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怡然离开,江星列和沈绵准备一起出宫。

    “没事儿吧。”江星列沉声询问沈绵。

    沈绵道,“脖子疼,压的疼。”

    江星列赶紧伸手去抚摸沈绵的脖颈,低头去看,“怎么了,是不是磕碰了。”

    沈绵眨眨眼睛,牵着江星列的手,无奈道,“今日被当朝丞相大人戴上一顶高帽,实在太过沉重啊。”

    江星列被沈绵逗弄,这才露出一点笑容,嘴上说道,“这群老匹夫!”

    在他这里找不到漏洞,竟然开始折腾沈绵。

    也是他疏忽大意,没想到这群老匹夫,竟然真的将一个弱女子卷入朝野争端之中,当真是好不要脸。

    江星列一想,真是气得心肝都疼。

    沈绵是他的心头肉,平时磕碰一下,他都心疼得要命,如今竟然遇到这等事情,江星列真是又生气又心疼,恨不得把穆丞相这个糟老头子回去打一顿。

    沈绵挽着他的手,道,“罢了,事已至此,你也别太生气。”

    江星列冷冷道,“为夫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沈绵虽然也生气,但还是从容道,“咱们俩也不熟吃亏的人,回头找补就好,你总不能现在上去跟那几位年过花甲的老头子打架吧。”

    沈绵回头看看后面那几位说笑的老头子,再看看自家夫君,这要是上去打一架,应当是能够赢的。

    江星列揉揉眉心,“?这件事情,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绵作画,成就的是她和静国公府的名声;若是除出了差池,外人也不过说一句女子无能而已,修撰国史,到底能出什么样的差池,才会坑害自己和整个静国公府?

    江星列觉得自己眼前笼罩着一片雾气,事出反常必有妖,穆丞相这些人,绝不是轻易会做无用功的人,他们的每一步计划,肯定都是算计好了。

    他们向沈绵出手,目的就一定是静国公府,这样的算计,未免做得太过明显,难道就不怕他心生防备,坏了他们的计划。

    江星列思来想去,却不知道穆丞相等人的目的何在。

    沈绵领旨,那静国公府就已经卷入其中,不可能绕来。

    江星列握紧沈绵的手,道,“绵绵,?我是在不能安心。”

    沈绵回握住他的手,道,“那就想想办法,咱们得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才好防备。”

    沈绵性情温和,不问世事,但她又不是真傻,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最好还是查清楚,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免得到时候被人枉做棋子。

    “绵绵放心,不会有事。”江星列心头那股郁气渐渐平息,很快便冷静下来。

    他本来就不是冲动的人,只是事情涉及自己的心头肉,才让他一时乱了分寸。

    “看来世人皆知,绵绵是我的心肝肉,否则他们也不会从你这儿下手。”江星列把沈绵的手抬起来,在她手背上轻轻咬了一下,语气很是无奈。

    “怎么近来总是喜欢啃我。”沈绵嘟嘟囔囔,很是不满,却没有甩开江星列的手。

    “陛下这几年,越来越会搭台子了。”江星列言辞间有些不满,他只有在沈绵身上才会用这样显而易见的口气说话。

    “他搭了台子,把我们这些想唱戏的,不想唱戏的,全部推上去,”江星列道,“恐怕如今,都分不清谁才是戏中人了。”

    沈绵道,“我们看戏,也是戏中人,大家都一样,没什么差别,只求别什么时候要演一场杀头戏就行。”

    皇帝日渐老去,疑心病也跟淋了春雨似的野草,疯狂生长,连江星列都开始怀疑,这还是原来的皇帝陛下吗。

    “正好已经中午,咱们去梨花阁吃饭,你想吃什么?”江星列问。

    “上次那个桂花甜酒很好喝,”沈绵道,“我喝了酒之后,发觉自己看到了朱雀街和往常全然不一样,我想再喝一些。”

    江星列顿时无语,道,“小祖宗,你那是喝醉了,别人趁酒写诗文,你难道还能趁酒作画不成,喝酒伤身,今日不许喝了。”

    沈绵这几年身体好起来,总喜欢喝甜酒,醉过几回之后,便被江星列教训,因此喝酒前便要征得他的同意。

    沈绵不肯放弃,挽着江星列的手臂,娇嗔道,“我就喝一点,今日给我好一番惊吓,喝杯酒,权当?压惊,如何?”

    江星列叹息道,“也罢,此次是我疏忽,让绵绵卷进来了,许你喝桂花酒。”

    沈绵当即倚在江星列怀里,“多谢夫君了。”

    江星列拍拍她的手,没再说什么。

    两人正说笑,王文峰快步追上来,道,“江夫人,世子,等我一会。”

    沈绵回头道,“是王小郎君啊,有事儿吗?”

    王文峰道,“日后就要同夫人共事了,还请江夫人多多指教。”

    “指教倒也谈不上,”沈绵回道,“你让朱翁少训斥我两句吧,我瞧见他老人家都觉得手抖。”

    “老师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天天在我们面前夸赞您,都夸出花儿来了,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王文峰爽朗地笑道,“我们几个都习惯了,想来闻空大师好脾气,不会如此,您才不习惯的。”

    沈绵笑道,“我记住了。”

    江星列认着这个少年郎,是朱翁的得意门生,身上倒是没有文人脾气,对沈绵十分敬重。

    说话间,已经走到宫门口,王文峰有些话痨,还在念叨。

    沈绵准备上马车,道,“我们改日再见。”

    王文峰颔首,道了再见。

    只是江星列刚要上马车,就听见有人喊他,“世子,江夫人,留步,还请留步。”

    沈绵掀开马车帘子,道,“谁呀那是?”

    “东宫,太子殿下身边的内侍。”江星列道。

    内侍跑的气喘吁吁,道,“世子,夫人,太子殿下说,这些日子五郎都在您二位那边,想请二位过去,给五郎带些东西过去。”

    五郎正是润哥儿,沈绵听到这话,便下了马车,准备和江星列去东宫。

    润哥儿养在静国公府,带着元哥儿成天地上房揭瓦,也没见他有回东宫的意思。

    内侍将两人带到沈绮宫中,沈绮看见沈绵,当即起身迎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绵绵快来。”

    太子起身,和江星列见礼,两人客客气气的,却没有寒暄什么。

    “圆圆呢?”沈绵问道。

    “睡着了,”沈绮道,“润哥儿这几日在你那儿没折腾你吧。”

    “跟元哥儿玩,小孩子不就是个折腾吗,姐姐是不是想念哥儿了,我过两日把他送回来。”沈绵试探道。

    太子终于开口,说道,“有你们照顾润哥儿,我和他母妃都是放心的,倒也不必急着送回来。”

    沈绵笑道,“殿下放心就好,我这个当亲小姨的,自然是不会亏待润哥儿的。”

    有太子开口,沈绵也好安安心心地养着润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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