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陈美羽非常惊讶,“这里有我爷爷什么事?”

    我不瞒她,把中阴之境的所见所闻和她说了。陈美羽惊得嘴都合不拢,她完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

    “这么说,真正的难关还没开始?”她问。

    “我估计,明天进入山洞,考验就会开始了。”我说:“所以我得赶紧回去,出来这一趟再回去,怕会再发生什么料想不到的变故。”

    “好吧,”陈美羽说:“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做个参考。”她想了想说:“我爷爷确实是知识分子,是那个年代的精英,至于是不是教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她顿了顿:“我从来就没见过爷爷和奶奶。”

    “你没见过?”我有些想不到。

    “我只看过爷爷的照片,”她说:“是爷爷年轻时候在北京火车站照的,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白衬衫,很精神。真人没见过。”

    “为什么呢?”我问:“爷爷奶奶早逝?”

    陈美羽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在我懂事之后,就没见过爷爷和奶奶,听爸爸说,奶奶是生病走的,具体是怎么回事,他没有多谈。而爷爷是在我爸爸上大学后就出国了,一走没有音讯,听说是去了什么奥地利,反正不是大国家。不过,他有时会往国内寄明信片。寄来的时候,爸爸看都不看就给烧掉,他说这样抛妻弃子的父亲不要也罢,最好是断绝关系。后来爷爷的明信片少了。每每说起这件事,爸爸都说那个人最好是客死他乡,永远别回来。”

    我听得浑身不舒服:“美羽,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这爷俩好像不对付,像是有仇似的。”

    陈美羽咬着下唇:“其实我能理解爸爸,在他成长的时候,最需要父亲的关心和指导,但这个父亲背叛了家庭,甚至离开祖国,一去无踪影,无情无义,这样的人关系断了就断了吧。”

    陈美羽讲述她爷爷的事,没听出太多有用的信息,说了跟没说一样,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陈建和他爸的关系很差。可在中阴之境里却截然相反,那里的陈建对于爸爸陈教授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小眼神里都散发出热烈的光,跟看偶像差不多。

    这个巨大的矛盾点非常奇怪,我一时半会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陈美羽又说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印象,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不便再呆下去,和她说了一声,赶紧观想通灵镯,我再一次进入陈建的中阴之境。

    进来之后,发现天光大亮,帐篷前那十个人已经集合,李大民站在队伍最后,眼神漂移不定,左看看右扫扫,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前面的陈教授大喝一声:“后面那位同志精神一点!”

    李大民是在找我,见我不在,他有点不知所措。被领导点名,他只勉强应了一声:“是!”

    陈教授和戴眼镜的领导带上装备走在最前面,这十个人每人都有相当大的负重,队伍开始出发,向着山谷最深处走去。

    我赶紧来到李大民的身边,轻声说,大民。

    李大民精神一震,随即大怒,又不好发火,压低嗓音:“你丫跑哪了?”

    “我出去了一趟,”我说:“我找陈美羽去了。”

    “你是不是去问陈建和他爸爸的关系?”李大民问。

    我倒吸一口气:“你小子行啊,聪明。”

    “这不明摆的事吗,如果是我,有这么个机会出去问问,肯定也是问这个。”李大民道:“你是不是怀疑,最后一关的考验和父子之间有关系?”

    “是这个意思。”我说:“但是很多东西我还没有参透,为什么最后一关的背景是寻找一条龙?现实中肯定不可能,这里有什么深层的映射含义,想不明白。”

    “先别说这个,陈建和他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大民问。

    我把陈美羽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李大民若有所思,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李大民摇摇头:“想法有,大都不太靠谱,就像你说的,最后一关里充满了不可言说的隐喻,这个世界是考验陈建而有的。这牵扯到他的原生家庭了,到底怎么回事凭空猜也猜不着。”

    他瞅瞅别人没注意,轻声说:“老林,进入洞里很可能就会开启最后一关的考验,你别瞎溜达,咱们一起闯过去算。”

    “知道。”我说:“我不是那没轻没重的人。”

    我们不再说话,李大民一边走一边思考,我也在努力串联目前的线索,可都是一团乱麻,摸不着方向。

    原以为那洞窟距离帐篷驻扎地不会太远,谁成想从清晨一直走到下午,临近黄昏的时候才到。这些人都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员,饶是这样,也是累得气喘吁吁。这条路极为难走,原始大森林,遍地落叶,树枝横生,少有人走过的路径,都需要重新开道。

    到了地方,这十个队员都震住了,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垂直洞,怎么形容呢,像是一颗巨大的黑色眼睛在山岩上,如同山神裂开了眼皮。我们站在洞口,渺小如蚁,内心无比震撼。

    它看起来并不算巨型的大洞,但里面太黑,像是横过来的深渊,让人有种莫名想跪拜的感觉。

    眼镜领导告诉所有人,现场扎营,今天晚上暂时没活动,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进洞。具体的行动计划,他会和陈教授一起商定。

    晚上我们留在这里休息,李大民和陈建一个帐篷,我不敢再擅自离开了。

    陈建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非常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找李大民唠嗑。李大民一脸倦意爱答不理的,说了一会儿话两人都睡了。

    我没有困意,在帐篷里打坐,闭目凝神。

    闭着眼,忽然想到可以观想通灵镯。我是通过它进到中阴之境,还从来没试过在这里继续观想,不知道会有什么感觉。

    我调集所有的注意力和念想,集中到镯子上,时间不长有了感觉。身体发热,皮肤上也有了一些触感,我猛地睁开眼睛,低头去看,这一看大吃一惊。

    我的身体竟然隐隐有了一些轮廓,虽然还不太真切。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如果在中阴之境进行二次观想通灵镯,可以让自己的意识实体化。

    是这样吗?会不会现在不是我的意识,而是魂儿进来了?

    我心念一动,从中阴之境出来,又坐回原来的客厅。陈美羽并不知道我回来,我悄悄眯起眼睛去看,她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没有惊动她,观想手镯又一次回到中阴之境,依然坐在帐篷里。

    我调整身体状态,发现了通灵镯的妙用,我现在可以控制意识的形态,让隐形就隐形,让现形就现形。

    在这里,我和所有人的状态都不一样。

    陈建和李大民是出魂来的,其他人是中阴之境顺应陈建的考验应运而生,类似游戏里的非玩家角色。我的状态就更奇特了,我是意识,无形无体,这里的一切都对我没有影响。

    现形之后,我的皮肤会有一些触感,能感受到温度。还无法确定和其他事物的交互有没有影响,这个要谨慎,慢慢试,不急。

    镯子最好用,也是最神奇的,就是我可以自由往来中阴之境,想进来就进来,想走就走,这个是最爽的,来往不过一念之间。

    研究明白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我抑制住内心的兴奋,长舒了一口气,把自己隐形。

    李大民和陈建起来收拾收拾东西,李大民嘱咐他一会儿进洞之后,千万不要乱跟别人走,一定要待在他的身边。

    陈建说:“大民哥,我知道啊,咱们两个互相照应。”

    我和李大民打了招呼,李大民放宽了心,我们一起出了帐篷。

    今天早上温度又降了,所有人的小脸都冻得通红,大家整齐排成一队,风过山林,四周瑟瑟作响,极为肃杀。天公不太作美,阴云密布,一股巨大的黑暗笼罩在山顶,压得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各位队友,”眼镜领导说:“为了保证这次任务顺利进行,我和陈教授商量过了,决定分组进洞,我们十个人分成三个组。王迪、李长江、张建国和陈教授是第一组。第二组是……”

    最后安排,李大民、陈建和一个叫王圆通的人组成一队,我们是最后一组进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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