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禹安竟然不知道,沐云翔他一个小娃娃,胆子却是如此的大。

    锦衣卫听到了文才和沐中成的对话,虽然对于沐中成不甚在意的表现让南禹安有些不喜,可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沐云翔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可是呢?

    射狐那次他还以为只是侥幸。

    可是这一次,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南禹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放出沐云翔是不是做错了,放虎归山什么的无疑就是在玩儿火。

    如今现实清清楚楚摆在他面前,告诉他,沐云翔,留不得。

    “陛下!快躲好!”南禹民一个飞身来到南禹安的马车前,一边斩杀上前的敌人,一边给南禹安打掩护。

    王后跟着急了,这事儿发生的毫无预兆,她都不知道是哪路人马所为。南禹安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孤会保护你的。”王后感受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也是怕极了。

    作为君王,未免太无用了。不过她没有说出口,低着头低声应了声。

    外头刀剑碰撞的声音一直传来,只是因为南禹民的关系,根本没人能接近这个马车。他们被保护得很好,除去被突然喷溅的血迹吓到,根本没收到什么实质的伤害。

    而其他人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外禁军不在,锦衣卫虽然厉害,可人数太少,平常的官兵根本不是这些练家子的对手,以至于很多官员被砍死在马车内。

    这小段路一下子就被染了血,着实可怖。

    “好好保护陛下,极其那些重臣,注意了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君长戚坐在马上,悠然自得地道。

    他就那样守在南禹安的马车边上,渐渐地也就不再有什么人敢上来了。就算有,也被君长戚一颗石子给打了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

    “君长戚,你怎么不杀了他们?”南禹民像是被雨血淋到一半,身上狼狈得很。他看着君长戚,眼里满是狠厉。

    终于要动手了吗?

    这些人就是他派来的吧?

    君长戚懒懒地道:“本督的职责是保护陛下,你看现在不是没有人再来打扰陛下了?”

    “那是因为本王再浴血奋战!君长戚,这些人是你派来的吧?你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是吧?”

    南禹民拿剑指着君长戚,就算对方在马上,可气势上却不输分毫。

    “本督可不做这种多余的事儿。”

    “你!”

    “不过本督是不是也可以怀疑,这些人是寿王殿下你派来的呢?如今寿王殿下你在民间有了声望,杀一个……以后不就审事的多了?”

    他一语道破,令在常人皆惊愕慌乱。

    南禹安捏紧拳头,是啊。所有人都可能,所有人都想要把他拉下去。

    “阉贼,你休要血口喷人。”南禹民难得动怒,气得眼眶通红,恨不得当场上前将君长戚一刀砍死。

    似乎是看对方昂着头累得很,君长戚好心下了马,“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寿王殿下好小的肚量。罢了罢了,为了自证清白,本督也活动活动好了。不然就算本督心里装着陛下,别人也胡乱给本督扣帽子。”

    说着,他拿过锦衣卫递上来的弓箭,一边躲闪迎击,一边朝远处放箭。

    因着君长戚离开南禹安这个范围,那些白衣人似乎没了什么顾及,纷纷围了上来。

    南禹民见人越来越多,黝黑的眸里闪过怨恨。如今马车内是不能待了,但还有马。他一边御敌一边将南禹安和王后从马车内护送出来,马车的马已经被白衣人斩杀,如今最近的也就只有君长戚的马可以用了。

    “陛下,你带着王后娘娘先走,臣来断后。”鹰眼一瞬不眨的盯着敌人,生怕他们一个不注意就冲上来。

    他死可以,可是南禹安不可以死。这个南荣还需要南禹安,他已经为自己死后能做的打算都做了。

    可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哀怨清婉地声音:

    “王爷,救救妾身……”

    “您不想见到妾身了吗?”

    虽然没看到对方的模样,可是他忽然莫名的笃定,这就是鲜于濉。每每午夜梦回,不就是她在陪着自己吗?

    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疑,肩膀被敌人穿透,顿时血流如注。

    他被疼痛拉回神,抬手还击可是那人却轻巧地躲开,露出的冷漠又带着淡淡得意的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战场上吗?

    对方的眼神跟报复了别人而高兴似的。

    转眼那人就一个飞身绕到南禹民护着的身后,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一刀将南禹安骑着的马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神经的痛意传到马儿全身,纵使没了脑袋却还是让它带着南禹安和王后胡乱跑了两圈,最后才噗通一声倒地。

    “陛下!”南禹民想要去救南禹安,却被白衣人拦住。

    他看到一个白衣人冲向南禹安,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那白衣人的刀就要落下那一刻,一支冷箭穿风而过,生生将那刀给打歪,白衣人扑了个空,南禹安带着王后连滚带爬的逃开。

    白衣人看了放箭的人一眼。

    南禹民松了口气,随后与面前的白衣人交战起来。他忽然发现这些白衣人都像是不要命了似的,出手也狠辣得很。

    他看着这些人的眼睛,忽然发现了什么。

    是死士。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买通死士要杀他们?

    君长戚?

    还有谁?

    沐中成?他最近刚被夺权,在权利未上交之前,最有可能的就是他。

    可真的这么简单吗?

    “爹!爹!我好怕!快来救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沐云翔被沐流光保护在怀里,哭得涕泪交错。他摇晃着沐流光的手臂,哭道:“姐,你不是会武吗?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呀!”

    “我…我就是三脚猫的功夫……我不敢……”沐流光摇摇头,一直后退的她踩到一块大石头,一个不防便倒在地上。

    沐云翔重重掉在石头上,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沐流光暗道不妙,做好了被砍的准备。可是那些白衣人看到沐云翔一哭,忽然就掉头去打别人去了。

    “怎么回事?”沐流光疑惑道,却还是拉着痛哭的沐云翔躲到隐蔽处。

    这一幕,被躲起来的南禹安看在眼里。

    他的拳头捏得咯咯响,眼里闪过怨毒。

    这家伙,居然真的敢!

    他不会放过沐云翔的。沐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就算有惠安公主在,他也不会再心软了。更别提她的女儿!

    旁边的王后也跟着疑惑,这真的是沐云翔在买凶杀人?胆子也太大了些?

    可是那莫名的违和是怎么回事?

    事情绝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她捂住受伤的手臂,有些讨厌现在的身份。

    可是这样的身份,确实那个人所爱的。那个人最不会喜欢的,就是拿着刀剑的女子。

    她这样,算不算合格了?

    再说远处。

    颜夙是会武,却不是专攻。犯者气势汹汹,看得出常年杀人,靠舔血吃饭的人。他不是对手,只能勉强保护颜悦不被伤到,自己却狼狈到不行。

    鬓发全散,一身丰俊不在,满身血污与破烂,看起来尤其可笑。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要这么做?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他分神的这么一瞬间,白衣人就一刀将他砍倒在地,左边手臂传来痛楚,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哥哥!”颜悦惊恐地大叫,想要上前却被那白衣人盯上,那染血的刀闪着白光,看起来很是骇人。

    颜悦一边后退,一边含泪祈求:“你不要过来…求求你了,不要杀我……我的钱都给你……马车里还有很多漂亮的衣服首饰,也可以给你,给你夫人母亲,妹妹婶婶都可以……求求你了……不要杀我……”

    可是死士哪儿来的父母亲族?

    那人冷笑一声,抬刀便砍。

    “啊!”颜悦尖叫出声。

    因为她被一个力道向后勾去,随后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清冽的气息如今闻起来却让她心安得很。

    君长戚轻松接下那人的刀,气势一震将人震出好远。

    “谢谢你!谢谢你君长戚,我以后再也不讨厌你了。”颜悦哭得已经可以说是失去形象,却还是没有放开抱住对方的手。

    抬头一瞬,她发现对方比太阳还要耀眼。薄唇讥诮,鼻骨挺拔,皮肤也好得不像话。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眼睛,竟然比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某个地方忽然重重一抽,奇妙不已。

    “没事了。”

    君长戚没看到颜悦的失神,不着痕迹地推开对方。他一边扫视着周边,一边来到颜夙身边,可视线也随之落在某一处。

    那青衣女子淡淡收回目光,脸上漠然不变,和旁边的鲜于不颜如出一辙。

    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才感觉手边有种重重的感觉,原是颜悦一直抓着他的袖子。

    “疏风这回似乎没有真正展开实力。”竹云调笑道。

    围在她们身边的人只是围着她们,根本没有动手。

    在外人看来就是在忌惮占星阁的实力,可是真的如此吗?

    鲜于不颜和远处某个人对视一眼,并未说话。

    她听到沐云翔的哭声。

    整个车队死伤大半,道路血流成河。

    不知道沐云翔的哭声是不是暗号什么的,白衣人们竟然慢慢的撤走了,剩下的人皆是半残半伤,哀嚎遍地。

    前头的南禹安不知从哪儿走出来主持大局,虽然身形狼狈,却莫名有了一种威势。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像有了主心骨似的。

    很快,活下来的人开始收拾起来。

    援救部队也赶到了。

    “多谢九千岁保护悦儿。”颜夙被扶起来,苍白着脸道谢。

    君长戚的眼睛若有若无的看着某一处,漠道:“不必,好生休养。”

    他收回自己的袖子,想要朝那一处走去。

    可是刚抬脚,他就被人群挡住去路。然后他看到一个穿着禁军衣裳的人停在竹云和鲜于不颜面前,竹云先是疑惑惊愕,而后很快掩下神色。

    君长戚心神一震。

    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那个人是谁?

    像是有感应一般,他看到那个人慢慢转过头,那颗痣着实刺眼得很。

    他想起那天泷羽嘲讽似的感叹:“为了我的好朋友,鲜于子淳似乎要开始改邪归正了呢。竹云真是一个傻孩子呢,竟然瞒我瞒得这么深。”

    君长戚忽然笑了,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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