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人翻动过了。

    阿淳看着自己被人尽力复原的房间,眉头几不可闻的微皱。

    很明显,他知道是谁干的,但是并不会去揭穿,因为时机还没有到,现在的竹云的死起的作用没有以后的大。

    “哎呀呀,看来你有一个很恼人的跟屁虫呢。”鲜于楹托着脸颊,如一个粉雕玉琢的福娃娃,前提是忽略她手边一只被开膛破肚嗯兔子的话。

    阿淳靠在窗边,耳边是底下女子的说话声,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从七年前就是个跟屁虫,死性不改。”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鲜于楹从半人高的椅子上跳了下来,面上多了些不似同龄孩童的狠辣,“拖的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

    阿淳只是斜睨了她一眼,喉间发出一声哼笑。

    他在等,等那个鲜于不颜露出马脚。他更想看一看,鲜于不颜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个女人能胆大包天到假装鲜于不颜,那就应该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

    虽然,真正的鲜于不颜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但鲜于子淳总是愿意多做一些“伪正义”的事,打着正义的旗号做事,最是舒畅不过。

    “……你不会在打那个假的鲜于不颜的主意吧?”鲜于楹的话虽是疑问句,可听起来更像是肯定句。

    自从几年前一次火灾重创后,这个鲜于子淳便得更加难琢磨,性子也时好时坏。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隐族在他的领导后也变得越来越好,夺回中云国封底的日子指日可待。

    如果,没有左苓来搅局的话,如今他们早就回到了五国之列,而不至于沦落到任这个可悲的南荣小国也能来踩一脚的地步。

    看到阿淳没有回答,鲜于楹接着说:“大人你可不能做这种事啊,动心是大忌,会加速您的死亡。还有……”

    素来狂妄的她怯怯地看了眼阿淳的神色,发现没有变化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有什么?”阿淳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两分躁意。

    鲜于楹不由一僵,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有什么?”阿淳又提了提声,目光终于落到这个才到自己腰部的少女。

    鲜于楹硬着头皮说:“这个鲜于不颜和竹云……似乎是左苓那贱人的旧部。”

    空气一时静谧,可鲜于楹明显感觉到了里头夹杂着丝丝冷意,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怒自威。

    她不敢再说话了,谁知道下一句话会不会是她送她上西天的最后一句话呢。

    阿淳抿了抿唇,脑海里将有关左苓这个今敌曾友的资料过了一遍。

    除了爱慕者霜花小宫主送的十二朵杀手花以外,左苓身边可以成为旧部的人屈指可数。

    四国盟会的时候,他不仅见到了苏祁佑和君长戚,还有那个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的左苓。

    那时候的左苓是真的弱小,手里抱着一把可怜滑稽的木剑,面上还挂着和自己一样的恶心笑容。

    那时候他真的没猜到,这个看起来就营养不良的家伙,怎么会成为东蒙先皇座下一条听话的忠犬,怎么会成为毁掉自己计划的致命点。

    他真的太小看她了。

    左苓的旧部有四个,焰云军的疏风和良影,以及一直在她身边,被当做东蒙先皇的监视工具的两个女奴。

    焰云军那里离不开疏风和良影,所以这里的两个……显而易见,是那两个监视工具。

    嗯,这就有趣了。

    阿淳似笑非笑地摩擦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如果让左苓知道自己从小到大一直被当做一种杀人工具来养,她会如何?”

    从第一眼见到左苓和东蒙先皇以及岚妃的相处方式起,他就觉得奇怪,世上真的有这种父母吗?

    暗中施压的同时,又给予左苓一种名为“宠爱”的东西。后又“不得已”地“保不住”她的身份性别,让她和身边兄弟姐妹真正的产生隔离,把她变成一只只会听他们的话的听话的小狗。

    太有趣了!

    可惜啊,东蒙先皇和岚妃那变态的兴趣竟然生生害死了他们,左家的人一直都很聪明,离疯子又只差一步,稍稍一步就是极端。

    左韫带着对左苓近乎变态的狂热,利用沐中成解决了东蒙先皇和岚妃,可谓一举两得。

    而可怜的左苓,至今活在东蒙先皇和左苓的阴影下。心里仍可悲的觉得,父母是爱自己的。

    想到这里,阿淳勾起嘴角。“杀人诛心,要如何让左苓一蹶不振呢?就让她从怀疑开始好了。”

    鲜于楹先是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可仍有些顾及,“君长戚那边……”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觉得他还会是从前那个宽容温和的他吗?”阿淳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却无暖意,“如今他的每一步都打着算计,踩在别人的信任上的。他……”

    阿淳说罢,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星星的轨迹仍然可寻,“这场游戏里,他会是那个活到最后的人。同时……”

    “同时什么?”鲜于楹追问。

    她知道这是鲜于子淳的预言,他的预言总是很准。

    阿淳却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心里却是冷冷的嘲笑。

    同时,他也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

    “叩叩叩——”

    敲门声突地想起,把神经紧张的鲜于楹吓了一跳。

    “阿淳,你在吗?”竹云的声音传来。

    鲜于楹皱起了眉头,得到阿淳的示意去开了门。

    看到开门的是鲜于楹,竹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到窗口看着自己的阿淳。

    阿淳的笑容干净温暖,干净的棕色眼睛不带一丝杂质。竹云这样安慰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功课做完了?”竹云一边放下手中的衣物,一边问旁边的小鬼头。

    她温柔的声音让鲜于楹一阵烦躁,脸上闪过鄙夷,却还是乖乖地道:“嗯嗯,做好了。话说竹云姐姐,这几天你怎么总往这里跑呀?”

    竹云不以为然,说:“阿淳的脏衣服一大堆,我帮他洗喽。”

    听到这回答,鲜于楹的面上明显挂上了暧昧,“是吗?可师妹她们都说这是妻子才会做的事。竹云姐姐,你是阿淳哥哥的妻子吗?”

    明显听到了其中的调侃,竹云的面颊烧得慌。

    “小小年纪不学好,乱听别人胡说八道什么?”竹云故作恼怒,叉着腰将鲜于楹说:“下次你要再这样,我就再也不替你打报告了。”

    鲜于楹上课总爱偷懒,每次都是找竹云帮忙打的报告。

    “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竹云姐姐。”话是这样说,可她的眼睛还是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我先走了,给你们腾个二人世界,竹云姐姐阿淳哥哥再见。”

    “这家伙怎么能这样?”这话是不能乱说的不知道吗?臭小鬼。

    竹云嘀咕着,偷偷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阿淳。

    他仍是那样靠在窗子边,含着笑意看着这一边。

    方才的事,他都没有开口解释,就任由鲜于楹那小鬼乱说不成?

    似乎是感觉到竹云的怒意,阿淳放下臂膀走到她身边,看着桌上被洗干净的衣物,感觉心情也好了不少,“谢谢你,还特地帮我洗衣服。”

    他的声音温暖圆润,又带着特殊的磁性,似乎是故意地加重了“特地”而已,让竹云的小脸迅速的红了。

    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

    阿淳看着竹云气鼓着腮帮子,却不说话,不由轻笑一声。

    竹云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这家伙,不知道别人在生气吗?

    “阿楹那家伙嘴巴这么大,帮你洗衣服这事儿我还是不做了,省得别人瞎议论,误会你我的纯洁友谊。”竹云低着头,话里虽带着恼怒,可还是细心地将他的衣物一一分类。

    阿淳笑笑,手上也帮着她的忙,说:“明知对方是小孩子,你也这般在意?”

    “都都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了。”竹云嘟哝着。

    鲜于楹是隐族部落的天才少女,不过并不合群,性子也古怪,鲜于不颜看她可怜就将她带回来了,可随之带来的还有一堆麻烦。

    全是因为鲜于楹的大嘴巴而起的麻烦。

    “原来都这么大了呀。”阿淳若有所思,指尖触到竹云的手指,对方躲得很快,他的眼里又染了笑意,“那你多大了?”

    “我?”竹云明显愣了一下。

    关于自己的年龄她是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毕竟被那个人培养的时候,暗无天日的训教已经让她无法思考这个问题。

    跟着左苓的时候,那人介绍自己是十二岁。这么推敲的话,自己应该是——“我十九岁了。”

    “十九?”阿淳看了她一眼。

    对于他那带着笑意的目光竹云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怎……怎么啦?不行吗?”

    阿淳摇摇头,说:“我已经二十二了。”

    “你跟我说做什么?”竹云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不是很关心对方芳龄几何。

    话音方落,阿淳却把她按坐在凳子上,含笑的眸里参杂着其他。

    “你……你要做什么?”竹云v提起了防备。

    “你……阿楹那家伙的乱说,其实也不是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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