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唉哟,阮弟弟阮弟弟,哼!”明湛醋个半死,阴阳怪气一阵不出火,过去搡阮鸿飞一把,“你少姐姐弟弟的乱认亲,你嫁了我,就得随我叫,叫母亲就成了。要嫌不亲热,你叫娘亲也成。”
    阮鸿飞抓住明湛一只手腕,轻轻的往榻间一拽,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明湛倍觉没面子,嘟囔道,“你别有事没事儿拍我屁股,青天白日的,给人瞧见可怎么好。”
    “再翘一点儿就好了。”阮鸿飞揉了一把,在明湛耳边低语。
    “屁!”明湛一脸不服气,愤愤然,“你瞎子吧,我屁股还不翘?你再好好摸摸。”送上门给阮鸿飞摸,眼瞅阮贼就要得手,明湛忽然得意一笑,拧住阮贼手腕,挑着小眉毛坏笑,“知道你就想占我便宜,美不死你!”蹦哒蹦哒跑了,到门口又回头遗嘱一句,“晌午别吃饭,我叫他们传话儿了,咱们去跟母亲一道吃。”
    阮鸿飞挥挥手。
    明湛带着何玉李金福去了上书房。
    如今明湛当家,凡事划出道道儿来,几点来上书房议事是有规定的。没有特殊情况,明湛从不迟到。
    明湛还剽窃了句名言:守时是帝王般的美德。
    做为一个年轻的比较有主见的帝王,明湛还是稍稍改了改上书房的规矩,他从朝中提拔了中青年六位探花儿,做他秘书。
    阮鸿飞知晓此事后,牙疼许久。
    明湛一脸坦荡,“飞飞你就是探花儿出身,我这是爱屋及乌。”
    其中一个就是安悦公主的探花儿子郑开浚,明湛与阁臣开会批奏章,他自己懒得动笔,郑开浚依圣意代笔御批。何玉捧着玉玺,批一个盖一个。
    原封就是以往在镇南王府理政时范维冯秩的差使。
    明湛见到郑开浚,随口一问,“你父亲回来没?”距他圣旨送出去可有不少日子了。
    郑开浚出身名门,老爹安定侯,老娘安悦公主,其中他爹还任盐课司转运使,端的肥差。
    郑开浚恭谨答道,“臣父已至帝都,只是……只是身子略有不适……”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莫不是装病?”明湛坐下,随口一说见郑开浚额角冒汗,不好意思为难小帅哥,为他开脱一句,“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平舟等上前行过大礼,明湛扫一眼几人的老瓜皮脸,端正颜色,抬抬手,几人坐下,开始议政。
    眼下帝都头一件大事,春闱。
    欧阳恪先说了考场的准备情况啥的,漏的房屋该修的修好,省得下雨漏水。还有有困难的考生安排到庙里住去,以免流落街头,丢皇上的脸。
    春闱的重要性可比高考要重要的多了。
    整个国家参加春闱文试者不过四千多个文举人,这些举人中,选前三百名为进士。
    明湛很为穷书生发愁,一脸悲天悯人,叹道,“虽有庙里收留,可庙里清汤寡水的都是素食,不过混个肚饱儿罢了。来参加春闱的个顶个儿的都是大男人,这么青菜豆腐的下去,能不能熬下这九天考试真难说呢。救急不救穷,传谕内务府,朕的份例减一半,省出些银子来,拨出五万银子到礼部。多了没有,每位参考的举子五两银子。真有困难的,起码能救救急。文武举子一视同仁,也省得说朕偏心。”
    明湛很擅于这种小手段施恩,花的银子少,还能起到极大的宣传效用。他本身也排斥那种有事儿没事儿三五十道菜的排场,而且每到节下,又要摆大席面儿,那真是几百道菜铺出半里地去,眼睛一看就花。
    再者,平日里明湛的衣物每月外袍三十套,里衣三十套,常服三十套,氅衣披风三十件,基本上就是指着一次性的消费呢。
    明湛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辈子穷惯了,十分消受不了这等排场,只是他想事情周全,自己从云南来,乍然减了,怕人说自己山旮旯里来的没见识,且又不讨好儿。嗬,就显着你高尚了,这宫里可还有太上皇太皇太后太妃们呢!骤然无故减例,少不得落下埋怨。
    没有个好由头儿,纵使好事也要得罪人。
    故此,明湛虽然吃饭时命人少上些菜,却没有减例的旨意,只他一人节省,十分有限。
    如今真是嗑睡了有人送枕头,既省了银子,又得了美名儿。反正,他打算好了,减下去就再不往上添了。这样一算,哪怕春闱赏举人成例,每三年不过花费四万余两,平均一年一万多两而已。可宫里呢?
    他减了份例,纵使魏太皇太后与凤景乾不减,其余妃嫔你们好意思不减的!这样一算,一年起码能省下十数万的银子!
    明湛禁不住一阵乐,咕咕唧唧的笑出声来。
    把几位大臣看得直发愣,咱也没说啥吧,这位爷不喜欢听谄媚奉承话,他们也就说了声“皇上圣明”,咋就高兴的跟得了蒙古症似的。
    明湛笑了一阵,说道,“就这么办吧。要举子们拿着身份证明与参加春闱的凭证才能发银子。叫刊印司把收据印好,谁领了银子签名画押按手印儿,然后礼部将收据与余银汇同内务府一道核对。尽快把事儿办好。”
    明湛处置事务相当俐落,到晌午的时候,几样大事定了下来,便命余人回家吃饭。
    李平舟没走,准备跟明湛说些私房话儿。
    明湛急着出宫呢,直接道,“车上说车上说,正好去镇南王府,咱们一道用午膳。”
    “陛下,臣已老迈,想辞官回家养老。”李平舟“扑通”跪下了。
    明湛就知道这午饭吃不成了,对何玉使了个眼色,何玉知机,下去传话,省得镇南王府那头儿空等着,顺便将屋里的小太监们都带了下去。
    扶起李平舟,明湛不解,“你年纪是不小了,可身子骨儿挺俐落的,怎么不想干了呢?”示意他到一旁的椅中坐下。
    李平舟不答,径自道,“此次恩科主考官一职,关系重大,待老臣走后,陛下嘱意谁做内阁首辅,便可将此位赐之。”
    “你是不是怕我记恨你拦着母亲进宫一事?”明湛问的直接。
    李平舟脸一窘,执拗道,“臣忠于朝廷忠于皇上,无可畏惧。”
    “那就是了。”明湛叹口气,这会儿还得当心理导师了,对李平舟道,“你既出自公心,就事论事,虽叫我为难了这些日子,我也不会因这些事找你麻烦。再者,我刚刚登基,自认也不是那等昏馈无能之君。接下来,朝中许多事要做,西北的鞑靼,东南的海禁,还有盐课改制,桩桩都是大事。你自德宗皇帝就在朝为官了,先帝时遭贬谪,父皇登基方受重用,清廉耿直,朝中佼佼。到朕这一朝,你是四朝老臣。父皇已经为盛世打好了根基 ,盛世腾飞就在朕这代了。你这一生仕途坎坷,虽说脾气有些犟,朕却一直觉得清官难得,你既清廉又能干,更难得。”
    “再说母亲进宫的事儿吧。”
    明湛叹道,“你们那点儿心思我一清二楚,你们也想想清楚,自来女主干政,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子弱母强。你是觉得,我哪儿就不如人了?”
    “再有,小皇孙至今还养在宫外,日后皇孙即位,哪样是简单的?莫非只有皇室血统,这就是称职的帝王么?”明湛道,“皇孙的教导是大事,如今只有咱们君臣,你拍着胸脯说一说,太皇太后虽不算老,可是能不能行教导皇孙之职?”
    “不要说教导皇孙,皇祖母的性子,我们都清楚,偌若当初皇祖母有摄政之才,朝廷断不会是今日情形!”明湛叹道,“一损一益,一啄一饮。皇祖母不能教导皇孙,其他太妃太嫔更无此资格,朕只有两个妃子,也不足以胜任。再者,朕以皇侄之身登基,日后更要为镇南王府与帝都的关系考量,所以,母亲必然要进宫。”
    “将心比心,你们做了大官儿的,一个个还知道要封妻荫子,为母请封!朕做了皇帝,难道要委屈着自己的母亲?”明湛抚摸着身上柔软的杭绸衫子,轻声道,“李卿啊,朕也是人,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仙。”
    “反过来说,朕虽不是圣人神仙,不过胸襟还是有的。”明湛端起茶喝一口,“天家无私事。你们有不同的意见,说出来,做出来,这都无妨。只要心是好的,纵使意见相左,朕也不会说记恨在心。”
    “你以为朕为什么要绕这么大弯子的接母亲入宫,朕当初在朝上尚未开口,你们一个个的就成了哑巴,朕又不傻,知道你们不乐意。”明湛神色淡然,“可话说回来,朕已经登基,要迎母亲回宫的方法有千万种。若当时朝上翻脸,不过是罢免些大臣,也正好立一立君威。这千百种法子,朕不用你们教,早就会。朕费了这么大力气,绕了八百个弯子,莫非就为了让你辞官?”
    李平舟给明湛说的险些红了老脸,急忙道,“老臣不敢。”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实在是你对朕了解不清啊。”明湛哼了两哼,掀了掀唇角,对李平舟道,“你出去打听打听,等闲得罪朕的人,都是个什么结果!朕若恼了你,还容你安安稳稳的在这儿跟朕辞官来着?”
    明湛忽而露出恶霸嘴脸,更叫李平舟无话可对,总不能嗑头谢恩,感谢万岁爷没记恨他吧。
    明湛一声长叹,“反正你自己想清楚,若是因母亲进宫一事,你辞官,那你就辞吧。朕虽可惜,还想着与你共创盛世呢,可再怎么着,朕也不可能把你看得与母亲一样重要。若是怕得罪朕,你辞官。且没必要,你那三招五式的真没得罪了朕。”
    “行了,你回去想想吧。想好了,再来跟朕说。”
    李平舟本想着这些天明湛对他极是冷淡,想来是嫌了他。反正他也一把年纪,侍奉了三代帝王,也累了。索性好聚好散,趁机辞职,哪里想得了明湛噼里啪啦的一顿软硬兼施,又有些犹豫了。
    要说,李平舟,做到他这地位,好不好的谁乐意辞职呢?
    关键是明湛不好相与,这一家子都不好相与,他得罪了明湛,得罪了明湛的娘,间接得罪了明湛的姐姐,李平舟觉着,自己早些辞职还能有条生路。
    可今儿被明湛大公无私的一通劝,心底又有些动摇。
    反正明湛让他好好想想,他行过礼就准备回家好生想想,脚刚走到门槛,就隐隐听明湛嘀咕一句,“一把年纪,倒学会撒娇了……”
    李平舟抬起的脚微微一滞,向前走的身子却没稳住,惯性作用,吧唧,给半尺高的门槛儿绊个狗吃屎。
    之后,明湛还暗地里给李平舟大人取了个外号儿——撒娇李。
    李大人知道后,险些一口血喷到昭仁宫凤明湛的脸上去!
    欺人太甚!
    10、八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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