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颜伯雄回来了,颜悦立马委屈地哭了起来,“爹爹你终于回来了,哥哥和嫂子他们欺负我。”

    闻言,颜伯雄看向颜夙,颜夙摇摇头,反是说:“爹,流光她怀孕了。”

    听到这一消息,颜伯雄方才还带着愠怒的脸色瞬间缓和,“你说的是真的?”

    “是她亲口说的。”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颜伯雄一连说了三个太好了,面上笑意难以掩饰,“咱们颜家有救了。”

    他本以为这回得救的机会小得很,却不想连老天都在帮助颜家。这沐流光一怀孕,那沐中成还有理由不帮他们吗?

    颜悦却不知道这个,不满地说:“爹,那我的事怎么办?我的猫就这样白死了?不能再让那个女人进我们家门了。”

    “你闭嘴,你懂什么?你那畜牲有我们颜家重要?回屋待着去,好好拾掇拾掇,待会儿跟着我们去给你嫂子道歉。”

    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颜伯雄自然知道天秤该往哪边偏。

    可是颜悦却是不依,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疙瘩,还比不上一个刚嫁进自己家里不到三个月的女人吗?

    “不去,不去!要去你们去,反正我是不会去的。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她恶着声道,随后转身跑进屋子里,门关得很响。

    闻言,颜伯雄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自己到底是养出个什么蠢笨东西,到底是什么都拎不清,怪不得君长戚这般轻易就放弃了她。

    且一想到还是颜悦自己把那块玉佩送回去的,他就更加来气了。若是自己女儿能有父兄一半的聪明,想来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颜伯雄是如此想的,只是他还不知道君长戚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只是想给自己一些警告和教训而已。

    他还想着自己要靠自己的努力再次爬到那个位置上,而后再狠狠警告君长戚一番,毕竟那个家伙最想知道的秘密还捏在自己手里。

    虽然把君长欢卖到了花楼,可北临王城的花楼也就那般几家,若是君长欢气运好,或许还能混出些名堂呢。

    那样的话,找她不就更简单了?

    颜伯雄确信着自己依旧掌握着一切,所以便有些得意了。

    “爹,你是想让沐将军来帮我们?”颜夙思来想去,忽然明白了颜伯雄忽然态度转变的事。

    颜伯雄雄点点头,“是的,沐中成气运未进,如今南禹安肯留着他是为了牵制一些人,再者沐中成在军队之中声望颇高,纵然被卸了大将军的差,可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如今沐中成看似没什么实权,可并不是什么都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久,一直负责监视颜家一举一动的探子也将消息带到了君长戚这边。君长戚忽地笑了,这老家伙怪是会想的。

    他还以为颜伯雄会第一时间去寻被丢弃的君长欢呢,可是颜伯雄没有。

    只能说是太大意了,都这时候了还以为君长欢会乖乖呆在那种地方。君家人从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只要稍有机会,便会奋起反击。

    只是,君长欢却以他最想不到的方式回到南荣。

    她变成了仇人儿子的王后。

    想到这里,君长戚笑意渐冷,眸里一片寒霜。

    “去将太后宫里那位李太医叫来。”他对后头随侍的小太监道。

    小太监点点头,便起身去做了。

    不一会儿,小太监就领着那个被君长戚的一截小舌吓得痴呆的李太医。

    一近身,李太医便感觉周身发冷,那种渗透入骨的冷。

    如上次见到时一样,君长戚一身黑色纹金长衫,尊贵出尘,高高在上。

    只是这一回,他身边少了那个小小的女孩子。

    可就算如此,李太医还是被勾起了心底最不想回忆的东西,那一截还带着生息的小舌,带着微颤躺在血泊里。

    那时刚割下来的小舌,不知是哪个可怜的家伙嘴巴里下来的。又是被怎样辗转,送到他手中。只是他知道,如果他要是守不好自己那张嘴巴,那自己的舌头就会被割下来。

    “好久不见了,李太医,上次一别已有两月只久了吧?”君长戚含着笑打招呼。

    李太医的眸已经恢复清明,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朝君长戚行礼:“微臣见过九千岁。”

    “如今李太医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本督也不敢怠慢了您,坐吧。”

    君长戚手指一动,两个小太监就立马抬了凳子放到李太医旁边。

    李太医战战兢兢地坐下,沉默半晌,道:“不知九千岁有何吩咐?”

    这君长戚能找他,绝对不是来找他说说话那么简单。他能活到现在,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君长戚闻言笑了笑,“太后最近可是有想对陛下动手?”

    “这……”

    “纵然你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可你一直跟在太后身边,这件事不可能不知道。替我告诉太后,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

    “太后娘娘仍有顾虑……”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太后不会真的傻到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她就是不甘,就是恨。

    为什么有了权势之后,儿子和丈夫就统统离她二而去,在被其他后妃羞辱时,她的儿子为什么都装作视而不见,没一个来帮她?

    丈夫偏袒后妃,儿子视而不见,一个个开口谈的都是大局。她一个女子,想要寻求些安慰和体面都要被指责。

    那她又该去指责谁?

    “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不是吗?”君长戚似笑非笑,“你能做好的,李太医。你从来没让本督失望过。”

    李太医不语,背后却阵阵发冷。

    君长戚嘴里的小教训,是真的小教训吗?

    他做不到为臣不忠,对君主不义,助纣为虐。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对方的手段多残忍,他都知道。

    况且,他还有自己的家保。

    “臣,明白了。”

    李太医走出大殿时,眼中又恢复一片茫然混浊。

    他走后,君长戚后头的屏风里走出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一手执笔一手执书,书上墨迹未干。

    “记下来了?”

    太监笑,恭敬又谄媚:“太后身边的李太医曾出入过千岁殿,奴才记着呢。”

    “做得很好。”

    君长戚话落,就有锦衣卫上前给了太监一粒拇指般大小的金子,太监立马眉开眼笑,比花儿还灿烂。

    这会儿,一个锦衣卫忽然出现,在君长戚耳边低语几句,君长戚方才还笑着的面容瞬间冷了下去。

    太监知道肯定出事了,不想寻了晦气,拿了金子便赶紧离开,生怕丢了命。

    这锦衣卫说的不是别的事,正是关于竹云的。

    这会儿,竹云已经去寻了没值班的鲜于子淳。她对鲜于子淳是有感激,可是当她看到将云的模样时,那感激之情瞬间灰飞烟灭。

    对方,真的是一个漠视生命如此的人吗?

    门口的侍卫是知道竹云的,便放了行。只是还未进去,就看见花尽好从里头出来,面上还带着淡淡笑意。

    竹云敏感地看见了对方面颊上还未散尽的红晕,很是可疑。

    她眸光黯了几分。

    到底都是一样的人,自己一介奴婢,也不敢再奢求自己这个世界得不到的东西了。

    花尽好看到竹云先是一愣,随后想到竹云的身份,笑意淡了几分,“原来竹云姑娘啊。”

    “花阁主安。”竹云行了个礼。

    “竹云姑娘这时候不在小苏阁主身边伺候,怎么有空到这儿来?”花尽好一边说着,一边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竹云。

    若真要排一排的话,竹云的样貌也是可以在宫中排上位的。王后冷艳瑰丽,竹云则是美艳灵动。

    左苓那个家伙,倒也真是放心身边有这么个勾人眼睛的丫头啊。想着,花尽好起了些心思。

    竹云还未回话,花尽好就接着说:“我也是大意,竟忘了淳侍卫是你的未婚夫,能被这么一位英俊儒雅的大人看上,你真是上辈子积福了呢。”

    说着,花尽好别有深意地看了屋子里头一眼,嘴角勾了勾。

    竹云只是冷冷地,听着她说完。

    “能娶到竹云,应是我上辈子积德才是。”鲜于子淳从里头走出,阳光下那一身过分苍白的皮肤很是耀眼,“你终于来了,这几日都不见你。”

    他有些担心。

    隐族全族覆灭,那里已经被左苓的焰云军占领,有些东西迟早要被暴露于阳光之下,他有心掩藏,可是最后还是动了心底某处,自作主张地留了下来。

    “我病着,如今才能起身。”竹云的声音低低的。

    看着竹云的反应,鲜于子淳心底就咯噔一下。

    “淳侍卫对竹云姑娘还真是用情至深呢。”花尽好不无羡慕地说,含水秋眸扫了扫鲜于子淳,带着普通男子都抗拒不了的情愫。

    而鲜于子淳心底生厌,面上却不显,“我和竹云还有话要说,便不送花阁主了,花阁主慢走。”

    花尽好半福了福身,一身婉柔气质让人看着舒服极了。

    而竹云看着自己身旁的鲜于子淳,却陷入沉思,站在自己旁边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是漠视生命的魔鬼,还是善于掩藏的违心者?

    “她父兄因为替颜家求情,接连被贬,她是来求我,看看能不能帮她在南禹安面前说句话的。”鲜于子淳一边解释,一边将竹云迎了进去。

    竹云的面容里,从始至终都透露着哀伤,难以忽略。

    “前几天,我见到了将云的尸体。”她说,没有喝对方递过来的茶,语气有些迟钝。

    鲜于子淳笑笑,“隐族被灭,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是不是保存得很好?他是我的第一件人类藏品,却不是最后一件。”

    其余的,如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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