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啊!……”

    那,那是我的声音吗?

    ……

    仅仅那一句,等我再想要喊出来,嗓子上面好像锁一把无声无息的锁,卡在那里,让我再也无法说话,只是,我却总似乎听见他在说话,我听不懂,可是他的声音却可以说的上是温和柔软,就像纯色的埃及棉,绵绵的铺开,掩盖了许多东西。

    身体被反过来。

    抬起的腿勾住他的腰身,我的手臂横在眼睛眼前,被他拿开,双腕被扣住,拉高,压在床上。完全被敞开的身体承受他的重量,我感觉到他的汗滴,灼热的滴下,一滴,两滴,……似乎像暴雨一般的律动永远不会停息一般。

    天窗已经打开,夜幕中的星空如此的让人沉迷。

    朦胧中,我看到他的眼睛,深蓝色的,……,没有寒冷的情绪,却投射出令人窒息的、想要逃离的刻骨的欲望与索求。

    ☆、160

    whenenoughisenough

    亲吻,一直亲吻,舌尖都发麻。

    我以为不会再有感觉,可是他靠近的时候,还是会颤抖。喘息声音萦绕在周围,温热的气息交缠绞扭着,好像凝重成看得见也摸得着的东西,像凝胶可以堵住人的呼吸,又像火,可以把理智彻底焚烧殆尽,连灰烬也消逝的无影无踪。

    睁开眼睛,只看见他那双深蓝色的眸子近在咫尺。

    遥远的深海,或者是,足以使人灭顶的漩涡。

    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着。

    激烈而蛮横的动作!

    粗暴的贯穿。

    我伸出的双臂,紧紧勾住他,……,手指不受控制般的在他的后背抓住一道一道的痕迹……

    “alice……”

    松开了我的嘴唇,我听见他的声音。

    “alice,……”

    他在叫我的名字。

    这样的声音,并没有湮灭在浓重的夜幕下,似乎,一直在星空下飘荡着,回荡与清水与芦苇中,像月光,像水声,甚至,仅仅像一阵清风,却绵延不去。

    ……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

    屋子很暗。

    卧室的落地窗全部拉上厚重的窗帘,防止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躺了一个小时,才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澡,然后,等我包得像个包子一般从浴室进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姑娘,还是个金发碧眼,说英语的姑娘。她穿着黑裙子,带着白色的围裙,甚至她的头发上也戴着一个白色的小蕾丝帽,把她的头发完全束缚住。

    她说,她叫mary,是勋先生请来照顾我生活的人。

    在我一时痴呆,还没有说明我根本不需要‘保姆’的时候,这个姑娘已经自动把我的行李箱子拆包,并且帮我里面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挂好,还把鞋子排排队,挨个码好,并且把需要洗的衣服挑拣出来,她放在手边的一个袋子里面。更妙的是,mary姑娘一下子拉开原本躲藏在山水屏风后面的衣柜,从里面挑出来一条连衣裙,不长不短,刚刚可以把膝盖露出来,彼得潘的领子,蚕丝面料上很抽象的印着藏于伦敦国家美术馆的一副名画——《玫瑰与一只名叫percy的猫咪》。

    ——幸好不再是典型的勋世奉的品味,其实,我不太喜欢每天穿着白色的名贵的手工蕾丝裙子,戴着珍珠,看起来像一个清纯的bitch。

    mary找的这条裙子好玩,穿上之后,又舒服又随意,并且,我裙子右边印着小猫咪的脸蛋的地方,还是一个暗兜,里面可以放着我根本不能离开手边的iphone。

    我把头发彻底吹干了,mary告诉我,“勋先生在东面第三个房间等您。”

    听见这个,我第一个反应是,他难道没有在工作?

    然后,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天空上的太阳,……,诶,好像,似乎,大约,也许,它,今天依然从东方升起。

    诡异。

    祇园东面第三个房间,是一间装潢的几近奢侈的厨房,推开门,屋子中满是红茶的香气,而另外非常意外的是,max大叔居然没有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作为‘勋世奉世界’最完美的npc,他应该作为影子一般的人物,总是存在,而此时,他的的确确缺席了。

    屋子中只有一个人。

    勋世奉身穿一身浅色的衣服,左手拿着一把细长的刀,正在切面包,而他的手边则是一壶已经泡好的红茶。

    他看见我,用眼神点了点他面前的高脚椅,“醒了,坐吧。”

    我疑惑的走过去,坐在那把椅子上,看着他把新烤制的黑麦面包切成薄厚均匀的薄片,然后从一旁的水晶玻璃沙拉碗里,用黄油刀挖出已经拌好的蛋黄酱芹菜丁金枪鱼馅料,均匀涂抹在面包上,随后,加上两块新鲜的苹果片,还有蔓越莓的果干,压盖上另外一个面包片。

    勋世奉,“吃了你做的那么多东西,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他抬起眼睑,看着我。

    我需要双手支撑着下巴,才不会让自己的脸蛋因为吃惊过度而掉落地面。

    我告诉他,很少有男人会做饭给我吃。

    “是吗,……,很少,不代表没有。那么,那个人是谁?”

    这句话,就好像白腻的鱼肉中嵌入的骨刺。

    我沉默。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三明治沿着对角线切开,均等的切成两个三角形,装入瓷盘,推到我的手边。

    勋世奉,“tuna三明治,这是我在煮面之外唯一会做的食物,希望不会难吃到令人难以下咽。”

    ☆、161

    很多年前,……,嗯,还是上辈子的时候。

    我快要从三一毕业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全身充满了正能量的无知少女,我与同学们正在摩拳擦掌的想要对这个五光十色、又冷酷无限的世界跃跃欲试。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申请到康斯坦丁基金纽约总部的实习生的资格,在我疯狂的准备海量资料准备对那个职位志在必得,那个时候,给予我帮助的一个教授professorkingston告诉了我一个整个金融界关于康斯坦丁主席arthurhsun的笑话:

    ——“苏,你知道mr.hsun是怎么拧灯泡的吗?”

    我,“嗯,打电话,让能源公司来拧?”

    prof.kingston,摇头,“不是。”

    我,“嗯,让他的管家拧?”

    prof.kingston继续摇头,“也不是。”

    我,“拿一根魔法棒,让灯泡自己拧自己?”

    prof.kingston,“这个……”

    我,“教授,原谅我的毫无想象力与无知,我实在不知道。”

    prof.kingston抬手扶了一个下他的眼镜,极端认真,甚至是一丝不苟的对我说,“很简单,勋先生把灯泡放进灯口里面,他的手指都不用动,整个世界会自己旋转,为他拧好这个灯泡,因为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我,“……”

    ……

    我的那个教授是一个老头儿,也是三一学院的毕业生,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华尔街做过股票经纪,几乎最黄金的岁月都在那一堆一堆看起来枯燥,其实暗藏玄机的数据中摸爬滚打,四十岁的时候,忽然皈依天主教,随后,他辞去那个工作,带着老妻回归故国,跑到英国乡下自己的母校来教书。他的妻子是一位贤惠的传统女性,烤制的牛肉,还有煎出的鱼排都曾经是我们苦学之余最回味的宵夜。

    时隔这么多年,现在想起来老头儿告诉我的这个故事,还是会有让人莞尔与无可奈何混杂在一起的囧感。

    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在恋爱中还能要求他什么?不对,其实,他做的已经很多了。

    我乐了一下,也不说话,把两个三角形的三明治都塞进了肚子里面,新鲜苹果片的清脆,还有蔓越莓果干的甜美,让我最爱吃的金枪鱼三明治涂抹上不可言喻的美味。随后,我把空盘子向前推了推。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又给我做了两个三角形的三明治。

    我又给吃掉了。

    然后,又吃了两个,等吃到八个的时候,灌了两大杯子的红茶,我才悲催的自己吃撑了。毫无意外,在勋世奉处理公务的整个下午,我都在湿地边上的原木栈道上乱晃。我从东头晃动到西头,然后从南头又运动到北头。

    我拿着手机,廖安随时与我联络一下,告诉我一下拍摄的进度,以及她对剧本细节的抓狂与妥协。乔深也发了短信,询问我樱桃哥哥是否已经恢复,我告诉他,一切安好,樱桃已经野心勃勃的积极投入一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石破天惊的大生意当中去了,乔深也囧了。意外的是,徐杨桃给我发了短信,说了一句‘hi’,并且让我存上她的手机号码,等我们有时间了,一起出去玩儿……,嗯,出去玩儿,好吧。simon张告诉我他最近一段时间战果辉煌,他帮我抢到了一个欧洲顶级奢侈品的广告,一年光这个广告的收入,我们两个就可以躺着吃了,我很开心,不过,他又告诉我,已经帮我约了安定医院的神经病专家看看我的失语症,并且让我回北京之后马上就诊,这让我有一些不是很开心。

    这几天,勋暮生一点消息也没有。

    mary姑娘见我穿着高跟鞋一直在外面晃动,等到下午4点,她端着新鲜烤制的水果蛋糕与红茶到栈道外面的露天藤编的桌子上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了一双裸色的repetto浅口平底鞋,和我的裙子的底色很和谐,并且羊皮鞋子异常柔软,踩在地面上,没有一丝一丝的不舒服,让我可以毫无脚痛的继续游荡。我觉得mary姑娘简直就是我心中的仙女儿,她总是在最对的时间,做出最对的事!

    iadoreher!

    可惜,由于早午饭吃了太多的三明治,我到现在还没有消化完,不敢吃她端过来的蛋糕,只吃喝了一杯香浓的红茶。

    我把我的pro端了出来,就在靠近水边的巨大靠背椅上坐好,打开文件,按照廖安给我的意见重新修改剧本。水边异常清新,天气却开始逐渐阴上来,快5点的时候,开始下雨,mary姑娘又帮我支撑起一把巨大的伞。

    我刚登陆qq,廖安就冒了出来。她正在片场,一边监视拍摄,一边上网聊天。

    她说,萧容演绎的角色似乎开始渐入佳境,只是有一些问题。廖安告诉我,她甚至已经拍摄了几个萧容被蹂躏的镜头,因为广电总局的严格的审查制度,他们必须把镜头拍摄的极度隐晦。可是,即使这样,萧容的心理状态不是很稳定,不知道,是不是让她想起来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告诉她,要不,找替身演员?反正这是电视剧,我们不想参加艺术节去拿奖,只要能上映就好。

    廖安回过了对话,我想想。对了alice,你说,我们改戏怎么样?

    改戏……

    我问廖安,对于女人来说,有什么伤害可以让观众,尤其是女性观众看过一眼就以一种复杂的心情记忆深刻?不能说羡慕,只是能说是在黑暗中、安全的环境中,隐秘而背叛道德般的渴望着……暴打?流产?还是挨饿?

    廖安发过一群脑门冒黑线的小人头。

    我,承认吧,只有sex!!!亲,你告诉我的,电视剧是给电视安慰,这个心理安慰就是一种梦境,有甜美的梦境,也有残酷的梦境,我们的《野狗》就是给观众营造一种残酷的、支离破碎的梦,让大家在其中体验一把根本不可能体验的爱恨情仇,既然要这样做,那么就要做到底。

    廖安,……

    我,亲,告诉萧容,如果她不想拍这些镜头,她可以退出,这个角色,我本来就是留给自己的。

    ……

    雨越下越大。

    在我眼中,我脑袋顶上的这把巨大的黑色的伞,似乎可以把整个天空遮挡住一般。雨水砸在伞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好像神马的奏鸣曲一般,在这样的节奏下,我忽然感觉我的手指尖如有神助,敲打键盘的声音也是噼里啪啦的。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等我从电脑屏幕上抬头的时候,周围早已经暗下来。我赶紧把新修改好的剧本给廖安传过去,等我接到她发过来的ok的时候,我才关闭macpro。

    站起来。

    转身。

    啊!!——

    勋世奉安静的站在我面前,他的左手还撑着一把手杖一般、收起来的老式的雨伞。

    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他安静的像一个幽灵。而从庭院那边投射过来的灯光照在他的后背上,他的全部都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中,让我看不真切,只是,那双如同宝石一般的蓝色眼睛熠熠生辉。

    我张了张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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