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墨笑道:“六哥已经是东宫太子,现如今还怕什么?”

    “正因为我是东宫太子,所以才怕。如果有一天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周围的人只会唯唯诺诺的点头,不敢直抒己见,岂不悲凉可笑?”燕箫漆黑的双眸幽深无底,比暗夜还要黑,还要沉静,感慨道:“现如今有人还能不顾及身份对我直言不满,终究是好事。”

    燕子墨心弦一动,声势比先前弱了许多:“臣弟适才也只是发发牢***罢了,六哥别往心里去。你还不了解臣弟吗?话语不过心,有时候无非只是说说,没有什么恶意。你敬重刘嬷嬷,我心中自然也是敬重的很,大不了以后见了她,我赔笑鞠躬好了。”

    燕箫闻言笑了笑,拍了拍燕子墨的肩,走到一旁坐下,端起茶杯,送到唇边,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开口问燕子墨道:“刚才刘嬷嬷说的话,你听到了?”他虽然被白玉川下了药,但并不至于毫无印象,记忆中他好像并没有回东宫,但阿七又说的头头是道,他这才半信半疑,如今听了刘嬷嬷的话,一切不言而喻,云妃娘娘说了谎,而且还是大谎。晚上不睡觉,闲来无事去宫中难不成是散步吗?

    燕子墨正色道:“听到了。”不其然想起适才刘嬷嬷的那番话,事到如今连刘嬷嬷都帮着阿七说话,她们才认识不过几天,况且刘嬷嬷性子很傲,平时就连白芷都要看她几分薄面,不敢出言不逊,但也不见得刘嬷嬷就有多待见白芷,所以当他听到刘嬷嬷替阿七说话时,难免会略感讶异。那位阿七还真不是常人,如此一来,还敢说那位阿七不是妖女吗?

    燕箫又问:“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燕子墨双眸熠熠生辉,折射出刀锋似的锐利:“看来我们这位云妃娘娘对六哥撒了谎。”

    燕箫好整以暇的问道:“昨夜宴罢将近戌时末,她戌时中就不在云阁,你说她会去了哪里?”皇宫大院?隐宫?冷宫?猜不透啊!

    “六哥是在宫中遇到她的,她那么晚一个人去宫里干什么?”燕子墨也好奇不已。

    燕箫饮下杯中茶:“这就要问她了。”当然如果她肯说的话。

    “六哥,这位新嫂嫂不简单啊!”燕子墨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问燕箫:“需要臣弟派人盯着她吗?”

    燕箫低头掩去嘴角的冷嘲,“不必,我倒想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燕子墨点点头,在燕箫对面坐下,开口道:“虽说她为人神秘,但晨间说的那番话,臣弟倒是认为可行性极高,六哥不妨考虑一下。”

    不可否认,那云妃倒有才,有多大的才气,有待考证。

    “嗯。”活佛弟子果真名不虚传,字字说的无谓,却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想法竟跟他不谋而合,倒也算有默契。

    燕子墨凝声道:“还有,若我没猜错的话,父皇怕是会寻机宣召你和阿七进宫一见。”

    “这事我心里有数。”又倒了一杯茶端给燕子墨,燕子墨接过,兄弟对视的目光中,隐有光芒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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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云檀有事,抱歉,今天还有一万一,补齐昨天的。

    寿筵,燕皇召见【6000】

    更新时间:2013-7-24 19:53:28 本章字数:6590

    不待燕皇召见,就迎来了白玉川的寿宴之喜,燕皇御驾亲征低调前往白府贺寿,给足了白玉川颜面,燕皇来了,试问朝中还有谁胆敢不去?

    老父过寿,白芷前往理所应当,但那日一同前往的还有阿七。为何阿七也要一同前往,听说是燕皇的意思,燕皇那日下朝时似是无意跟燕箫说了一句话。

    “丞相过寿,朕还不曾见过你那位新纳的后妃,若无事,带她一同来吧!”

    燕皇开了口,就算阿七真的有事,她也决计推脱不了,这一趟白府是去定了。

    “不能不去?”凤夙不抱希望的问燕箫柝。

    燕箫看着她,语声淡漠:“你能违抗父皇的旨意吗?”

    好像不能。

    窗外九重樱开的分外热闹,花瓣飞扬,宛如下了一场弥天花雨,凤夙迟疑开口:“你父皇为何独独点了我的名字要我前去?皇家新纳了后妃,都是这规矩?枧”

    这话虽然轻淡,但却透着讥嘲之意,燕箫看了她一会儿,眼里沾染了些许深浓墨色:“只是见一面而已,到了那里少说话,多吃菜,只要你不惹出什么大乱子,父皇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凤夙淡笑带过,随即转口问道:“皇上可会找我单独问话?”

    “寿筵繁忙,父皇也不见得有时间找你问话。”燕箫神情如常,声音轻淡如流星,仿佛一闪便没。

    她执意开口:“若是问呢?”

    燕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想窥探她内心最深处是什么想法,终是说道:“也罢,父皇只怕会问起我和你当初是怎么相识的?”

    凤夙漫不经心的应了声,问他:“殿下希望我怎么回答?”

    燕箫唇角逸开濯雪冷笑,“如实回答。”

    凤夙睫毛颤动,试探开口:“说你前往漠北菩提寺是专程为顾太傅寻找天香豆蔻吗?”

    她的学生,她怎会不知,七窍玲珑心,此刻心中怕是早有打算,却故意不说,让她自己去体会。

    也许,他只是在试探她……

    燕箫清美的面容,此刻看不见一丝厉杀阴戾,反而语声无谓:“若你这么说也无妨。”

    “不妥。”

    燕箫眼眸一闪,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为何不妥?”

    “殿下果真希望我这么说吗?”她把问题丢给他。

    燕箫不动声色的看着凤夙,而凤夙锁着他的眼,不遗漏一丝一毫的凝视,装吧,看他们谁比谁会演戏。

    终究还是凤夙先开了口:“殿下身体不好,燕国朝臣上下谁人不知?前些时候殿下前往漠北原本是为了寻找活佛无欢医病,不曾遭遇沙尘暴,适逢被我所救,殿下感恩,这才许我云妃之位,入主东宫。”

    燕箫眉目淡然的望着凤夙,眼眸里含着一抹惯见的冷嘲:“为我开脱?”

    她只为保命。

    凤夙清清冷冷一笑:“殿下,现如今,你我是拴在一只草绳上的蚂蚱,你亡,我灭,有些分寸我还是懂得。”

    燕箫温润静默,越发冷傲逼人,也不见他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准备准备,是时候出发了。”

    “殿下,我此番前去,是否将一去无回?”凤夙看着即将走出房门的戾气男子,忍不住呢喃出声。

    燕箫没听清,停住步伐,转头问她:“你说什么?”

    凤夙微愣,随即低眸浅笑,再抬头时,脸上已是一片清幽无波:“没什么,臣妾稍作梳洗,便会前往宫门前跟殿下汇合。”

    燕箫看着她,目光清澈,宛如冷月遥遥辉照,映出人世间一切污垢却不沾染分毫。

    凤夙也在回望他,昔日师生对望彼此,却都猜不透对方在想些什么。

    燕箫离开的时候,九重樱花瓣飘落在衣襟上,他抬手拿在手间,眼眸寒冽。

    怎能告诉她,父皇召见她,只是因为她长得像亡国公主凤夙。

    那是秘密,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若不知,兴许还能逃过一劫,若然知晓,届时惶恐不安闹出什么乱子,这命怕也保不住了。

    曾几何时起,他竟开始在乎起阿七的生死了吗?也许,她只是太过让他迷惑,也许她太像……那个人了。

    但又何其悲哀?就算再像,她也不是她。

    他彷徨苦闷之时,夫子陪他对觞解忧,问策肱骨;他步步为营之时,夫子在一旁查漏补缺;他荣登太子之时,夫子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漠然含笑……

    还有一日,一日怎会如此之长?明天这个时候,夫子应该会苏醒了吧?入目第一眼看到他,可会唤他一声“箫儿”?

    那些难以消除的过往,她是否自此对他记恨在心?不愿再轻易原谅他?

    燕箫蓦然止步,庭院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野草丛生,忽然想起刘嬷嬷说的话,这位云妃娘娘品味果真不俗,这里还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唯阴风阵阵,却有一种说出来的冷寒和凄凉,刺得人双眼发疼。

    凤夙看着庭院中漠然静立的白衣男子,白玉兰纹饰修边,惊艳绝伦。此刻他在想什么?

    猜不透,对他,她曾经倾尽所有,把自己所学所知的一切悉数教导于他,试问这世上还有人比她更了解他吗?

    就像她之前所想,他陷害她也许有他的苦衷,他前脚杀她,后脚却又救她,或许自有他的考量。

    也曾恨过,但恨到极致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去恨。对这个她看着长大的男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在心内发酵、生长、发芽,等她发现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有的却是仓惶和不安。

    这种生长势头令人惶惶不安,所以她抗拒,漠然,无谓。现如今虽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各种七情六欲,但过去那些点点滴滴却常驻脑海。

    对他,她一路扶持,现如今东宫太子,却花费了她八年心血,怎堪一夕间尽数毁掉?

    而楮墨,她从他手中骗取天香豆蔻,也许他并非不知,而是故意为之。他以为经过真假天香豆蔻,在燕箫那般对待她之后,她势必会心生报复和恨意,殊不知她就是顾红妆,她恨,却又无从去恨。

    燕箫那般对待她,却是为了救活顾红妆,而两个人都是她,何其可笑、可悲、可叹?她关上窗柩,生生阻断庭院中那抹修长身影,究竟是谁一开始造就了这场混乱局面,现如今她又该如何收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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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颜殿,抱琴一大早就在忙活。

    这几日,白芷略有憔悴,抱琴给她扑了粉,她有一双巧手,盖住了白芷脸上的病容,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白芷原本不乐钟此事,见抱琴忙前忙后,也便任由她花心思为她装扮。不管怎么说,今天是父亲的寿筵,届时文武百官都在,后宫家眷齐聚一堂,说好听点是男人的主战场,但又何尝不是女人争奇斗艳的后花园?

    抱琴为她梳妆打扮的时候,白芷有些失神漫漫,直待抱琴轻言打断她的思绪,她才回过神来。

    “娘娘,好了。”白芷睁开眼睛,看向铜镜中辉映的女子。

    肤色白皙如雪,肤若凝脂,面若芙蓉。

    抱琴将她青丝挽作流云鬓,上面插着金步摇,看起来端庄而又贵气逼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经过抱琴装扮,原本就如同古井般清泠幽深的双眸,立时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白芷忽然觉得分外刺眼,视线不动声色的从铜镜中离开,“衣服拿来。”

    抱琴走到衣柜边,在里面扒了好一会儿,这才选中一件浅蓝色长袍,袖间、衣摆以白纹穿梭,看起来倒是豁亮清雅。

    白芷目光微闪,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么多衣服,怎么就偏偏选中了这件?”

    抱琴一愣,踌躇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不喜欢这件衣服吗?”

    白芷见抱琴脸上为难,倒也没有故意刁难下去,淡声道:“听说今天皇后穿的是正红色五凤吉服?”

    抱琴微讶,随即笑道,“回娘娘,皇后穿的的确是正红色五凤吉服。”

    白芷眉峰轻佻,漫不经心道:“皇后既然穿的是正红色,那我穿黄色便是。”

    抱琴心思慧黠,发现白芷是在故意试她,无奈笑道:“娘娘万万不可,皇后身着正红色五凤吉服,佩戴的却是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听闻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娘娘若是穿黄色,定会惹皇后不快。”

    白芷笑容淡了几分,偏首说道:“那紫色总可以吧?”

    “紫色也不行,因为皇贵妃今日穿的是紫色凤袍。”

    白芷无声笑了笑,隐带冷嘲,也难怪抱琴会这么上心,后宫嫔妃最忌颜色相撞,尤其是在今日。

    今日看似主角是父亲,但素来有皇上的地方,自是后妃如云,一个个貌若天仙,在服装首饰上没少下工夫,今天众女眷其实都是陪衬,很多官宦女眷早在几日前就打探后宫嫔妃今日会穿什么衣服,也好事先知晓有备无患,免得到时候成为后宫娘娘的眼中钉。

    其实后宫娘娘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娘娘们在皇上耳边吹吹枕边风,届时谁倒霉,就不一定了。

    抱琴见白芷没有说话,一时也不敢多言,拿着那件蓝色长袍杵在那里,等着白芷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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