲜于不颜的衣裳说。

    鲜于不颜拿起她手中的书,翻看了两下,淡声说:“这书现在还不适合你。”

    那小孩明显有些失落。

    “等你认识了全部星宿,我便教你看这个。”鲜于不颜又说。

    虽说她冷淡得很,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可空灵的声音却让人讨厌不起来,似乎是一块滑凉丝绸,轻轻划过燥热的心房。

    “你的声音很好听。”男人看着鲜于不颜说。

    鲜于不颜点了点头,“你的身体如何了?”

    “你这儿仙气缭绕的,我天天受着滋润,好得快。这儿已经好了五六成了。”男人笑着说。

    只是看着鲜于不颜如看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他明显有异。

    鲜于不颜:“明天一早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宫。”

    “什,什么?”男人不可置信地叫着,随后捂着伤口,面带苦色地说:“其实我方才是骗你的。”

    就在这时,方才走掉的小丫头又跑了回来。

    “阁主不好了,君长戚带着人把占星阁包围起来了。”

    男人面色一紧。

    竹云紧张地说:“莫不是咱们占星阁里有了别人的眼线?现在怎么办?”

    若是有宫外人在事被别人知道了,搞不好得被君长戚一锅端。

    而鲜于不颜却不说话,没人看得透她。

    她转身,往一层走去。

    “阁…阁主?!你,你先藏起来,不要让人发现了。”竹云对男人说。

    男人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鲜于不颜的背影。

    鲜于不颜出了宫门,看见了坐在面前正一派悠闲地喝茶的君长戚。

    “今日牢里跑了两个犯人,想必你也知道了?”君长戚站起来说。

    鲜于不颜与之对视,一派从容,淡淡地道:“他们进不了占星阁,就算进了如今也被里头的机关碾成肉酱了。”

    “是吗?可本督仍然有些不放心,若那两人有几分功夫呢?”他说着,看了眼高层楼顶。“鲜于你说是不是?”

    鲜于不颜没有让开,“今日九千岁是铁了心要搜我这占星阁了。”

    “显而易见。”

    “我占星阁都是一些弱女子,若真有坏人,早就告发到陛下那儿去了。”鲜于不颜说着,打掉了君长戚的手。“不牢九千岁费心。”

    话音刚落,一道掌风便向自己袭来。

    鲜于不颜运了气,白袖一甩将掌风打扫。随后抬手向君长戚的面门袭去,君长戚侧身躲开,用内力轻而易举地震开了鲜于不颜。

    君长戚面色如常,可鲜于不颜却已经开始了较为粗,重的喘息。

    “小心了,鲜于,今日本督是为了你好。日后……”他低声凑近她,“……若是暴露了,可别怪本督没提醒你。”

    湿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让她起了身鸡皮疙瘩。

    鲜于不颜依旧冷冷的,“多谢九千岁关心,君行数载,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若是人人都有鲜于那么省心,那本督也不知老得那么快。罢了,去容机阁吧。”

    君长戚似乎感慨,随后就带着一队人走了。

    这会儿,众人才松了口气。

    鲜于不颜再回到高层,看到拐角处的男人。

    男人笑吟吟地看着她,看着无害。“方才多谢你了,我听说落到那家伙手里没一个能活着的。”

    鲜于不颜略一点头,算是说不客气了。

    “我叫淳,你叫什么?”男人说。

    空气静默了几秒,男人显得有些失望。

    “颜。”鲜于不颜说。

    说罢,她转身进了书房。

    书桌上摆了许多酸枣,鲜于不颜想尝一口,却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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