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他被这个词击得一愣,何时白晓晨对严尚真如此上心?

    他怎不知。

    方独瑾踏足到窗台处,看着窗外盛开的红梅,动了动唇,“那三个月?”

    他整洁的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黑色衬得此人阴沉冷漠。

    特护病房前种植了一些梅树,不达二层高,一眼望去,也见得风景如画。

    白晓晨慢慢揭了被子,穿上拖鞋,起身披上大衣,一边系扣子一边自顾自回到,“不可能。”

    方独瑾打开一丝窗缝,没有冷风。

    “尚真的情妇多如过江之鲫,你却要为他守身。今年的皖渝高速他可是给了于家,真以为他和于嫣断了吗?”方独瑾听到他干燥的声音,自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别人不珍惜的,为何他不能接手。

    “他和别人,我不知。他对我怎么样,我却是知道的。”白晓晨停了手上动作。

    方独瑾微微动容,转过脸看她慢吞吞地整理着衣装,长发服帖地松散在背后,浅色的褐色瞳孔里没什么神采,但似在思索。

    “我只是一时情迷,过了几个月自然不会再扰你。”他循循善诱道。

    不料她笑出声,“既然是一时间的迷惑,那就等回过神。”

    干脆又绝情,扣好了最后一粒扣子。

    “你父亲,还有——张——的事情?”方独瑾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威胁。

    白晓晨的脚步声远了些,他听到她拉开门的吱呀声。

    “经历生死,还有什么好怕的?”那女人淡淡的回答,“方总,你明白的。若不是别人负心在前,我绝不可能跟严尚真。”

    “白晓晨你真——”他没说出幼稚两个字,就被白晓晨打断。

    “独——瑾,”那女人唤得似水温柔,是从没有过缱绻动听——他忍不住心神一荡,或许有转机?

    方独瑾将手伸进大衣口袋,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正要拿出。

    “我是——不怕鱼死网破的。”

    窗外微微风过,浮动了似有似无的暗香,也吹散了他的念想。

    听她顿了一下,语调依然温柔平稳,但又刻意明显的疏离冷淡,“大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突地一笑,“这句话奉还给你。”

    门被阖上了。

    方独瑾盯着自己从口袋里拿出的发夹,上面缀了小小的一粒粉钻,在阳光下闪得刺眼。——是海南酒店晚从白晓晨头发上顺手拿走的。

    他当时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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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我可以进去看他吗?”白晓晨站在严尚真的病房外问道。

    护士看着她殷切的眼神,还是摇了摇头,“在外面看看吧,还不稳定。等病人有了意识会通知家属的。”

    白晓晨的笑容僵住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道了声谢。

    这里是特护病房,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和其他病人,走廊里寂静干净,来来往往也见不到几人。

    白晓晨靠在墙上,透过玻璃视窗,看着里面的躺在病床上的严尚真。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看不清他的情况如何。

    白晓晨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心却慢慢安定下来。

    ——无论如何,人还活着。

    另一辆车一家三口全部丧生,上天待她还是不薄。

    陈南嘉回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套着大衣的白晓晨瘦弱的身躯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鼻尖几乎贴到玻璃窗,一动不动地盯着病房里。

    她果然是好孩子,可是,陈南嘉摇了摇头,若严尚真落下来残疾,那她该怎么办。

    “晓晨,你不休息吗?”陈南嘉开口。

    白晓晨扭过脸,见她身后跟了几个护工,眼下微青,猜测应该是陈南嘉在医院守着,对她添了几分亲近,微笑说道,“这几天麻烦您照顾尚真了。”

    她说得亲近又客气,话里话外把严尚真划为她的亲人,而不是严家的少爷。

    难不成动了真情?陈南嘉心中一紧,发现和自己的想法全然不同。

    “去一楼的草坪转转?现在阳光正好。”陈南嘉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看到白晓晨回头瞅了病房里一眼,面露难色。

    陈南嘉不等她开口拒绝,说道,“尚真有什么情况,他们会立刻通知我们的。”

    白晓晨看看她身后低眉垂眼的护工们,点了点头。

    春至,阳光不错。

    两人漫步在草坪上,周围没什么人。

    白晓晨拢了拢衣领,听陈南嘉发问道,“你要绕过婚礼直接办证吗?”

    每个人都要问一遍吗?白晓晨直接点了点头,没有费口舌解释。

    “尚真一直昏迷着,他可能很久才醒过来,甚至会留残疾,你就没想过。”陈南嘉踌躇半天,还是点出心中担忧。

    “他会没事的。”白晓晨冷了脸。

    “可医生不是这么说的晓晨。”陈南嘉急急回到,“他情况不稳定。”

    “我乐意嫁给他,也很相信这里的医生,更何况,我爸妈也很支持我的选择,。”白晓晨眼里有冷光。

    “可他们想的只是不得罪严家,不是为你考虑。”见白晓晨一副兴致缺缺不愿意深谈的烦躁模样,陈南嘉心里一急,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傻,也要为自己盘算点。哪怕等到尚真醒过来再领证也行,现在什么都还不定数你怎么能——”

    “劳您费心,”白晓晨停下脚步,音量扬高,转脸冷淡地看着陈南嘉,“但和您没有一点关系。”

    她嗓音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信息。

    陈南嘉闻言一怔,见她脸上隐隐有厌恶怀疑之色,激动起来,大声道,“怎么会?我,我——”

    “晓晨!”程慧一声大喊,打断了陈南嘉和白晓晨的谈话。

    白晓晨转过身去看,程慧离她们不过数米,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陈南嘉顿时灰白了脸色,白晓晨没注意到。

    “晓晨,有风,怎么出来了。”程慧话是对白晓晨说,但眼睛却觑着一边的陈南嘉。

    白晓晨抬头看了看挂在天空正中央的太阳,又看了眼不远处纹丝不动的梅树,应声道,“是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程慧上前一步扶住了白晓晨,对陈南嘉笑道,“亲家母是来看尚真的吧。”

    “亲家母?”陈南嘉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明天就能拿到两个孩子的结婚证了,我就腆着脸先攀个亲戚了。”程慧虽笑着,却也冷冷的,“尚真小姨速度就是快,今天上午才说,中午给我打电话说就办好了,也是真心疼我们晓晨。”

    “那我们先上去了,刚刚看到方独瑾往尚真病房那里去,你还是去招待一下吧。”

    程慧抓着白晓晨,回到看护大楼。

    上楼梯时,白晓晨没让程慧扶着她,自己撑着扶梯手慢慢上去的。

    到了病房门前,程慧给她打开门,突地问道,“你十七岁我送你的粉钻发夹,哪去了?”

    白晓晨被她冷不丁一问,倒水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溢了出来,一片狼藉。

    “忘记了,估计忘在哪个角落里了吧。”白晓晨端着杯子,抿了一口热水,坐在床边,眼帘一垂。

    “是吗?”程慧拖出凳子,坐到上面,盯着白晓晨,“你以前不把收到的生日礼物都小心翼翼地收在一起吗?”

    白晓晨有多珍惜那些生日礼物,她这个做母亲的,会不知道?就连自己给她织的围巾也从大学戴到工作,就连脱毛了也没舍得换。

    更别说那个粉钻发夹了,虽不称白晓晨如今的年龄,也能时不时看到她用来扎头发。

    白晓晨捧着茶杯的手动了动,抬脸看着程慧,“妈,我说了,应该是丢在哪个角落了。”

    她当然记得哪里去了。

    那天晚上方独瑾毫无理智可言,她被拖到卧室前死死拽住门要大喊,被方独瑾吻住封口,现在想来还觉得烦躁。

    最后头发散作一团,乱糟糟地落在床头,她被方独瑾压制,大声说出来她的要求,方独瑾起身的时候,她手一挥,不小心把发夹弄到地上。

    当时白晓晨蜷在床上死命地抓住被子颤抖,一面面想着怎么把方独瑾碎尸万段,根本没有功夫去捡。

    等第二天再去找的时候,地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些碎发和酒渍。

    她不想回忆那晚,连带着也不愿意想她十七岁生日礼物在哪。

    白晓晨心烦意乱,忍不住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渐渐心平气和点。

    程慧沉默了一下,“方家独子,是你的上司。”

    “你想说什么,妈。”白晓晨目光一凛。

    程慧没看她,自顾自分析说,“他没结婚,也听说一直没有中意的女人,方家势大。又听这独子方夫人和方首长都管不住,大学职业女友,没有父母插得了手的,如今前途一片光明……”

    “所以呢?”白晓晨哑了音,抓住身下的床单,反问。

    “陈南嘉如今四十四岁,好像有再要个儿子的念头。严志国和尚真父子关系又一般,要是尚真有个一二,那我们家,还是要早作打……”

    “够了。”白晓晨脸上一片青白。

    “方独瑾不仅是我的上司,更是我丈夫的表哥。”

    她狠狠地强调。

    看着程慧一脸失望之色,白晓晨只觉得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窗户没合紧,似有冷风灌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抽了么?

    昨天一条留言也没有。

    多说点想法吧。

    谢谢大家。

    第43章 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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