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 你却把我忘了, 这么没面子的事情, 我可懒得说,还是等你自己想起来吧。”贺彦看后视镜,“我送你去电视台。”
    叶从洲最近帮梅姐的忙,每天的工作安排会提前向贺知秋汇报,避免与他的安排冲突。贺彦想知道自己去哪儿工作,向贺知秋问一句就行了。
    叶从洲将包子扔到一边,没好气道,“你不用工作?”
    贺彦:“新戏已经定了,月底进组。《满城沦陷》的宣传我一个男二号不需要跑那么多。只有一个月的假期,我可得多看看你。”
    贺彦看过来的眼神让叶从洲直起鸡皮疙瘩,他立马转移话题,“你接什么戏?”
    贺彦:“李方形导演的《大江东去》,民国题材。”
    叶从洲:“《大江东去》?”
    贺彦见叶从洲一脸难以相信,回答道:“是啊。”
    叶从洲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贺彦怎么会接这部戏呢?他记得前世贺彦拍完《无情剑》后,有不少本子递过来,最优秀的有两个,一个是冯安的《盛宴》,一个是李方形的《大江东去》。《盛宴》是由真实历史故事改编,男主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帝王,几乎全是内心戏;《大江东去》则是民国抗战的故事,男主是个从小习武的野小子,打戏的数量比《无情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时贺彦选择的是全是文戏的《盛宴》,一来他刚拍完《无情剑》,冰天雪地里练了几个月的武,想暂时歇一歇;二来心机深沉的帝王是他从来没演过的类型,很有挑战。事实证明贺彦的选择没错,《盛宴》给他带来了人生第一座金字号的影帝奖杯,而《大江东去》那年却颗粒无收。
    叶从洲:“你不接《盛宴》?”
    贺彦:“档期撞了,只能放弃。”
    叶从洲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之前一些小事与前世不同就算了,怎么贺彦会没有拍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戏呢?
    贺彦见叶从洲眉头紧锁坐立难安的样子,奇怪道:“你怎么了?”
    叶从洲不解:“你为什么不接《盛宴》呢?你还要拍几个月打戏吗?你不累吗?”
    贺彦调笑:“你是关心我吗?”
    叶从洲瞪他一眼。
    贺彦恢复正经,“现在以武角为男一号的本子越来越少了,只要班底和剧本靠谱,我都不会放过。”
    叶从洲:“……这么执着?”
    贺彦从后视镜里看叶从洲,眼神认真中还带着几丝微不可察的温柔,“因为我要成为功夫巨星。”
    叶从洲看着他的眼神,闭嘴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他刚才下意识就想像上次面对苏多尔牛奶那样劝贺彦放弃注定一无所获的《大江东去》转接《盛宴》,而此时他的沉默与其说是他并不想再帮贺彦,不如说他根本没法像上次那样劝住贺彦。贺彦这次不会听他的,贺彦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贺彦将那袋包子又拿了过来,放到叶从洲怀里,“你生我的气,可以惩罚我。饿肚子那是惩罚你自己,傻不傻?”
    叶从洲看见贺彦伸过来的的手背上结着一条褐色的伤痂。不用问,肯定是拍《无情剑》受的伤。
    叶从洲拿出包子,低着头一口口吃了。
    贺彦:“我爸这两天还托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我家陪他下盘棋。”
    电视台快到了,贺彦的车速放缓。叶从洲吃完包子收拾纸袋,“你不要想着搬出你爸我就不好意思拒绝。是你让我不能再和他下棋的。”
    叶从洲说完就推开车门下车。
    贺彦啧了一声,他没追过人,不知道怎么讨人欢心,得赶紧找内行取取经。
    贺彦有个铁哥们叫樊真,两人高中同校,大学同城,大学毕业后樊真出国留学,虽然相隔千里,但从没断过联系。樊真从高中开始谈恋爱,贺彦印象里他总共有过四五任女朋友,而且每一任都是真爱,追的轰轰烈烈,爱的荡气回肠的。
    贺彦一个电话打过去,愣是聊到看见叶从洲从电视台出来,他急急忙忙挂断电话,又把车开了过去。
    这里地形开阔,不像叶从洲住的小区,贺彦不可能再用车挡叶从洲的路。叶从洲看见贺彦的车开过来,立马走上人行道。他知道地铁站离此地就两百米,不等贺彦从车里出来,他已经跑出去一百多米了。
    要搁之前,贺彦又要下车直接捉人了,可刚才被樊真倾心指导过,知道这样粗鲁的行为只会让人反感,便停在原地看叶从洲跑进地铁站后也坐进车里开走了。
    樊真说,追人的第一步就是制造见面机会,第二步是投其所好送礼物。
    贺彦没敢直接跟樊真说自己要追的是个男人,但听完樊真的一套话,觉得他有些方法还是可以借鉴的。
    因此贺彦到家后看见父亲在欣赏视作心肝宝贝的春兰,便打起了他的主意。贺彦还记得过年叶从洲在自己家院子拍了不少植物的照片,还和父亲讨论了许久这几盆春兰,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院子里的春兰有一大盆两小盆,大盆的到今年秋天得分株,贺名璋之前还提过要送几盆给朋友。贺彦觉得现在要走一盆不是难事。可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被拒绝了。
    贺彦:“爸,我不懂花,现在临时去买怕被人忽悠,你就给我一盆,回头有别的稀罕品种我再给你买。”
    贺名璋:“这么名贵的花,你要送谁?”
    贺彦:“现在不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贺名璋:“我不是舍不得给你,是怕你把我的花送给不懂行的,糟蹋了。”
    贺彦连忙道:“绝对不会,真要不懂行,我就不送花了。”
    贺名璋还是不愿意,贺彦窝在家里软磨硬泡,磨破嘴皮子终于说服了他。
    叶从洲最近早出晚归,好不容易帮梅姐把合同敲定,难得在下午五点前结束工作,他连晚饭都不想吃,回到家就洗澡睡觉。
    贺彦六点多种敲叶从洲的家门,五分钟过去了才把叶从洲吵醒。
    叶从洲半闭着眼靠在门边,“你又要干什么?”
    贺彦将那盆春兰举到叶从洲鼻子下方,清冽的香味让叶从洲顿时睁开了眼。
    “家里花太多,我爸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他想送朋友,我就拿来送你了。”
    叶从洲许久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在贺彦看来十分奇怪,不像是喜悦或生气,倒像是很难过似的。
    贺彦不由得关心:“你怎么了?遇到麻烦了?”
    叶从洲吸了吸鼻子,撇过头去,“你把花拿走吧,我工作忙,没时间养。”
    贺彦抱着花直接进了房间,将花盆摆到客厅电视旁,“要是太难养,我就不会拿来送你了。除夕听你和我爸聊天,知道你懂这个,也喜欢这个,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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