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说顾红妆看似是在帮燕箫夺帝位,实则想要有朝一日取而代之,这女子权欲野心很重镟。

    但燕清欢知道顾红妆不屑如此。她若拥有权欲野心,仅凭她一张脸,足以祸国殃民,足以颠覆燕国王朝。

    红颜祸水!犹记得父皇初见顾红妆惊为天人,有心纳她为妃,便有心试探于她。

    顾红妆事先察觉,直言开口:“红妆定过亲,我和夫郎成亲在即,大燕征兵,夫郎遂上战场,同年冬为国捐躯。红妆虽未过门,却早已将他视为此生良人,红妆有心守节,还望皇上成全。”

    燕清欢当时也在场,他听到顾红妆这番话,将信将疑,再看父皇神色亦是,但无疑顾红妆聪慧无双。

    她先说自己心中有人,父皇就算再有心,恐怕也会落人口实。

    其后,她又说未婚夫是为国尽忠,这才丧命沙场,父皇若是强要有功家眷,燕国流言满天飞不说,满朝文武也会纷纷上折子反对此事……

    如此一来,父皇只得怅然作罢,此后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犹记得那日,燕箫和她离开皇宫,假山一角,他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夫子,今天太险了,若是父皇不信,派人去查,届时没有那个人,又该如何是好?”

    “你父皇纵使满心好奇,他也不会去查的。”

    “为何?”

    “只因他是君王,君王大度无边,心怀天下,容得了尘世万千,不可能为了验证我话语真伪就大张旗鼓的派人去调查。况且……”女子清冷的笑了笑:“就算调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功夫。每次战乱,死伤无数,又有多少家庭流离失所。查?怎么查?”

    少年燕萧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迟疑道:“人人想要走进这巍峨深宫,女子若得皇宠,势必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夫子难道就不心向往之吗?”

    女子轻笑,笑声清洌,宛如珠玉落盘,只是那笑声并没有维系多久,因为她出口的话音里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感慨和怅然:“箫儿,你可知红粉深处是薄凉?”

    他们早已远去,但凤夙口中那句“红粉深处是薄凉”却一直在他心头萦绕,经久不散……

    后来,四王府也迎进了几位名门闺秀,燕清欢有时候看着这些女子,再想起那日她的脱困说词,总会坐在书房一角无声轻笑。

    就算是这些女子,又怎么及得上她三分美好?

    一个可以将谎言和拒绝说的这么滴水不露的女人,是需要大智慧和大胆识的。他欣赏却无法任由自己去欣赏。只因,她是他问鼎九五的挡路石,但如今看到这张和顾红妆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心头会包裹着无尽的失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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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东宫云阁,摒弃了所有繁文缛节,精简中却又透出奢靡。

    开戏定席,酒筵之上金器陈列,山肴馔玉,诸物从丰。

    鼓乐声起,花炮燃放,接连不断,约有数里。

    喜宴一角,抱琴在下面把风,亭内白玉川声音冷硬:“事已至此,你还在不舍什么?花无百日红,他是什么人,不用我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当初他被逼无奈亲自诛杀顾红妆,只怕心里早就恨上为父了,若他有朝一日问鼎九五,哪里还有为父的活路,只怕你这皇后之位届时也要拱手让人了。”

    白芷眼睛一闪,眯眼问道:“皇上下令诛杀顾红妆,真的是你在背后唆使的?”

    “你懂什么?顾红妆非死不可,不是我不想让她活,而是皇上容得下万千臣民,却唯独容不下一个顾红妆。”白玉川目色阴寒,嘴角嗜血成性。

    “这是为何?”白芷拧眉,嗓音似水清凉。

    白玉川嘴角浮现一丝阴笑:“有些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为好。”

    白玉川看着爱女,拍了拍她的肩,温声劝道:“芷儿,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待有一天大势已成,你还担心找不到好夫婿吗?”

    心里一震,白芷看向白玉川,眼里没有情绪,“父亲忘了吗?当初可是你一手促成我嫁给燕箫的,现如今怎又处处说起他的不好来?”

    白玉川冷冷的说道:“今非昔比,燕箫昔日就对我处处提防,明着还算谦和,但最近他放任武原势力坐大,有心平衡我和武原在朝堂上的势力,我和武原两虎相斗,到头来受惠最大的却是他。为父看似权高位重,但在他眼里,却是他捏在手指间的一颗小棋子,东宫太子心狠手辣,与其坐以待毙,为父还不如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白芷目光清澈,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隔久,说道:“父亲,我是不是劝不了你?”

    “劝?该听劝的那个人是你,直到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白玉川冷冷的声音透着一股惊栗之气:“你看看今天这位叫阿七的姑娘,活脱脱就是一个顾红妆。他对顾红妆是什么心思,放眼大燕,谁人不知?顾红妆死了,他恨上为父,可你别忘了,你的眼睛是顾红妆给你的,你以为他每天看着这双眼睛,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舒坦吗?他每次看你的时候,是不是从不盯着你的眼睛看……”

    “别说了——”白芷忽然打断白玉川的话,咬着唇瓣,低头不语,紧握在身侧的双手却有了一丝颤抖,过了一会儿,呢喃的又说了一句:“父亲,别说了。”

    他确实每次和她欢好的时候,从不看她的眼睛。多么伤人的发现,也许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却选择自欺欺人,佯装不知罢了。

    “芷儿,情爱向来随风散,你自小聪慧,该怎么做,不用为父教你,你自己想必也是心里有数。你好好想想,这帝都是时候变天了。”毕竟是自己的爱女,白玉川叹息一声,搂了搂她的肩,无言的安抚,那样的温暖却无法温暖白芷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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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官皆知燕箫身体不好,不宜饮酒,遂也不相劝,纷纷催促他良宵苦短,莫要错过洞房花烛夜。

    话虽如此,礼数也需做全了,以茶代酒,饮了数巡,直待李恪前来,方才离开。

    是夜,东宫灯火通明,往来宾客众多。

    燕箫声音平淡:“丞相和爱女小亭相聚,很奇怪吗?”

    齐天佑开口说道:“殿下,数日前您身体不适,抱琴偷偷取了一些药渣匆匆离开,属下认为太子妃已经知道有人在您服用的药汁里下毒一事,要不然她不会隔日就宣召丞相入宫,此刻白玉川怕是急了。”

    自打苏三娘离开齐天佑身体后,原本虚弱不堪的他经过调养很快就恢复如初,但却对之前的事没有任何印象。好在众人也没说什么,此事也就过去了。

    燕箫无谓笑了笑:“无妨,就怕他不急。”

    燕子墨原本正坐在一旁,自在的吃着瓜果,听出燕箫话语间掩藏的深意,恍然大悟道:“六哥,你迎娶阿七,当着白玉川的面抱她入阁,故意不让阿七戴着喜帕遮面,目的就是为了让白玉川看到阿七的容貌,先行乱了阵脚,对不对?”

    “我只是顺水推舟。”若不是阿七有此要求,他并不会想到这一点。微微皱眉,竟然觉得这会不会是阿七故意的,新嫁娘不盖喜帕,任由旁人目睹她的容貌,她虽然和顾红妆长的一样,但左脸上的刀疤却也毁了这份倾世容颜,就那么大方的展露在人前,该说她勇气可嘉,还是说厚颜无度呢?

    燕子墨淡淡的说道:“六哥,亲事已了,那位阿七姑娘是时候交出天香豆蔻了吧?”

    燕箫锐光的眼眸,渐渐染上了淡淡氤氲,想到夫子很快就能苏醒,原本该激动欢喜的,但他的心为什么会那么沉重呢?

    诱惑,肚兜藏药

    更新时间:2013-7-19 16:15:36 本章字数:3459

    房外,人声噪杂,足音绕耳。

    刘嬷嬷刚从喜房出来,迎面险些撞上燕箫。

    “殿下大喜。”不得不说,刘嬷嬷这话可真是客套到家了,明显还掺杂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僵硬和郁气。

    想那燕箫是谁?当今天下胆敢给燕箫摆脸色的人没几个,而眼前这位刘嬷嬷就是其中之一,偏生燕箫也不生气,对这个近乎从小看他长大的刘嬷嬷,燕箫有着诸多感恩缅怀。

    不予理会韪。

    刘嬷嬷原本哼了一声,准备离开院落,但见燕箫径直向喜房走去,不由喊道:“殿下,姑娘正在沐浴,您这时候进去不妥。”

    虽说,里面那位阿七姑娘现如今是东宫云妃娘娘,但她似乎不喜宫人唤她娘娘,这几日下来,云阁的人倒都习惯称呼她姑娘,怕是一时半会改不了口了。

    “嬷嬷忘了吗?这原本就是我和她的房间。镟”

    淡漠的话语,却让刘嬷嬷神智一清,看着燕箫推门入内,想到顾红妆,不由叹息一声,摇头离开了。

    温热的水,泛着朦胧的雾气。

    凤夙浸泡在水中,看着里面漂浮的血红,有些晃神,那是她的血。将手臂伸出搭在桶壁上,只见白皙的皮肤上伤痕累累,有些掀开的皮肉尚未完全愈合。

    东宫地牢,刑罚惨绝人寰,若不是三娘附身在齐天佑身上,每天过来给她送药膏涂抹,她只怕这一身皮囊终要毁在燕箫之手。

    温水刺激伤口,庆幸她感觉不到疼痛,所以放松身体的同时,难免会觉得昏昏欲睡。

    今日大喜,她看到了白芷,那双流光溢彩的双眸让她浅笑盈盈。

    燕箫当时好像扫了她一眼,大概觉得她的笑容太过渗人。

    渗人就渗人吧!她的眼睛在白芷脸上出现,多诡异又多和谐的一件事,她笑笑不为过吧?

    室内沉寂,诸事清明,待身体恢复如初,她的首要任务便是替绿芜报仇,找出幕后想要置她于死地的那个人。

    有关于顾红妆的尸体,她……

    “砰——”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她身体僵了一下,不见慌乱,渐渐放松了身体。

    房间确实静的吓人,只有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沉寂中,有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你准备洗到什么时候?”

    这声音可真够冰冷的。

    “身上血腥味太重,若不清洗干净,怎么有脸面见太子殿下?”凤夙说着,将披散在肩头的墨发悉数捋到一侧,露出凝脂玉背,但就是那样原本该姣好美丽的玉背上却有无数伤痕交错,鲜血混合着血水蜿蜒流在浴水里。

    燕箫忽然觉得很刺目,看着女子不知疼痛的清洗着伤口,竟莫名的升起了一抹烦躁。

    他冷冷的问她:“那半颗天香豆蔻在哪里?”

    她睫毛颤动了一下,低垂的双眸里划过冷凝深幽的光芒:“殿下何需心急?几个月时间都等了,又不差沐浴短短工夫。”

    燕箫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出隐隐的怒气,走到桌案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沉气等待。

    凤夙闭目泡在水里,竟然睡着了,水是温是凉,对她来说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所以睡眠完全不受影响,直到感觉有水湮了她的鼻,她这才惊醒过来。

    这一醒可真是太好了,根本就抬不起头,因为一只手压在她的颈后,用力将她的脸压在水里。

    这个白眼狼,她身为他夫子的时候,他在她面前什么时候这么放肆过,现如今竟然敢这么折磨她。

    还是说,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就在凤夙耳鼻里都进了水的时候,有力的手这才松开她,看着她狼狈的咳嗽着,白眼狼冷笑道:“清醒了吗?”

    凤夙眼前都是花的,然后视线开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烛火辉映下,白眼狼五官俊美,仿佛冰雪之地盛开的莲花,清雅卓绝,沉静幽冷。

    凤夙微愣,她发誓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觉得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白眼狼其实长得还是挺不错的。

    他也在看她,不过目光却是透着一丝讥嘲和戏谑,好像她的狼狈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欢欣一般,心思歹毒,不言而喻。

    “还没清醒吗?”见她双眸深幽,他闲适开口,声音漠然。

    他这话可真是提醒了她,她忽然就那么当着他的面从水里站起来,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唇角勾起,笑魇清冷而又媚惑:“夫君,你怎么此刻才来,让奴家好等啊!”

    燕箫身体一僵,感觉怀中软玉贴身,冰冷的水渗透他的喜服,浑身竟浮起了一抹燥热。

    左边有刀疤,身上遍体鳞伤,他竟会对这样一个她有了男女之欲?

    他忽然间觉得恼怒无比,怀中女子可谓是不知廉耻到了极点,就这么赤身抱着他,若让旁人看了,旁人看了也……

    纵使旁人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现在是他的后妃,闺房此举本也不算什么。但若不是这张脸,他对她实在没有什么好感,近身烦躁,看着她的眉眼神色,总是会想起夫子,何其相似,有好几次他都将她看成了顾红妆,但每次回去看到顾红妆的尸体,宛如有盆冷水瞬间沿头浇下。

    他不知如何找回了自己的神智,用力推开她,但她抱得那么紧,而他刚触摸到她的身体,手指竟然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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