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舟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这世道,贱人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

    没有痴恋得万般委屈求全的墨引凰,也纵不出薄情负心的韩白衣!

    什么狗屁天道因果,她墨沉舟,什么时候竟然在意这些东西了!她是个修者啊!修真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妄图脱离天道求的生机。都已经逆了这天,还在意什么天道,在意什么因果!

    眼中的瞳孔瞬间变成了一双妖兽般的竖瞳,墨沉舟突然歇斯底里般大笑起来,笑出了满脸的泪水。

    还是软弱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末法时代无所畏惧的墨沉舟,却不曾想过,那和墨引凰朝夕相处近两百年的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这一世自出生起就受到的万般宠爱,又怎么可能半点都不影响她的心性!

    口口声声说什么因果,上一世的自己,本对这些东西最是嗤之以鼻。不过是潜意识里给自己早已懦弱的心性找的借口罢了!如今一心一意地想找韩白衣麻烦的自己,偏执地只看眼前的自己,又和前世的墨引凰有什么分别!

    亏她还对墨引凰只知情爱不知修炼嗤之以鼻,却不知她墨沉舟,也早已误入歧途!

    没有了上一世的心无旁骛,眼中只见大道,不能快意恩仇地过这一世,那么她还修什么道,求什么长生!

    她是墨沉舟啊!

    魔剑沉舟啊!

    那个前世肆意张扬,毫无忌惮的墨沉舟如今究竟去了哪里?!

    一把捂住脸继续低低地笑着,墨沉舟透出指缝的眼神充满了愉悦。

    如今的她,竟还是要感激墨引凰,若不是墨引凰,她怎么可能会找回从前的那个自己。那么久的时光飞逝,几百年的寂寞冷寂,两百年的轻松,竟是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墨沉舟,究竟是个什么人!

    “去死吧,墨引凰。”墨沉舟张开不知何时所化的龙爪,在虚空中慢慢握紧,愉悦的笑声中透着一股薄凉阴冷。“滚去好好和你的韩白衣相亲相爱去吧,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而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从前她说着想要取代墨引凰,却心中隐隐带着几分歉然。夺取她的父爱母爱,墨沉舟怎么可能心中毫无芥蒂!竭尽全力地对待自己的血亲,不只是因为墨沉舟对亲情无比的想往,更是因为亏欠!她占据了墨引凰身体的亏欠!可是到了而今,她终于是心安理得。

    是墨引凰最先舍弃他们的!就算是早就只剩下执念,却依然宁愿护持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的身边,担心他哪怕受到一点伤害。却不肯为那么爱着自己的亲人付出星毫半点,既然墨引凰不要了,那么由她墨沉舟来接手,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至于韩白衣,从此以后,又与她墨沉舟何干?!

    墨沉舟一时间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仿佛有什么一直束缚着她的东西“啪”地一声应声而断,体内的灵气轰地一声在丹田炸开,头顶上一个灵力的漩涡聚集,海量的灵气自她的头顶涌入,汇合了体内的灵气狠狠冲击着,只过了不久就又是一声轻响,仿佛一层薄膜被冲破,一瞬间丹田的灵气大增。

    练气十层。

    墨沉舟检验着自己的丹田,嘴上发出一声薄凉的冷笑。看看,这就是看破的好处,她之前的路,的确是有些走歪了,可是如今,她有大把的时间将错误一一纠正。

    她走到房间的一个雕琢精美的梳妆柜面前,看着镜子里面和她前世完全不同的脸,和唯一与前世相同的,那微微显露出的锐利的锋芒,露出一抹漠然至极的表情。

    对,对!这样才是墨沉舟应该有的样子。

    看不顺眼,又何须退让,一剑斩了便是!

    什么是强者为尊,不就是一直打,打到顺服为止,打到奉你为主为止,修真界,从来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她微微一笑,探上镜中那人的脸。

    欢迎回来,墨沉舟!

    墨师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是魏昭第二天早上在看到墨沉舟后的第一感觉。她还是笑着,可是眼角眉梢都透着让人微寒的冷煞之气,一向稚嫩的脸庞,也带出了几分锋利的棱角。

    可是除了这些,她的举手投足间并未有半分不同,因此几人并未在意。只有韩白衣忧虑地看了墨沉舟数眼,心中暗暗想没有想到昨日之事对墨沉舟的影响竟然这样大,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化成轻轻的叹息。

    有些事情,也只能凭着自己才能看开。

    戚然却是看了墨沉舟一眼,掩唇而笑,“师妹也太娇气了,竟然吓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没……”见过世面。

    墨沉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偏着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却惊得她咽下了剩下的话,后背全是冷汗。

    那种瞬间仿佛是被毒蛇盯住一般的感觉,竟让她有毛骨悚然之感。

    心中惊疑不定,戚然却不敢再看墨沉舟,一时禁了声。

    陈天罡轻咳了一声,看都不看戚然一眼,对着墨沉舟道,“师妹,这次得来的东西都很不错,待会我们把东西分一分如何?”

    “师兄做主便是。”墨沉舟淡笑着,一双眼却漠然无比。

    陈天罡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也知晓每个人都有秘密,也不在意。几人便分起东西来。待到几人的东西分完,还剩些低阶草药妖丹之类陈天罡顺势出去换成了灵石与几人平分。

    待几人满意地将所得之物收入怀中,便一起回转宗门,与众人相互约定改日再聚后,几人便匆匆回去消化这次的收获。韩白衣在戚然嫉恨的目光中温声安抚了几声墨沉舟方才离去,一时间,偌大的山门前只剩墨沉舟与戚然两人。

    见墨沉舟转身就要走,戚然急忙开口唤住她。“师妹留步,我有话说。”

    将墨沉舟带到一处人际稀罕的地方,戚然才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开口,“师妹,请你离韩师弟远一些!”之前在外她还不敢如此说话,可是如今实在宗门之内,众弟子都受门规所限,戚然也不怕墨沉舟做出什么来。

    墨沉舟眼神动了动,突然勾起一个寒凉的笑来。

    见到这笑放肆讥讽,戚然更添怒火,口不择言道,“不过是韩师弟看你小多照顾你了些,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她突然俯下/身子,一双眼对上墨沉舟的,试图以威胁的眼神逼迫这个在她眼中不过几岁的小丫头,“别在那里自作多情!我……”

    话音未落,就感觉一个耳光带着巨力迎面落在她的脸上,竟使她的脖颈出都发出咔吧一声脆响,身形因这股巨力倒飞出三五丈远,还未等她从这记耳光中醒过神来,当头一件法宝砸下,将她重重砸进泥土里,剧痛之下呕出一口血来。

    神色狼狈地看向墨沉舟,却见那双眸不知何时变得血红一片的女童,嘴角露出一个阴冷奇诡的笑容正向她望了过来。

    ☆、千丝萝

    那笑容淡淡地隐没在女童的嘴角,并不凶狠,却看得戚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见她向着自己走过来,莫名的危险感令戚然心中突然恐惧无比,不由自主挣扎着向后挪去,却还是见到她来到自己的面前,蹲下身来,探出了一只略有些苍白的小手。

    满头的长发被人瞬间狠狠揪住,忽地向前一扯,戚然痛呼一声,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血色弥漫的眼眸。那双眼中的阴狠煞气惊得她心惊肉跳,就听那女童轻声凑在她的耳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师妹想做什么?”戚然心中恐惧,却还是不愿服输地颤抖着问道,“不过说了几句闲话,师妹如此对待我,竟不怕触犯门规吗?”

    “门规?”墨沉舟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偏着头的样子带着一丝纯真,戏谑道,“那是什么?”

    凌云宗乃天下三大宗门之一,门内修士上万,纵是有门规,也不过是束缚普通弟子更加多些。如今他们这些内门中的精英弟子与其说是谨守门规,却不如说自持身份,不愿与人把柄罢了。

    戚然自然也是知道这些道理的,不过是她自持美貌,多被同门照顾,又见这几人都不是惹是生非,仗着身份胡作非为之人,方才敢口出不逊罢了。

    墨沉舟却有些玩味地看着戚然阴晴不定的脸,在戚然惊恐的眼神中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口中啧啧做声。“师姐真是个美人,难怪有人喜欢,”见戚然毛骨悚然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口气轻柔无比。“师姐不必担心,不是太让我生气的人,看在同门的面子上我总会饶她一命的。只是若是有人不识时务地挑衅我,我也从来都不会客气的。明白吗?”

    面上微笑,可是却能给人以近乎死亡的恐惧感,这样的人,竟是戚然生平仅见。她此时就是有话也说不出来了,颤抖着嘴唇,只是流着眼泪拼命点头。她本生得柔弱婀娜,如今和着清泪,竟使人望而生怜。

    墨沉舟却对这楚楚的风姿视而不见,继续温声道,“还有,那位韩师兄,你给我都嫌脏,若果真那样着紧他,师姐不若给他绑根绳子栓起来,免得最后师姐还要费心地一个一个师妹地找过去。”手中一紧,又抓着戚然的长发凑近自己几分,一双眼瞳仿佛能够看透戚然心中所想一般,语气中不带半点烟火气。“你平日想怎么奉承韩白衣,想怎么利用阮月白铲除你那些情敌我都不管,可是再让我听见你再挑衅我一回,那种结果师姐一定不想知道。”

    戚然看着墨沉舟,只见她淡淡而笑,一双眼睛却冷漠的没有一丝人气,她离着她这样近,却无法在墨沉舟的眼眸中找到自己的身影,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她以为这本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小丫头,却没有想到,在这张稚嫩的面孔之下,竟有一颗如此凶煞阴狠的心。这女童对自己三番四次的挑衅视而不见,不是对自己无可奈何,却是因为在墨沉舟的心里,自己是个随时可以解决的蝼蚁。

    戚然在墨沉舟的手下连动的想法都不敢生出来,却只见墨沉舟低着头凝思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轻笑了一声,空着的手中现出一个黑色的颗粒,还未等她看清楚那是什么,就感到下颚被人粗鲁地掰开,然后喉间滚入一物,瞬间滑进腹内。

    戚然大骇,不顾发间的剧痛剧烈地挣扎,拼命想把被吞如腹中的东西吐出来,却见墨沉舟仿佛看着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看着自己,又松开了手,抱着臂站在一旁看着她在地上翻滚。

    “你给我吃了什么?!”那物在落入腹中的刹那便消失不见,戚然惊骇莫名,嘶声问道。

    墨沉舟笑眯眯地,细语轻声的道,“师姐有福了,那可是千丝萝的种子,就连我都不过有三颗呢。师姐待我好,我心里知道。有了好东西怎么可能不紧着师姐呢?”

    戚然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千丝萝,可只是这个名字,就让她心生不详,脸色煞白,颤声问道,“千丝萝是什么?”

    “千丝萝啊,”墨沉舟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阴冷,“那可是稀罕东西,最是喜欢血肉灵气的。”她眯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这种植物美丽极了,只要被人吞进肚子里,它就能在里面生根发芽,到时候那些细丝沿着经脉长进血肉里,密不可分,若是操纵它的人一个不开心,哗……”她笑得轻柔无比,“那人浑身的血肉就和那些细丝一起飞出去,像是一幅画儿似的,美得很呢。”

    墨沉舟低下头,微微地笑着,“戚师姐,不要想着去求师门的长辈。我呢,既然敢给你千丝萝,就当然有办法将它不被别人发现。”她俯下身拍了拍戚然的脸,轻声道,“只要你别再惹我不高兴,我保证你会活得快快活活。”

    她不会再那样退让了。就算同门又如何,有门规所限又如何,她多得是法子在不触犯门规的情况下料理她们。对她好的人,她还之百倍。对她心怀恶意之人,她也将千倍奉还!

    心中有无限戾意辗转,却莫名地心境清明,丹田中的那团黑炎竟然在感受到这些戾意后跳动了一瞬,才归于寂静。说了这么久的话,眼中的血红慢慢退去,她抚了抚衣裳,偏头看脚下神魂落魄的戚然,微微挑眉。“师姐还不走,还等着我送你不成?”

    目送戚然连滚带爬地离开,墨沉舟方才转向一处,挑眉轻笑道,“看了这么久,不出来打声招呼?”

    一时间寂静无声,墨沉舟等了片刻,将背后的长剑取在手中,淡笑着,“看来这位同门架子大,还要我来请呢。”运转灵力方要一剑劈去,就见一个瑟瑟索索的身影挪了出来,脸色惨白,看着她的脸勉强地笑了一下,颤抖着施了一礼,“见过墨师姐。”正是放丹日那天站在魏静身旁的练气期女修。

    这女修心中充满悔恨。若不是贪图近路,她也不会走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偏又见到不得了的场面,见到场中的两人俱都不像在宗门时的样子就知道不好。本来她屏息静声想要躲过,却还是被墨沉舟发现。

    想到刚刚墨沉舟的种种手段,她就心生寒意。

    墨沉舟却是眯着眼睛看着她。这人她是第二次见,却越看越是面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突然心中一动,“你是?”

    这女修不敢怠慢忙施了一礼,低声道,“柔云峰弟子陈碧,见过师姐。”

    “陈碧?”墨沉舟微微一怔,将这个名字反复地念了几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复又细细地看向她。粉面桃腮,形容俏丽的少女,隐隐和十几年后的一个美艳女修的形象重合在一起,眼中闪过不知名的神色,突然轻声笑了。“陈碧,真是个好名字。”

    见她微有些善意,这陈碧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眼前墨沉舟淡淡问道,“师妹这是从哪里来?”

    她一惊,却不敢撒谎,只好硬着头皮道,“听说魏师姐伤势不好,我去探望了。”一边说,一边偷觑墨沉舟的神色。

    自放丹日那日的冲突,她就知道墨沉舟对魏静并未有好印象。况且自那日法宝被毁,魏静又在执法殿挨了一顿鞭子。她筑基本就勉强,又重伤未愈又添新伤,险些被打落筑基期境界。

    陈碧本也不愿再和魏静有什么瓜葛,却因自魏静筑基之后她常在一旁讨好,一时间也不好于她断绝关系,以免被人嘲讽趋炎附势见风转舵,只好去探望了魏静几次。

    墨沉舟却仿佛没有看见她的神色,和颜悦色道,“听说魏师姐的境况不是甚好,你还能想着常去探望,倒也是有情有义,真是不错。”

    陈碧简直受宠若惊,也因墨沉舟的善意眼中一闪,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来,忙道,“不敢当师姐的夸奖。”

    她的心思活泛起来。她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内门弟子,资质一般,想要做那些筑基期弟子的跟班都被人看不上。好不容易有个人缘不好的魏静筑基,她鞍前马后地奉承,好处没得着,却因那日的事情引得众人对她极为嘲笑。

    可是若是能攀上墨沉舟,却是另一种境况了。

    这些天她也在宗门内打探过墨沉舟这个人。父亲与师尊都是一峰首座,本身也是天资卓绝,多少人想要巴结呢,如今有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与师姐相比,师妹还是差得远呢。若是师姐怜惜我,给我一个向师姐效劳的机会,师妹就感激不尽了。”

    “瞧瞧,真是个伶俐人,”墨沉舟笑了,神色莫测,想了想,自储物戒中取出一瓶练气期的丹药来扔给陈碧。“我那里人不多,也没什么意思。你若是没什么事,倒可以来我这里常常走动。”

    “是!谨遵师姐之名。”陈碧捧着这瓶丹药,几乎受宠若惊,“他日师姐若有吩咐,师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又温言和陈碧说了几句,眼见着那女修欢天喜地地走了,墨沉舟笑吟吟的脸上露出一个莫测扭曲的笑容来。

    “赴汤蹈火?”

    她轻轻地笑了,卡地一声折断了手边的树枝。

    “要说到做到才行啊!”。

    ☆、沈谦

    心情略有些平静地回到鼎天峰,还未等返回自己的洞府,墨沉舟就被一名翘首以盼的鼎天峰弟子拦住。

    “师姐怎么才回来,”那弟子扯了她就走,看路线正是端木锦素日所在的大殿。“陈师兄他们早就回各自的居所了,偏不见师姐的身影,等得我好心焦。”

    “这是怎么了?”墨沉舟任袖子被扯着开口问道,“又有什么大事不成?”

    “可不好了!”那弟子一抹汗,“那位沈谦沈真人来了,首座真人发了好大的火,现在还闹着呢!”他好不容易炼了一炉丹,收丹的关键时期被一声怒吼惊得丹药全废,哭都哭不出来。

    一听沈谦的名字,墨沉舟反而不急了。让那弟子自行离去,整理了一身衣服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向着鼎天峰的大殿走去。才走到大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咆哮声,正是端木锦的声音,刚要继续听听,就见到殿门一开,端木平擦着满头的汗送了一人出来。

    那人身形飘逸,面白无须,虽已是中年模样,却依旧英俊无比。周身凌然的剑气隐而不动,又是一番高卓的气度。

    墨沉舟心中暗叫了一声好,心中隐隐猜到他是谁,便低下头来施了一礼。“鼎天峰弟子墨沉舟见过沈真人。”

    她低着头,却未见到这人在看到她面容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及行到她的身边,竟亲手将她扶起。“你就是墨沉舟?”

    待细看了她的眉目一番后又微微皱眉,“你这丫头怎地生得戾气这般重?不像个能静下心来炼丹的,倒和我们这些剑修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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