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濉真的太想太想活下去了,她亲眼看着父母因为她们是双生子的缘故而被处死,死后眼睛睁得很大,像是不甘心一般。

    他们的尸体被埋到隐族的槐花林中,同那些生了双生子而被处死的先辈一起。

    鲜于濉也没有哭,因为父母对她们并不好,在族长给出选择时他们甚至选择舍弃两个女儿,不惜斩断血缘线。鲜于楹同理,父母当时的决绝给了她很大的震撼。

    她和鲜于濉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只是她没想到的时,和自己拥有同样命运的姐姐,也要迫不及待地和自己划清关系,就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

    又或许,她是把自己看得太高,将鲜于濉看得太低了。

    但她容忍不了这种背叛与抛弃。

    “几十年前是姐姐选择将我放弃,替我决定命运,所以现在轮到我来替姐姐选择命运。”

    她说着,抬起指尖,上头挂着另一个小荷包。

    鲜于子淳给了她一个好东西。

    鲜于濉没有修习过隐族药术,她一做出选择鲜于子淳就将她送进了神祠。所以她并不知道鲜于楹手上的东西是什么,但是也能感知到鲜于楹对自己的恨意。

    毕竟按照当时那个情形,出了隐族圣地是很难再活下去的。更何况,当时的鲜于楹的身体已经被改变了,脆弱不堪。

    “不!你不能这样,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不能这样对我!更何况你现在不是还活着吗?甚至还活得这样好,这样健康,命运也是偏袒着你,不是吗?所以我的当初的选择是对的,不是吗?阿楹,你不能这样对我!”

    鲜于濉没有跑,应该说她根本跑不了。

    她腿软得厉害,因为被冰冻太久的缘故,关节根本难以活络舒张,肌肉萎缩。方才能支撑着站起来已经是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如今只得有心无力。

    “你跑不了的。”鲜于楹阴鸷地笑着。

    她捏起鲜于濉的下巴,对方选择性的闭口,可惜紧接着两颊就传来钝痛,下巴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鲜于楹捏开她的口,将小荷包里的药丸喂了下去。就在那一刻,鲜于楹感觉自己身上的隐族图腾突然加重了些,仿佛进了些力量。

    喂完东西后,鲜于楹又用力将人的下巴给接了回去。这一来回加上恐惧心理,鲜于濉已经泪眼汪汪的了。

    “咳咳咳,呕~呕~你给我喂了什么?”

    鲜于濉一边扣嗓子干呕,一边问。

    “能让姐姐乖乖听话的好东西。”声音轻灵,带着些蛊惑。

    话音刚落,就听见噗通一声,鲜于濉已经失去了意识。

    “师,师叔,你给我吃了什么?”左苓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边开始吐槽鲜于子淳给的东西果然都不是什么好的。

    鲜于楹将荷包妥帖收好:“先把她再放回冰床上去冻着,我想南禹民就快要回来了,这件事我稍后再跟你解释。”

    闻言,左苓也不耽搁,和洛坤一人一边抬着鲜于濉进入洞内。

    没一会儿,她便和鲜于楹出了寿王府。

    走到街上时,正好看见策马往王府赶的南禹民。

    “师叔,你到底给鲜于濉吃了什么呀?”左苓好奇得不行。

    “和当初鲜于子淳给她吃的一样,让她再次陷入沉睡,当一个活死人。只不过从今以后,我能操控她的意识,她的意识附着在南禹民的脑海之中,而我就能清楚的知道她和南禹民的想法。”

    这是邪术,平常不轻易展示。只是后来从鲜于子淳那里拿来药后,她总感觉差了些什么,索性便自己捣鼓了一下,虫子和着药,几句咒,再简单不过。

    左苓:“那从今以后,咱们就可以先南禹民一步了。”

    “是这个理,不然咱们还得耽搁在南荣好长时间呢。”鲜于楹点点头。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宫里头走。

    至于南禹民,回到寿王府后就急忙奔向冻室,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图腾文字再次显现,反而是怕鲜于濉真正死去。

    路过后花园时,就听到人声嘈杂,仔细一听竟有一男一女争执的声音。

    只不过男声迟钝而弱,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缠上。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南禹民停下脚步,不悦地问。

    两个争执的人正是洛坤和沐雨韵。

    刚才料理好后事后洛坤便想回房间,没想到路上遇到了沐雨韵,而他也得知南禹民正往这边赶。冰室内的鲜于濉还没有真正冰透,南禹民此时进去恐怕会发现什么。

    所以他戳了沐雨韵的心事,沐雨韵如今疯癫痴傻,只得和洛坤吵了起来。

    “王爷,你要给妾身做主,他骂我是傻子!”沐雨韵一见到南禹民,便如见了观音菩萨一般迎过去,可怜兮兮地揪着南禹民的衣袖。

    闻言,南禹民不悦地看向洛坤:“洛坤,这到底怎么回事?”

    自从上次他给洛坤恢复记忆后,洛坤的脑子便越来越差,一开始还只是迟钝,说话不利索,如今就真正变得不清醒了。

    一会儿说自己是寿王侍卫,一会儿说自己是洛鹤轩,一会儿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又一会儿说有人要害自己。

    如今府内一下子出了两个傻子本就够头疼的,没想到这会儿两个傻子竟然还吵了起来,如今心火旺盛,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洛坤露出如孩童般难过的神色,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是她先骂我傻的。”

    说完,他学着沐雨韵揪住南禹民的另一边袖子,“王爷,你要给我做主。”

    他说话慢吞吞的,就像个刚刚学说话的孩子一样。

    话音刚落,旁边的沐雨韵便皱起一张脸哭了起来,“你不要脸,是你先说的!就是你,就是你!你才是傻子,我明明很聪明。祖母昨天才夸我聪明,我才不是傻子呢!”

    “王爷也夸我聪明呢!”洛坤反击道,语气里还带些幸灾乐祸。

    南禹民听着二人毫无意义地争吵,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挥开碍事的二人便往冰室赶去。

    沐雨韵见南禹民走了,便问:“你说王爷要去哪里呀?他肯定是不要你了!”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洛坤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抱着脑袋蹲下身,面上很痛苦的样子。

    沐雨韵见了,指着他捧腹大笑,“哈哈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个傻子!”

    说着,似乎是觉得自己赢了洛坤了,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而洛坤,冷眼看着南禹民离去,两边的拳头不由得捏紧。

    洛家的仇,他一定会报!

    南禹民进入冰室,一切如旧。

    只是他还是发现了些不寻常,鲜于濉的衣服不再是冰得硬邦邦的,而是湿透的,如今已经结了些许冰霜。她的脚底还沾染了些许灰尘干草,证明她出去过。

    “濉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濉儿?”他紧张得不行,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呼唤鲜于濉。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脑海里传来一道温柔女声,“我在,王爷不用担心。”

    平常鲜于濉说话时南禹民总会感觉耳鸣头晕,如今却忽然没有了,他感到有些奇怪,却并没有放在心上,问道:“你没事吧?本王刚刚,忽然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了。”

    “濉儿没事,多谢王爷挂心。”

    脑海那边的鲜于濉被操控了心神,说出的话根本不是本意,可是她却别无他法。

    “你没事便好。”南禹民松了口气,和衣躺到鲜于濉尸体旁边,凝视着对方精致的脸蛋,“若是没有你,本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回应他的是对方的轻笑,轻柔悦耳。

    只是他这一观察,就发现了鲜于濉脸上的红色指印,好像有人曾经用力捏着她的两颊一样。印子很新,像是刚印上去不久。

    “濉儿,有人进来过,对不对?”

    南禹民腾地一下坐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脑海里,鲜于濉说:“濉儿也不知道,只能感觉到有一个女子接近了濉儿,濉儿一直在王爷身边,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是吗?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南禹民握住鲜于濉的手,幻想着鲜于濉听到这话时露出的温柔笑颜。

    另一边,听着二人的交流的鲜于楹被恶得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师叔,你怎么了?”左苓感觉到鲜于楹方才那一阵抖,担心地问。

    鲜于楹摇摇头,“小师侄,在遇到苏祁佑之前你有追求过人吗?”

    她如今追人经验匮乏,总感觉自己那些伎俩在梦参面前拿不出手。梦参活了多少年不可知,可见识的总是要多于她的。

    她想做一些让梦参印象深刻的事,而不是对她一笑了之。

    恋爱经验为0的左苓摇了摇头,“不曾,追杀敌人的经验倒是有很多。”

    “罢了罢了,当我没问。”

    她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难道自己听到的关于左苓的传闻还不够多吗?居然还要去问这个多余的问题。

    “怎么?师叔还没放弃呢?师祖他可是和尚啊!”

    “他就是个假的,纯粹就是为了不想洗头而已。”鲜于楹解释说。

    左苓:“……”

    真是任性的师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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