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老头估计离真疯不远了,居然用大铁棍把邻居老李家的京巴狗给敲死了,一条杂交京巴值不了多少钱,偏偏老李家的小孙女特别喜欢这条狗,看着邓老头把狗给她打死了,先是被吓着了,看着小狗死了血流了一地,又开始嚎啕大哭。她奶奶在整个青桐镇都是出了名的泼辣,这会儿楼底下闹得最大声的就数她。
    最近因为‘热症’人数大增,闹得人心惶惶,前两天国家统一规定所有大中小学校先放假十天,等元旦节过了疫情稳定了再恢复上课,因此,这会儿镇上的小孩儿特别多。不懂事的孩子们在家长们的默许纵容下,纷纷围着邓老头大骂他疯子,个别胆子大的甚至会往邓老头扔小石头,不过这些小孩儿年纪最大的不超过十岁,最小的才三四岁,所以再怎么打骂也不会给邓老头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邓老头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神情有些呆滞憨傻,不过他手里那根滴血的大铁棍还是让周围围观的大人们暗暗戒备。
    整场闹剧的高潮是邓老头的儿子邓青带着媳妇儿开着小车回到镇上,李家老太哭得愈发卖力,邓青的漂亮老婆嫌恶的从钱包里抽了三百块钱赔给她,邓青则跟他妈一块儿把邓老头半扶半拖拉回了家。
    陆谦没有漏看邓青老婆脸上的轻蔑傲慢和看向邓老头夫妇时的厌恶,邓青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再一会儿,邓青把车开进了家里,关上卷帘门,把一切好奇的视线隔绝在外。至始至终,陆谦都没能看到邓家捧在手心里宠的聪明小孙子,这难道就是邓老头发疯的原因?
    算了,是与不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邓青这个时候好端端的不上班,带着媳妇儿回到镇上,就有些值得推敲了。在他模糊而久远的记忆力里,邓青是一个很圆滑很有心计的人,为了攀爬很有几分不折手段的味道,这样的人在这个时候回到镇上,他必须更加小心些才行。薛晨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他们在接下来最混乱的一段时间里,根本无法启程上路,必须得在青桐镇呆上一段时间了。
    想着即将到来的末世,陆谦心里烦躁不安哪里还能睡得着,他穿好衣服走了出去。薛晨的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门看了看,薛晨躺在床上睡着觉,眉峰紧蹙,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人类已经停滞了数千年的基因,因为未知的病毒,突然开始进化,这个过程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陆谦虚掩上门,很快下了楼,厨房里飘出一阵阵香味儿,他的脚步立马不自觉就偏离了轨迹。厨房的电饭锅里熬着小米粥,餐桌上还放着一盘碎肉芽菜,盘子下面压了一张纸条,陆谦把纸条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记得把菜热一热再吃。后面还附一个傻乎乎的笑脸符号。陆谦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不管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薛晨总是这么贴心这么照顾他,这辈子能够遇上这么个哥们儿(?!),值了。
    陆谦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兄弟情‘冲淡了不少他心中的郁结,咕噜咕噜喝掉稀饭,解决掉一大盘碎肉芽菜,摸摸胀鼓鼓的小肚子,餍足的不得了。
    青桐镇是个没落的工业小镇,如果末世不来临的话,明年市政将会拨款几个亿招商引资,毫无疑问这里将迎来第二次繁荣。然而,小镇注定等不到这天来临了,现在这里只有一条条纵横交错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间或有几辆大货车呼啸而过,轮胎与地面巨大的摩擦声,引擎巨大的轰鸣声,汇集起来无比刺耳。镇上的人早已习惯这些声音了,脸上带着麻木的表情,自顾自坐着手里的事情。也会有调皮的小男孩,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些颠颠颇颇的庞然巨物。
    在如此破败的小镇里,陆谦那辆经过改装的路虎就显得格外吸引人了。陆谦的爷爷姓吴,叫吴凡,是第一个抱着大笔资金到小镇上发展工业的归国华侨,人很斯文又有文化,说话幽默又平易近人,对厂里的员工和附近的邻居都很好,在小镇上极有人缘,从吴哥到吴老,从来都是亲近不失恭敬。
    可惜,他在陆谦兄弟俩堪堪满十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了,因为小镇上空气不好,他夫人又是在镇上的老房子里去世的,到了老年,他一直住在郊区养老,很少再回小镇上了,人走茶凉,还有谁记得他呢。
    陆谦和陆逊在小镇上住的时间也不多,小时候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后来父母车祸去世了,跟爷爷奶奶一块住受尽白眼和冷待,外公外婆看不下去便把他们接到小镇上了。他们兄弟俩在这儿住了三年多,外婆也去世了,又因为要读初中的缘故和其他种种原因,外公索性搬出了小镇,他经营的工厂一早已经高价转让了,所以没什么牵累,直接带着钱跟他们一块儿搬到了B市,买了一套小别墅住着。
    陆谦和陆逊倒是挺喜欢这个小镇的,这里尽管环境不太好,但毕竟有一个他们给予了他们温暖的家,他们都是很念旧的人,所以搬到B市去了以后,他们每年寒暑假都要回到小镇上住上一段时间。
    因为每年住的时间不太长,他们跟小镇上的人谈不上有多熟,大家彼此混个脸熟而已。再加上吴凡有钱又身份,不管他再怎么有亲和力,跟镇上的居民到底还是有那么几分格格不入。
    很快,陆谦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把路虎开出了镇上居民区,加快速度跟上了前面那辆装满焦炭的大东风车。他按了好几声喇叭,又跟司机挥手示意,司机总算把车停在了路边。
    “小兄弟,好家伙,这车不错嘛,找我啥事儿呢?”司机操着一口带着浓重东北味儿的普通话问道,他打量着陆谦,一米七八的个子,长得跟电视里的小明星有得一拼,身材板还没他儿子壮实,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居然能这么好命的开路虎,啧啧啧,这年头奋斗多少年都TM不如人投个好胎。
    陆谦开门见山道:“你这碳是给哪家厂送去的?”
    陆谦这趟出来就是想弄点焦炭,没想到瞌睡碰到热枕头了,居然这么巧碰上一东风车焦炭。人类对自然界肆无忌惮地破坏终于招到了报应,到了末世除了人祸,天灾同样连绵不断,不说别的,光每年冬天的寒潮就能冻死很多体弱的人。树枝藤蔓不禁烧,没有能力的普通人根本甭想弄到足够过冬的柴禾,多少人为了砍柴死在了山上?至于煤炭,一来开采有难度,而来就算开采出来,也被军方或者大的生存者基地控制起来,用来生产军工了,幸存者们想烧煤生火取暖,没问题,用晶核或者基地的通用券、物资等等来交换,价格上绝对不比食物便宜就是了。
    晶核因为它的特殊能量,在异能者崭露头角之后,立马成了比黄金还要硬的硬性流通货币,只要你有足够的晶核,在末世你能换到各式各样的东西。但晶核是异能者进化的关键,又有多少异能者舍得拿晶核出来换东西呢?不管别人如何,反正他和薛晨上辈子是舍不得轻易用晶核换东西的。
    “N县的纸厂。”
    N县距离青桐镇不太远,比起青桐镇的没落,N县的工业那是蒸蒸日上,在附近地区都极其有名。从青桐镇到N县这条路上没有什么关口,因为比较偏僻交警也很少来查,是超载车辆最好的路线,这在当地人和长跑这条路线的老司机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四万块,把这车碳卖给我。”陆谦非常满意司机不是本地人,这意味着他卖了这车碳以后,今天之内是不会再回来了,至于以后,应该更没机回来这里了。
    司机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贪婪,这车焦碳一共十二吨,他老远跑这趟就挣个三四千块钱辛苦费,还得自己垫本钱,转手卖给眼前的青年,他就能挣上两万多,这样的好事儿上哪儿找去?当然,司机跑了这么多年长途,也是老江湖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开路虎的富二代买这么多碳来做什么,但只要给能银钱两清,他就是卖了又何妨呢?有钱不赚那是傻子!
    “我要现钱,四万五就卖。”司机坐地起价。
    陆谦从钱包里掏出一小叠钞票:“四万五就四万五吧,这一千算定钱,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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