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九千岁有礼物给本宫么?他人呢?”

    王后到槿织阁时,便只看见左苓一个人,桌上的两个茶杯还冒着热气,证明方才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在过。

    左苓挥手让下人都下去,示意王后:“长欢姐姐,坐吧。”

    听到这久违地称呼,王后先是一愣,随后转身就要走。自从左苓的身份暴露之后,她就没再动过杀这人的心思,因为左苓是哥哥的徒弟,她不会对哥哥的人动手。

    虽然左苓的脸,真的很像那个女人。

    “哎哎哎,别走呀,不看看君长戚的礼物吗?”左苓一看她要走,忙上前拉住王后,诡秘地眨了眨眼:“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她就把人往桌边带。

    “他人呢?”王后眉头皱了皱。

    那人约自己来,可是他人却不在,她有些不悦。

    “如今整个后宫都在传长欢姐姐和他有个什么呢?”左苓撇撇嘴,亲兄妹能有什么?虽然现在王后不一定认识君长戚,可君长戚总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王后听罢,冷笑一声说:“这不都是他的功劳么?”

    左苓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口一个长欢姐姐,可是她还是不大能接受左苓。她虽是不喜欢那个哥哥,可是他都是尽力的对自己好,直到有了左苓这个徒弟之后,他的好已经不如从前了。

    他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培养小徒弟上,对她的关心越来越少。

    所以那时候,她是有些嫉妒左苓的。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左苓笑笑,说:“君长戚前几天捉了一个有趣的人,那家伙看到那张脸就……既是故人的东西,又怎好让它流落在外呢?长欢姐姐,你太不小心了。”

    说着,在王后有些警惕地目光下将手边的薄盒子推到王后面前。

    王后打开盒子,里头散出几分诡秘香气,随后便是一张完整又干净的脸。这张脸皮她再熟悉不过,父母赐,兄长爱,曾经是她身上的一部分。

    “多谢。”

    左苓仔细看着王后的反应,对方良久才说出那么两个字,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些混浊泪意。这东西是她的一部分,她轻易丢弃总是心中难安。

    总觉得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一定会狠狠责怪自己的。

    可是现在连个责怪的人都没有了。

    “不用谢我,这都是君长戚做的。”左苓算着时间,估摸着君长戚现在已经到目的地了。

    王后很快地敛了情绪,直到君长戚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帮忙,便问:“说罢,君长戚要我做什么?”

    “抱歉长欢姐姐,这个你得亲自问他。”

    左苓似乎是在打哑谜似的,绕得王后有些不知所措,她就怕……君长戚要对付的是自己主子。

    “这事我知道了,那他现在人呢?”

    左苓:“估摸着已经到颜家了。”

    “什么?他去颜家做什么?”

    说到颜家,王后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有些阴冷有些恼恨,恨不得将对方全权拔除。

    那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凭什么还要活在这世上?

    左苓点了点头,“他去为姐姐报仇了,当初可是颜伯雄那个老东西将姐姐送走?”

    这件事……

    王后似是被触到了痛处,眼神黯了黯。“他们当初把我押送到北临,半路上得知连哥哥都死了,便知道我已经没用了,不能为他换来官爵……企图把我买到花楼,幸好……”

    说到半处,她露出几许欣慰。“幸好我当时还不算太漂亮,那老鸨只是把我留下当打杂丫鬟……后来,我遇见了北临的一位大人,他把我从花楼里捞了出来。”

    她看着自己面前那张原本的脸皮,对比如今在她脸上这张,的确有些逊色。

    她是爱着那个大人的,可是那张脸让她不敢与那个大人对视,更别说爱了。她祈求着上天,希望自己再长开些,不用多么勾魂摄魄惊艳世人,只求能留住那个大人的目光。

    可惜,那位大人的目光总是缓缓扫过她,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就算那个人已经死去,大人的目光也不曾落在她身上。原因是她身上没有与那个女子相似的,一分都无。

    左苓听完,不由发出感叹:“那位大人真是一个好人呢。”

    “他的确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对了,君长戚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他只是一个冒充君家外戚的家伙罢了,从前……他还一直保护着颜家。”想到自己每次失手都是因为君长戚,她便有心不解。

    君长戚在她之前来到南荣,冒充君家远戚,得以在宫中生存。可是她是知道的,君家根本没有君长戚这所谓的远亲。这还得多多感谢曾经的自己,抄写了那么多次族谱总算能派上几分用场。

    说到这个,左苓想了想,觉得此事应该是可以被知道的,便说:“颜伯雄一直以姐姐还在他手里威胁君长戚,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剩下的还是姐姐亲自去问他吧。”

    “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打哑谜。”王后有些愤愤。

    左苓无辜地说:“我也怕呀,我现在小命还捏在君长戚手里呢。”

    王后一想也是,君长戚这人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二人又聊了些许,虽然王后总是不愿多透露那位救她的人的细节,可对左苓这个哥哥的徒弟缓和了几分颜色。

    对方也是因为要复仇才来到这个国家的,总该来说目的是相同的吧。

    “娘娘,苏阁主,蕊贵人求见。”门外忽然传来竹云的声音。

    左苓一愣,方才反应过来是今早被大家一直讨论的蕊贵人。

    “她来做什么?”王后没有多大反应,姿态优雅地抿了口茶。

    竹云有些迟疑地说:“说是……接娘娘回宫。”

    闻言,左苓和王后不由得发出嗤笑。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南禹安派来的。他这人疑心重得很,如今王后在槿织阁待这么久,又是君长戚邀过去的,他肯定着急。

    “那家伙,怎么好好的突然收了个蕊贵人?”左苓颇为疑惑,毕竟从前南禹安对王后的态度她是看在眼里的。

    说到这个,王后眼底冷意更甚,“不过是虚荣心作祟罢了,从前他被人叫惯了傀儡君王,总要有个好丈夫的名声搏些面子。如今得了势,有些东西就再也藏不住了。”

    南禹安这个人,她不比其他人少了解几分。

    对方把她当做所有物,想把她养成和他一样的傀儡,真是可悲。

    “我以为……姐姐是跟他两情相悦……”左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来是她误会了。

    王后揪了揪左苓脸上的嫩肉,“在你眼里我的眼光真这么不堪,是吧?”

    “有……有一点吧,师傅说曾经告诉我你偷偷喜欢过某个官员的小公子,结果那小公子后来染了花,柳,病……啊疼疼疼,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左苓捂着被捏得疼肿的脸,嘴巴撅得老高。

    二人一同来到前堂,蕊贵人一袭嫩粉,背影看着真是有几分勾人。

    只是转过来后,有些让人大失所望。桂蕊皮肤暗黄,不太适合嫩粉色。

    左苓早已重新带上了面前,上前微福了福身,“蕊贵人安。”

    桂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局促了好一会儿。“苏……苏阁主平身。”

    左苓挑挑眉,起身后自觉退后一步。

    “本宫可不记得,蕊贵人有管本宫的权利。”王后冷冷地说。

    桂蕊一听感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急忙说:“娘娘恕罪,是陛下,陛下他……”

    “爱妃,孤怎么了?”

    桂蕊还没说完,便听到南禹安的声音传来。

    左苓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她就知道今天不会太平,却不想会见到传说中的修罗场。

    “陛……陛下。”桂蕊着急的南禹安,自己没有办成事,生怕对方又把自己给撤了。

    南禹安顺势搂住她,看也不看王后,对着左苓说:“今日孤的爱妃新封,你的贺礼还没送到呢。”

    语气之无赖高傲,让左苓厌恶的皱了皱眉。

    别人怕南禹安,她可不怕。她道:“是下官失职,宫里突然多了一位贵人实属突然,下官还以为是宫人开玩笑呢。”

    “苏阁主的意思是要孤昭告天下人孤新封了贵人?”南禹安不悦地皱了皱眉,眼睛不由看向王后,对方正翻着绣女绣的花样子,看得津津有味。

    他简直要气死了,明明只要好好软下声说一句话的事她都不肯,看来是真的不在乎这件事。

    左苓轻笑,“礼,不可废。”

    南禹安被狠狠呛了一下,揽着桂蕊的手紧了紧,桂蕊疼得不行,却根本不敢出声。“这的确是孤的疏忽,为了补偿爱妃,便多做几身衣裳给你把。苏阁主,这么一件小事相信你不会让孤失望。”

    “遵旨。蕊贵人,请这边量身。”左苓侧了侧身,准备让身后的宫女带桂蕊去量身子。

    不想南禹安却拉着不让桂蕊离开,说:“不用量,她的身子孤清楚得很,你过来记下孤说的就是。”

    宫女上前,记录下南禹安所说的尺寸。她做了这么久的绣娘,自然知道南禹安是乱编的,桂蕊身子消瘦,根本没有南禹安报的那般丰满,可是她也未说。

    这会儿,左苓感觉被膈应得不行,便带着王后先离开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反胃的表情,看来是真真有被南禹安恶心到。

    “姐姐不担心吗?”左苓担忧地看着王后。

    王后轻笑,明艳夺目,甚是光彩。“有什么好担心的?从今以后太后便不会再针对我了,相反的,她还会站在我这一边。”

    太后的心思她是清楚的,她也知道为何太后突然要开始和南禹安兄弟分权。如今南禹安之举,对她最有利。

    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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